第523章 綠水之主

凌家影戲公司,頂樓辦公室的裡間,掛着一幅西洋油畫,畫的是凌妙影正在湖邊沉思。

油畫下邊有一張牀,何家慶正在牀上睡覺。

清晨,何家慶一睜眼,看到了一名男子,盤着兩顆核桃,坐在了牀邊。

換做以往,何家慶會以爲這是噩夢,可現在他知道這不是噩夢,這比噩夢可怕的多。

張滾利手指一顫,核桃在掌心轉了兩圈:「壽數我給到了,是不是也該商量下還債的事情了。」

何家慶笑了笑:「張大哥,要的太急了吧?」

張滾利拿出借據:「借壽命都是這個規矩,壽數給到位,就得立刻還債,不然等你死了,我找誰要賬去?」

借命還真是這個規矩,何家慶算準自己熬不過去了,找張滾利借了一個月的命,張滾利給了何家慶二十七天的命。

爲什麼只給二十七天?

這也是他們這行的規矩,借一個月是三十天,但張滾利只給九成,這叫九出還的時候,得還一個月的本金,還得多加三成利息,這叫十三歸。

而今二十七天性命給到位了,何家慶必須立刻還債,因爲張滾利也不知道何家慶還能活多久,否則身死債消,張滾利就賠大了。

何家慶起身道:「張大哥,你看看我現在的狀況,身上的病早就好了,欠的債肯定能還的上。」

張滾利上下看了看:「我不會看病,但你傷的可不輕。」

何家慶確實傷的不輕,顱骨都被綠花子打裂了,腦袋有些變形。

「這都是外傷,不礙事。」

張滾利笑一聲道:「礙不礙事我不管,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到了日子就得還債。」

何家慶道:「張大哥,你寬限我今天晚上就行,今晚十一點,連本帶利,如數奉上。」

張滾利走了,何家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趕緊聯絡了何海生。

「三叔,路上沒什麼事吧?」

「一路順利,今晚肯定能到綠水城。”

何家慶起了牀,拾了一下衣服,離開了影業公司。

油畫上的凌妙影,神情憂鬱,似乎在目送何家慶出門。

何家慶來到了和平大廈對面的龍門路,在路邊轉了兩圈。

在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從造型上,線條凌厲,做工精緻,這可不是裝飾品,這是他們這行專門用來開鎖的戒指。

戒指在何家慶的食指上自行旋轉,它正在幫何家慶找不可名之地的入口,找綠水弓的家。

何家慶怎麼知道綠水弓的家在這?

當初何家慶假扮周昌宏,回了一趟綠水城,在龍門路被綠花子堵了個正着,

進了綠花子的家門,差點送命。

這個家門,何家慶當然記得。

他買了份報紙,貌似邊走邊看,實際上正在不斷改變探測的地點。

來來回回換了十幾處地方,戒指始終沒有感應。

何家慶打算往遠處多走兩步,一名女子撐着紙傘迎面走了過來,見何家慶只看報紙,不看路,女子且白了他一眼,繞着他走開了。

吉祥戲院,張滾利搓着核桃正在聽戲,臺上唱的是《荒山淚》,扮演張慧珠的是名角兒程菊清。

臺上唱的投入,臺下聽得動情,張滾利的眼淚,一顆一顆不停的往下掉。

畫修穆月娟,收了手裡的紙傘,坐在張滾利身邊,給他遞了條手帕。

張滾利沒接,用自己袖子擦了擦眼淚。

穆月娟皺眉道:「這怎麼意思?嫌我的手帕不好?」

張滾利搖搖頭:「不是嫌你手帕不好,是我怕自己出不起價錢。」

「嘴臉!」穆月娟冷笑一聲,「你當我是你麼?掉下根毛來,也得要回去三根!」

「穆姑娘,有事快說,戲票是我花錢買的,眼下正唱到了扎心的時候。」張滾利貌似很喜歡這齣戲。

「扎心?你還有心麼?」穆月娟問道,「何家慶是不是欠了你錢?」

張滾利沒直接回答:「這事和你有關係麼?」

穆月娟笑道:「有啊,我一會就要把他給殺了,等他死了,這錢你也沒處要去。」

張滾利點點頭:「殺吧,我那幾個小錢,不要也無妨。」

兩人就在戲院裡說話,可週圍沒有一個人能聽得見。

穆月娟拿出來一幅畫軸,塞到了張滾利手上:「這我新畫的,你看看成色怎麼樣?」

張滾利打開畫卷掃了一眼:「你這是要典當?開什麼價碼?」

「不要錢,畫送你了,就想從你這要點消息,何家慶爲什麼找你買壽命?」

張滾利道:「因爲他中了綠花子的病竈。」

「而今病好了麼?」

「眼下說不清楚,只要他能熬到明天不死,那就真是好了。」

穆月娟又問:「綠花子的病竈極難化解,你覺得是綠花子饒了他,還是有別的緣故?」

張滾利道:「我又不是綠花子,這裡邊的事情說不準,但我有好幾天沒見到綠花子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你覺得綠花子還活着麼?」

「這件事也說不好,不過我覺得,如果綠花子還活着,何家慶應該不敢在他家門口晃悠。」

穆月娟沉默片刻,甜甜一笑:「這趟買賣,我想包下了,你應該不會跟我搶吧?」

張滾利又把畫卷展開來看了看:「單就論這幅畫,成色還是差了些。」

穆月娟點了支菸,抽了一口,香菸在手裡一轉,變成了一支畫筆:「要多少,你開個價,等咱們這邊談妥了,綠水城的生意你不能再出手,何家慶的消息,你也不能再賣給別人。”

唱機把綠水弓的要飯鉢子做了些改良,交給了李伴峰。

李伴峰盯着鉢子看了許久。

鉢子依舊髒兮兮的,斑斑點點,分不清污泥還是油跡,裡邊放着一把勺子,

在鉢子底平躺放着。

李伴峰看了看勺子把的方向,問娘子道:「這應該是個指南針吧?」

唱機讚歎道:「相公好眼力,這東西長得確實像司南,但它指的不是南邊指的是不可名之地的入口。」

李伴峰轉了轉鉢子,裡邊的勺子也跟着轉:「娘子,卻如何用它指引方向?」

「在這裡自然指引不了,離入口百尺之內纔有感應,等找到了入口,這把勺子自己會轉一圈,屆時相公推着勺子把接着轉,先慢,後快,轉到合適的速度,

就能進入不可名之地。」

娘子都交代清楚了,李伴峰帶上鉢子,準備去龍門路,轉念一想,一個普通人,拿着要飯鉢子在街邊亂轉,容易引起懷疑。

鐘擺是個懂事的,拿來了畫筆:「主人,我給你裝扮一下。」

幾筆勾勒之間,李伴峰滿臉泥污,已經有了幾分叫花子的神韻。

娘子噴吐一團蒸汽,在李伴峰頭上縈繞片刻,卻把頭髮弄得黏膩凌亂,往上邊再撒些塵土,一頭擀氈髮型便做成了。

「相公啊,再拿一套穿破的衣裳出來,讓小奴幫你拾拾,且帶着這身裝扮出去,絕不會惹人生疑。」

李伴峰對着鏡子看了看,回手把放映機拿了出來:「做戲咱就做全套,橫豎是扮花子,還不如干脆扮個綠花子!」

放映機把綠水弓的模樣投射在了牆上,娘子看了片刻道:「這還真有點難處,綠花子的臉太長了,得給相公多接上一節,還有這一臉的膿瘡,得做的仔細一些。」

唱機和鐘擺忙活了一個多鐘頭,覺得差不多了,才讓李伴峰出門。

李伴峰拿着鉢子,一直走到龍門路,這鉢子裡的勺子開始動了。

勺子把指向了東邊,李伴峰貼着路邊往東走,勺子把來回顫動,指向有些不穩。

李伴峰正仔細觀察勺子把的趨勢,一股惡意忽然襲來。

擡頭一看,李伴峰看到了一個熟人。

何家慶站在路燈下邊,正用右手摩燈杆。

他找了整整一天,終於找到了不可名之地的入口,可想打開不那麼容易,他試了一個鐘頭還沒半點起色。

而今兩人就這麼相遇了,何家慶很震驚,李伴峰也有些緊張。

這什麼狀況?

怎麼遇到他了?

他也要到綠花子家裡做客?

我是跟他打個招呼,還是打一仗?

李伴峰擠出一絲笑容,晃了晃手裡的鉢子,默默看着何家慶。

何家慶看到滿臉膿瘡的綠花子,衝他晃了晃鉢子。

大概有一秒鐘的時間,雙方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

下一秒鐘,何家慶撒腿就跑,不知去向。

何家慶一口氣跑去了和平大廈,進了自己的包廂,脫光了衣裳,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生怕起個疹子,出個膿瘡。

李伴峰愣了片刻,他沒想到何家慶能跑的這麼快。

難道他剛纔正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李伴峰走到路燈旁邊,仔細看了一會,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鉢子裡好像有點動靜,李伴峰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鉢子,鉢子裡的勺子緩緩轉了一圈。

這是找到不可名之地的入口了?

這麼順利麼?

李伴峰轉動勺子,先是慢轉,接下來快轉,轉到一分鐘五百多圈的速度,李伴峰依舊沒覺得有什麼變化。

但耳環感知到了變化:「爺,周圍動靜小了。」

李伴峰往四下看了看,龍門路上有不少行人,走路的,坐車的,站着閒聊的,邊走邊說的。

他們之前就在這條路上,而今突然覺得他們變遠了許多。

李伴峰拍了拍放映機:「打一束光出來。」

放映機問道:「對着哪裡打?」

李伴峰指了指街邊一名男子,那男子正在叫黃包車。

放映機把光束打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身上連個光斑都沒留下。

李伴峰走到男子近前,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男子毫無反應。

李伴峰直接上前摸了男子一下,手掌從男子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這是不同的空間。

李伴峰在綠水城裡不知走過多少次,他對龍門路非常熟悉,對面的和平大廈,身後的慕緣茶館,左邊的同德藥鋪,右邊的榮發佈行,這些建築不用多說,

就連路邊有幾個燈杆,李伴峰都非常清楚。

可這些東西能看見,摸不着,因爲不在同一個空間裡。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在外州歲晨路,李伴峰和綠水弓廝殺的時候,也曾被帶進過暗維空間,在那裡,李伴峰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爲什麼到了這裡,李伴峰看到的景象和外邊一模一樣?

因爲這是不同的暗維空間。

龍門路的暗維空間是綠花子的家,歲晨路的暗維空間是綠花子臨時選擇的作戰地點。

李伴峰在路燈下摸索,摸不到燈杆,但好像摸到了一張桌子。 www ¸ttκΛ n ¸co

再去茶樓門前摸索,摸不到門板,但好像摸到了一個瓦罐。

綠花子的家實在太邪門了,李伴峰不知道該怎麼去探索。

從視覺的角度判斷,李伴峰覺得自己家正站在馬路中央,從嗅覺的角度分析,李伴峰好像踩中了綠花子的夜壺,

這麼誤打誤撞可不是辦法,綠花子做事狡詐陰險,難說他會不會給李伴峰留下點驚喜。

李伴峰拿出了放映機,讓他在這附近錄一圈,且看回答隨身居後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放映機正在錄像,手套喊一聲道:「當家的,有寶貝。」

「寶貝在哪?」

「我說不清楚,這地方讓人轉向,等我再去看看。」

何家慶站在包廂的陽臺上,看向了樓下的燈杆。

剛纔在路邊碰見的綠水弓,這麼一會功夫,已經消失不見,毫無疑問,他回了自己的住處。

李伴峰爲什麼會把綠花子放走,那一腳一別方里明明已經用出去了,爲什麼沒把綠水弓送到最致命的地方?

轉念一想,何家慶又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綠水弓和李伴峰交手時,一直朝着李伴峰要鉢子。

當時李伴峰準備用一別萬里之技,而綠水弓的鉢子貌似已經丟了。

可剛纔見面的時候,綠水弓手裡還拿着個鉢子,他什麼時候又把鉢子找回來了?

那人真是綠水弓麼?

綠水弓是何家慶最不想見到的人,思來想去,何家慶不敢冒險,近些日子他也不打算在龍門路露面。

到了晚上,胸前鈕釦顫動,何海生送來消息,他已經到了綠水城,

何家慶在意得居備了酒,給三叔接風。

看着一桌酒菜,何海生微微搖頭道:「家慶,咱們簡單吃點就好,我想連夜返回越州。」

何家慶道:「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何海生嘆口氣道:「韓明啓被暗星局抓了,大頭也被關起來了,雖說祝俊龍他們及時轉移了,但韓明啓知道的事情不少,他要是都說出來了,咱們還得他另有應對。」

何家慶搖頭道:「我也正擔心這事兒,所以覺得你不該回越州,我擔心暗星局的人會找到你頭上。」

何海生笑道:「放心吧,我在外州待了這麼多年,想找我可沒那麼容易,不過有件事,你可得如實告訴我,綠花子到底死了沒?」

何家慶嘆道:「我現在是真吃不準。」

何海生把臉一沉:「混小子,是吃不準,還是不跟我說實話?」

何家慶苦笑一聲道:「叔,你連我都不信?這事兒干係着我性命,我能跟你說假話麼?」

何海生有些擔心:「要是吃不準,就儘量躲綠花子遠點,和他接觸過的都知道,綠水弓有仇必報,除非他死了,否則之前的事肯定完不了。」

叔侄二人喝了幾杯,何海生非要回越州,何家慶也攔不住,兩人就此話別。

回了影業公司,何家慶且在辦公室等着,晚上十一點多些,張滾利悄無聲息進了屋子。

「準備好東西了沒?」張滾利不廢話,往椅子上一坐,從懷裡拿出了算盤。

借命,拿什麼還?

最簡單就是還命。

張滾利借了何家慶一個月的命,給了二十七天,算上利息,何家慶要還他三十九天的命。

這利息有點離譜,但張滾利一直是這個規矩,兩人立過借據,這都是說好的事情,彼此間沒什麼可矯情的。

「你要準備好了,我就收賬了!」張滾利把核桃在手裡搓了兩下,準備從何家慶身上收命。

何家慶擺擺手道:「張大哥,別急,命不能給你。」

張滾利皺起眉頭道:「這話什麼意思?要賴賬麼?」

何家慶笑道:「三十九天的壽命,小弟賠得起,犯不上賴賬,只是小弟有傷在身,還命還得傷了元氣,小弟怕招架不住,咱們能不能換個東西抵命?」

張滾利搓了搓核桃道:「你想用什麼東西抵命?」

「用丹藥,丹藥能換修爲,修爲能換光陰,省下光陰,就算省下了性命,兩邊價碼也算對等。」

張滾利笑道:「你想的不錯,確實可以用丹藥頂壽命,但咱們這個換法,可不是一天換一天,壽命要比修爲值錢,不同成色的丹藥,還有不同的算法,要是用金元丹來換,兩邊一換二十。」

一換二十的意思就是,欠三十九天性命,用七百八十天的丹藥來還,折算成金元丹,將近八顆。

殺了一個七層修者,交給紅蓮煉化,都未必能煉出來八顆金元丹,張滾利是真狠。

何家慶從懷裡掏出八顆金元丹,擺在了張滾利面前,張滾利看過成色,連連點頭道:「好東西,品質沒得說,我還得找你些零頭。」

何家慶搖搖頭道:「張大哥說那點零頭的事情,可就見外了,今後再找你做生意,還請多給小弟些照顧。」

張滾利笑道:「爽快,何老弟,今後再有難處,只管來找張某,借據你留下,張某告辭了。」

何家慶驗過借據,確係是真,便把張滾利送到了辦公室門口。

兩人客套幾句,張滾利離去,何家慶手指交錯,把借據燒了,把紙灰和房間裡的灰塵混合在一起,打開窗子,順着外邊的夜風吹散到了遠處。

在辦公桌前揉揉額頭,何家慶稍微有些睏乏,正打算睡去,忽然聞到了一股脂粉香氣。

這誰呀,大半夜的過來撩人?

沈容青也住在這座大樓裡,但她不是這個性情,也沒有這樣的手段。

何家慶起身,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雙耳一顫,隱約聽見了些水聲。

擡頭一看,掛在牆上的西洋油畫之中,原本坐在河邊沉思的凌妙影,變成了一個撐傘的女子。

女子收了傘,從畫裡走到了何家慶面前:「何公子,久違。」

何家慶一愜,問道:「這位前輩,我們見過麼?」

女子嘴脣微翹,有些嗔怪:「當初在聖賢峰上,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你怎麼轉臉就不認人?」

何家慶看看女子,又看了看牆上的西洋油畫,對着女子行了一禮:「晚輩若是沒看錯,您應該是畫修宗師,穆月娟,穆老前輩。」

穆月娟更不高興了:「前輩這個詞兒,聽着本來就刺耳,你還非得加上個老字,就不能叫我一聲姐姐?」

先看穆月娟這長相,再看穆月娟這身段,看看她一喜一怒,聽聽她一笑一嗔,尋常人在這,魂都被她勾了去。

可何家慶很淡定,他先向穆月娟澄清了一個事實:「當初您在聖賢峰上見到的那個不是我,那是有人冒充何某,何某爲這事可受了不少冤屈。」

穆月娟呵呵笑道:「何公子,說這種話卻沒意思了,姐姐我不是來找你要聖人的,也不是來找你要玉璽的,你跟我扯這舊事有什麼用處?」

確實沒什麼用處。

何家慶是被冤枉的,穆月娟參與了這件事情,心裡自然清楚。

穆月娟接着說道:「姐姐我也聽說了,爲了聖賢峰的事情,你和綠水弓起了爭執,這老花子豐狠,還想要了你的命姐姐我這次來,是想幫你把這事兒平息下去,那綠花子跟我還算有交情,我勸他兩句,他應該能聽,要不咱們現在就去他住處坐坐?」

何家慶連連擺手道:「前輩可不要嚇我,綠水弓對我下了死手,我要是去他住處,哪還有命回來?」

穆月娟一臉驚訝道:「哎喲何公子,你還有怕的時候?我今天見你在綠花子的門口待了大半天,看你那樣子,卻不是在躲他。」

在龍門路上遇到的,果真是穆月娟。

何家慶笑容不變,嘴上不語。

穆月娟來到何家慶近前,輕輕托起了何家慶的下巴,柔聲細語道:「何公子,你做了什麼,姐姐都知道,綠花子家裡有不少好東西吧,你這次收穫應該不少吧?」

何家慶微微搖頭道:「姐姐太看得起我了,我根本進不去綠水弓的家門,我實在沒那個手段。」

穆月娟笑道:「少年郎就該張狂一點,說話不必這麼老成,你要是沒進去綠花子的家門,卻拿什麼給張滾利還賬?那種成色的金元丹應該沒那麼好找吧?

我若是沒猜錯,那些金元丹應該是綠花子蒐集來的,用來搞賞他的弟子的,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何家慶心頭陣陣發緊,從剛纔跟張滾利還賬開始,穆月娟就在這個房間裡,

我居然沒能察覺。

等等,我沒察覺,難道張滾利也沒察覺?

他知道穆月娟在這,也應該知道穆月娟爲什麼而來,穆月娟有可能就是他帶來的!

張滾利這個鳥人!

何家慶控制着情緒,向穆月娟解釋道:「前輩,我給張滾利的八顆金元丹,

是我用紅蓮煉製的,玄生紅蓮曾經在我手上,你應該聽說過這個消息,

我真的沒有去過綠水弓的住處,我也沒拿過綠水弓的契書,前輩,我真的沒有騙你。」

穆月娟的手指還在何家慶的臉龐上滑動:「何公子,這謊話能騙得過別人,

想要騙我,可就有些無趣了,

玄生紅蓮此前一直在葉鬆橋地頭神的手上,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你編出來那些謊言,什麼陸小蘭,什麼李伴峰,這些都是假的!」

何家慶無語,這局面可真荒唐,他承認他擁有過玄生紅蓮,穆月娟居然不相信。

穆月娟撩了撩何家慶的髮絲:「按照普羅州的規矩,我不能隨便搶地頭神的東西,但現在綠花子死了,我出手接管就不算壞了規矩,

好孩子,綠水城太大了,你拿不住,也不該拿,他的丹藥,他的法寶,他的好東西我都可以送給你,可有一件東西,你不能帶走,你得把他的契書留給我。」

說完,穆月娟放聲而笑。

笑聲未落,穆月娟指尖一顫,白皙的手指,突然變成了一支畫筆。

畫筆如果在何家慶畫一道印子,就能把何家慶的臉給切開。

何家慶搶先一步擡手,先在穆月娟臉上留下了一道墨跡。

穆月娟一證,墨跡過處,皮膚開裂,穆月娟流血了。

「妙手空空!」穆月娟十分驚訝,她沒想到何家慶會在不知不覺間偷走了她的技法。

轉眼再看,何家慶已跳到了窗外。

穆月娟隨後緊追:「何公子,我真是爲你好,綠水弓的地界,你真的收不下!」

「咱們慢慢收着,千萬彆着急!」李伴峰和手套正在拾綠水弓的寶物。

綠水弓的住所很大,好東西很多,但因爲住所本身不可見,李伴峰看到的都是住所外的場景,住所裡到底是什麼格局,他現在還沒摸索清楚。

「當家的,小心點,這屋子裡也有不少陷阱。」

刺啦!

一個紙人踩中了陷阱,被撕得粉碎,旁邊又來一個紙人,接替前一個紙人繼續調查。

在綠水弓的住所裡,李伴峰一共佈置了三百七十二個紙人,通過這些紙人的定位,李伴峰大致摸索出了住所的輪廓。

他用了整整十六個鐘頭,在綠水弓的住所之中,找到了六顆玄蘊丹,一百九十三顆金元丹,剩下的紫煥丹,玄赤丹,數量太多,李伴峰還沒來得及去數。

「奇怪了,怎麼只有丹藥,連一件法寶都沒有?」手套四下翻找,在兩個紙人之間聞到了些味道。

「當家的,這下邊有好寶貝,估計是一件層次不低的靈物。」

李伴峰和手套仔細翻找,摸到了冰冷的地面,李伴峰在摸索之間找到了一處暗格。

暗格上了鎖,雖然看不見,但李伴峰摸得出來,這裡上了不止一道鎖。

手套很有把握:「當家的,你別急,用不上半個鐘頭,我就能把這道鎖給打開。」

刀鬼嶺,崔提克還在暗中觀察戰局。

綠水弓的頑強讓崔提克感到震驚,他在刀鬼嶺上血戰了幾天,卻沒有被刀勞鬼的毒液傷到過。

刀勞鬼陣亡的數量也很驚人,照此下去,綠花子再支撐一段時間,還真有可能衝出刀鬼嶺,在不感染刀勞鬼毒液的情況下,衝出刀鬼嶺。

轉眼之間,綠水弓又擊退了一波刀勞鬼,萬晉賢身邊能調動的刀勞鬼越來越少,有許多刀勞鬼對方普賢的能力提出了質疑,

「呼呀呀,呼呀,呀呀呼!」一名刀勞鬼表示,萬晉賢不是個聰明的人,跟着萬晉賢只能送死,大家另外選擇一位首領。

「呀呀呀呼呀!」另一名刀勞鬼表示,萬晉賢不是個勇敢的人,很多刀勞鬼都陣亡了,但他每次都能活着回來。

還有一名女性刀勞鬼情緒最是激動,她說萬晉賢很短,不是一箇中用的人!

綠花子站了起來,他貌似要突圍了。

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麋戰,刀勞鬼的鬥志已經所剩無幾,一旦讓綠水弓衝出第一道包圍,他很可能一路摧枯拉朽,衝出刀鬼嶺。

萬普賢爲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準備獨自前去攔截綠水弓。

這場戰鬥幾乎沒有懸念,萬晉賢無論在任何狀態下,都不可能是綠水弓的對手,可他還是衝了上去。

砰!

萬晉賢撞在了綠水弓身上。

噗通!

綠水弓倒地了。

他倒地了?

怎麼可能?

崔提克無比驚訝,虛弱的綠水弓倒在了地上,站不起來了。

第347章 誰來守住藥王溝?第19章 水火不容第249章 聖人第371章 秀兒,咱們來真格的第617章 賠賠賺賺79.第79章 我有一段情第255章 戲修第412章 我們都很忠誠!第228章 認主第345章 定軍山(本章高能)第283章 他們想要我的火車(加更,求月票)第309章 唱機新技第517章 他說他帶着善意第476章 大凶所在第496章 誰來當葉鬆橋的地頭神第236章 你說誰是灰塵?第457章 旅修八層技132.第132章 金修第241章 聖人弟子100.第100章 馬五和十七嫂70.第70章 奇珍紫丹第329章 貨郎的道門第542章 普羅州的本錢57.第57章 含血鐘擺第411章 乞修第205章 破煞第181章 苦婆婆第398章 大金印103.第103章 蛇頭鰻第491章 轎槓擡三擡第365章 血本第344章 破陣!第513章 誰偷了人氣?68.第68章 蜘蛛偵探第600章 愚人城的路第353章 情念相疊 文幻相加(加更求月票)第426章 有種就來拿128.第128章 咱們就是不吃苦!第517章 他說他帶着善意第389章 好久不見96.第96章 同名者和貨郎道165.第165章 這瘋子第376章 阿霞第296章 伏擊第364章 自生靈第47章 俠之大者第430章 兩份契書第8章 福星(感謝盟主奈亞子最高)第586章 普天同慶101.第101章 生財之道第555章 越州的刀勞鬼第313章 戲招婦第553章 暗能者第529章 兩進門第257章 血槍神探146.第146章 緣分和宿命第444章 墨香店第463章 持籌握算第548章 謎修第476章 大凶所在117.第117章 否極泰來(本章高高能)第293章 我夢到你了第357章 青煙堂第509章 紡織廠裡的蠱修110.第110章 娘子,應我一聲第569章 三板斧第542章 普羅州的本錢第445章 文人風土第549章 無眠鎮87.第87章 看誰熬得住!95.第95章 邊界線第584章 說酸道苦151.第151章 家宴第636章 狂人第553章 暗能者第216章 五分真相115.第115章 兄弟,別落在我手上162.第162章 烙餅村第431章 重要的是決心68.第68章 蜘蛛偵探第505章 渡船幫第176章 夢伶花(兩章合一 再求月票)第606章 救命繩第507章 什麼是不可名第517章 他說他帶着善意第565章 天衣無縫第173章 咱們一起睡第408章 認得這把劍麼?(本章高能)第334章 積土成山攢修爲71.第71章 樹下懸囊第44章 借我用用第352章 羅堂主,你想躲一輩子?第636章 狂人第451章 綠慶之盟第21章 兩道緊要第190章 秋落葉(兩章合一)第202章 偏向虎山行第175章 馮帶苦的秘技(兩章合一,求月票)第492章 槓修第359章 宅修七層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