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將營是個什麼組織?
他們首領是誰?爲什麼要冒充娘子?
這事聽着荒唐,但得多加留意,李伴峰獎賞了窺八方,同時把消息告訴給了老羅,讓他多留意飛將營的消息。
老羅擔心達博伊恩斯有後手:“七爺,陸東良的事情要是解決了,您最好先回綠水城,這假洋鬼子不好對付,他在新地的手段特別多。”
李七倒不是太擔心,他自己在新地的經驗也不少:“沙坪路新開了一家舞場,你去照看一下生意。”
羅正南一怔:“您讓我去照看舞場的生意?”
李伴峰笑了笑:“你的生意,肯定得你自己去照看。”
“我自己的生意……”
李七送給羅正南一家舞場,這是羅正南應得的。
羅正南有些不敢相信:“七爺,我這身份見不得光……”
“誰說的?”李伴峰很認真的迴應道,“老羅,挺直了腰桿兒,江相幫敢動你一下,咱們滅他滿門!”
羅正南連聲道謝,等掛斷了電話,他從頭頂拔出了天線,收進了盒子。
他揹着手,站在陽臺上,腰桿兒挺得很直。
……
李伴峰迴了愚人城,因爲入口改了,這一路多花了兩個鐘頭。
等到了長三書寓,他先找個沒人的房間,存好了鑰匙,進了隨身居。
看着李伴峰往門口搬屍首,娘子問了一句:“喂呀相公,這是咱家的存糧,你怎麼還往外搬?”
李伴峰笑道:“這種糙劣菜色,你們也不愛吃,我先把他們送出去,外邊還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飯。”
“呼呀,伱個瘋漢!”唱機生氣了,“你在外邊還有個家?這一家子人伺候你一個,還覺得不夠麼?”
“這兩個家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那個家裡沒有娘子的,我寶貝娘子只有你一個,這點殘羹剩飯就別計較了!”
陸東良這些部下修爲都不算高,有一個五層的拿去給紅蓮煉丹,還有一個五層的留給放映機補補身子,其他的全都被李伴峰送去了書寓。
書寓裡,衆人高興壞了,嫣青兒先摘了一雙眼珠子,給唐昌發安上。
唐昌發眨了眨眼睛,覺得有點幹,眼珠子活動的不順暢,去後廚找了一小瓶菜油,滴進了眼眶裡,覺得舒服多了。
剩下的骨肉,他們自己慢慢分配,李伴峰用含血鐘擺存了大量的血,這是專門給嫣翠兒準備的。
這可不是李伴峰偏心,嫣翠兒的體魄被李伴峰用軀砌之技改造過,血液在她身體裡能流轉,這些血也只有她能用得上。
有了新鮮血液,原本就豐腴的嫣翠兒,變得水潤光滑,嫵媚動人。
嫣青兒生氣了:“憑什麼就她有,怎麼就沒我們的份?”
李伴峰沒說話,這幾個姑娘裡,嫣紅兒最聰明,趕緊說道:“掌櫃的學技法的時候,嫣翠兒出了大力,多受點疼惜也是應該的,
以後咱們好好伺候掌櫃的,獎賞都少不了,今天七爺給咱們帶來這麼多好東西,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這話李伴峰愛聽,等下次再用軀砌之技,也給嫣紅兒改改。
不過話說回來,李伴峰其實根本不會用軀砌之技,他用的是孫鐵誠給他的漿糊。
現在漿糊送給娘子了,得找機會向老孫要一盒去。
“咱們城主哪去了?”
唐昌發道:“我聽說他在外邊有相好的了,每天一清早,收拾的乾乾淨淨出門,不到後半夜都不回來。”
李伴峰哼一聲道:“城裡這麼多好姑娘,還出去找什麼相好的,沒個正經!”
唐昌發表示贊同:“咱掌櫃的比他正經多了,以後您當上了城主,咱們就在城裡找相好的!”
趁着衆人正在分骨肉,李伴峰又回了一趟隨身居,給姑娘們每人拿了兩盒胭脂。
唐昌發功勞最高,李伴峰送給他一把彎刀。
這把彎刀是靈物,正經村的兩名老獵人收了一隻惡靈,惡靈太兇悍,不好帶着,他們請工修做成了彎刀,直接在村子裡出手了。
這把彎刀會索命,刺進人身體裡,無論刺進那個部位,刀尖都會往腦袋上自動延伸,又快又狠。
唐昌發收了彎刀,一臉愧色道:“掌櫃的,我當時就是想把大公子逼走,這點小事兒都沒辦成,您還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不太合適。”
李伴峰神情嚴肅道:“合適,怎麼不合適,我在城裡這份家當,全都靠你幫我打理,衝着這份功勞就該重賞,
再者說了,咱們開門做生意,什麼人都能遇到,有來找茬滋事的,全都仗着你去應付,
你動不動就拿着菜刀砍人,回頭讓別人說閒話,以爲咱們是開黑店的,壞了咱們名聲。”
唐昌發沒太理解:“用彎刀砍人,就不是黑店了麼?”
李伴峰皺眉道:“糊塗呀,這把彎刀比菜刀好用的多,不管砍在哪,都能砍掉對方腦袋,沒了腦袋他們就說不了話,不就壞不了咱們名聲了麼!”
唐昌發一拍胸脯道:“掌櫃的,您放心,您將來是要當城主的人,誰敢說您壞話,我第一個砍了他!”
嫣翠兒、嫣紅兒、嫣青兒,三位姑娘功勞也不小,李伴峰每人給了一件首飾。
其他姑娘,李伴峰也不虧待,每人給做了一件衣裳。
這些姑娘多少年都沒見到新衣裳了,每個人都歡喜的不得了,書寓里正熱鬧着,忽聽街上有人吆喝:“看報,看報了!”
嫣紅兒跟唐昌發商量:“發哥,這麼好的日子,買張報紙唄!”
唐昌發皺眉道:“上個月不是給你們買過了麼?那東西有什麼好看,還沒看夠?”
嫣紅兒不敢說話,李伴峰道:“他這賣的是月報?”
唐昌發笑道:“不是月報,就是一般的報紙,有日報也有晚報,我每個月給她們買一份,讓她們也知道一點外邊的事情。”
李伴峰道:“既然有日報,爲什麼一個月買一份?”
唐昌發搓搓手道:“這賣報紙的身份特殊,城主允許他到城外買報紙,然後再到城裡賣,中間他要賺差價的,一張報紙他賣一塊多!”
李伴峰道:“一塊大洋?”
“一塊桓國鈔。”
“那怕什麼?”
“那,那也不少啊……”唐昌發咂了咂嘴脣,他是真的心疼。
李伴峰纔想起一件事,書寓平時沒有生意,也基本沒有進項。
那書寓的錢從哪來呢?
錢是孫鐵誠按月發放的,數目不多,勉強維持夠他們買點吃喝。
唐昌發道:“掌櫃的,我們每天都得吃點東西,這要是一點不吃,這身子就不靈了。”
食物,是維持體魄和修爲的必需品,也是維持信念的必需品。
可孫鐵誠爲什麼不直接發糧食,非要發錢?
這是讓他們對錢保持概念,加深他們對生命的認知。
唐昌發每個月精打細算,買來的糧食才能勉強吃飽,一份報紙,對他們來說確實奢侈了。
李伴峰迴了一趟隨身居,拿了五十萬現鈔,交給了唐昌發:“我平時回來的少,這錢你們先用着,吃喝要好,報紙也得看,外邊的事情你們得知道,活着就得有個活着的樣子!”
唐昌發推說不要,李伴峰皺眉道:“我給自己家的生意投點錢,這還有什麼不行?先把報紙買回來去。”
唐昌發趕緊去買報紙,沒捨得多買,就買了兩份《水城晚報》。
《水城晚報》是綠水城的知名晚報,也是凌家報館手下最出名的報紙之一。
唐昌發把一份報紙拿給姑娘們傳看,另一份報紙給了李伴峰。
李伴峰平時只看頭版,但這羣姑娘們搶着看四版,她們更喜歡看副刊的。
“快來,快來,《豪俠外傳》又出新的了!”
《豪俠外傳》?這名字起得有點樸實。
一羣女子擠在一起,就爲了看這一期,李伴峰也有些好奇,打開副刊看了一眼。
連載的故事,從中間抽出來一章,沒頭沒尾,李伴峰有些看不明白。
嫣紅兒趕緊給掌櫃的解釋:“《豪俠外傳》講的是,豪俠英雌趙驍婉,掛帥重整飛將營,長槍起舞賊喪膽,除暴安良展威風!”
飛將營?
達博伊恩斯也提到過飛將營。
這倒是不能證明什麼,在歌頌趙驍婉的裡,經常提到飛將營,不管趙驍婉率領哪支部隊,在裡幾乎都叫飛將營,這已經成爲了趙驍婉的標誌。
嫣紅兒嗓音洪亮,頓挫有力,李伴峰叫了聲好:“紅兒,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當個說書的?”
嫣紅兒還真就想過:“掌櫃的,我真想試試,您先聽聽我這底子!話說飛將軍趙驍婉,隻身一人去了千珠山,在那羣虎狼之人面前,不見半點懼色,一槍直取賊首……”
她把趙驍婉獨闖千珠山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趙驍婉的故事並不少見,但嫣紅兒講的這篇故事質量上乘,情節跌宕,很吸引人。
故事的時代背景似乎就在當下,而且提到了一個特殊的地點,千珠山。
千珠山有一夥無惡不作的悍匪,李伴峰留意過這地方,本來想去買點菜給娘子補補身子,可最近瑣事不斷,一直沒騰出時間。
這事兒都被寫進故事裡了,足見千珠山多招人恨。
李伴峰道:“千珠山上有多少匪兵?要是全都帶回來,夠不夠讓全城換一身骨肉?”
嫣紅兒道:“匪兵數量是不少,三百多人,可這夥人已經沒了,都被飛將軍給拾掇了。”
“三百多人被她單槍匹馬給收拾了?”
嫣紅兒讚歎道:“飛將神勇,蓋世無雙!”
“這是裡編的?”李伴峰有些懷疑。
嫣紅兒拿來了一份報紙:“掌櫃的,這是真事兒,您看看頭版上的新聞,千珠山匪衆,已被剿滅。”
李伴峰看了一遍,這是新年期間的報紙,那時候李伴峰還忙着秋落葉重生的事情,沒時間關注新聞。
新聞裡沒有提及趙驍婉,只說匪衆盡數被誅,無一倖免。
在四版裡的,趙驍婉被反覆提及,正是嫣紅兒講的這段故事。
一版出新聞,四版出,這是不是來的太快了?
李伴峰把這份報紙收了起來,嫣紅兒還有點捨不得,李伴峰安慰道:“以後報紙管夠,下次來時,我還多給你帶些胭脂。”
在愚人城吃了頓飯,李伴峰要走,書寓裡衆人都捨不得,這麼多年,沒人對他們這麼好過。
李伴峰笑道:“諸位在這好好修行,多學本事,以後我還得找諸位討教。”
唐昌發道:“掌櫃的這話說的見外,自家人還說什麼討教,我現在就把請打叫板的技法要領教給您,只是我沒有城主的本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學得會。”
技法要領可以學,但李伴峰不是愚修道門中人,也沒有愚修層次,如果沒有孫鐵誠親自傳授,學多少要領都沒用,技法一律掌握不了,這一點,李伴峰已經在嫣翠兒身上嘗試過。
孫鐵誠到底有什麼特殊手段,李伴峰不得而知,請打叫板這個技法,靠自我傷害來震懾敵人,李伴峰也不想學。
回到了正經村,李伴峰找到了馬五,把報紙給他看了。
馬五忙於生意,先是七秋城,又是黃土橋,除了商務上新聞,其他的事情也沒怎麼留意。
“千珠山被趙驍婉給平了?趙驍婉難道還活着?”馬五想了片刻,搖搖頭道,“這肯定是有人打着趙驍婉的旗號做事,是不是行俠仗義,恐怕還得考證。”
李伴峰道:“我正要去考證這事兒,這的作者叫三株梅,你接觸過麼?”
馬五點頭道:“接觸過,但不深,三株梅本名單竹梅,墨香店出來的人,沈容青手下的得力干將,
這人性情孤傲,很難相處,她陪着沈容青,跟我吃過兩頓飯,基本搭不上話。”
連馬五都搭不上話,這是什麼樣的女子?
李伴峰道:“等回了綠水城,你把這位單姑娘約出來一趟,見一面。”
馬五搖頭道:“我實在不想見他,你最好也別去,免得碰一鼻子灰。”
“咱們不碰她,我找人去碰。”
……
回了綠水城,李伴峰在和平飯店定了酒席,馬五去報館請單竹梅。
第一次請,單竹梅不來,她表示最近很忙,沒時間應酬。
第二次請,沈容青親自出面,單竹梅勉強來了,但要求必須有沈容青作陪。
沈容青怕馬五尷尬,勸一句道:“人家單獨請你,我就不必去了。”
單竹梅當着馬五的面兒迴應:“我一個女子,單獨去赴宴,怕是壞了名聲。”
馬五皺眉道:“怎麼叫壞了名聲?”
沈容青從中勸說:“別爲這點小事計較,我和阿梅一塊去就是了”
到了日子,賓主落座,一共五人,單竹梅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多看李七和馬五一眼,請她吃頓飯,就跟欠了她錢一樣。
沈容青雖然清高,但懂得場面上的規矩,言談舉止沒有失禮之處。
李七她認識,馬五她非常認識,打過招呼,寒暄幾句,桌上還有個女子,她不認識,等着引薦。
這女子長得很美,美得嬌俏脫俗,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仔細看過,纔會發現,這女子臉蛋無可挑剔,身段卻比臉蛋更勝一籌,讓人挪不開視線。
“這位姑娘是?”
李七介紹道:“這位姑娘叫遊雪桃,是一位才女,今日把遊姑娘請來,是專門和兩位探討文學的。”
沈容青點頭笑道:“好啊,那今晚我們只探討文學,不說別的事情。”
說話間,單竹梅先看向了馬五,眼神之中滿是厭惡。
沈容青一直盯着油桃:“遊姑娘,你最喜歡哪類文學?有沒有帶來作品?”
油桃微微低頭,臉頰之上略有紅暈,紅暈之中帶着羞澀,羞澀之中稍顯侷促,侷促之中還有激動和歡喜。
馬五修爲在油桃之上,可就這一個神情,馬五做不出來。
“在兩位老師面前,我哪敢說什麼作品,”油桃先看向了沈容青,“我是兩位的忠實讀者,尤其喜歡沈老師的散文,和單老師的詩。”
一直沒說話的單竹梅,突然開口了:“我哪是什麼老師,可不能把我和沈老師相提並論。”
油桃低下頭道:“是我冒昧了。”
沈容青笑了笑:“咱們都別叫老師,卻把人叫老了,遊姑娘,你喜歡竹梅哪首詩?”
這是一句試探,她想看看遊雪桃是不是胡亂奉承。
油桃擡起頭,凝望着單竹梅道:“當我的身軀墜入深淵,永遠受困在惡魔的囹圄,我依然要凝望着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救贖。”
說話間,油桃的眼裡閃着光。
一點點清澈的淚光,帶着燭火的倒影,把她內心的崇拜、愛慕和渴望,都表達的淋漓盡致。
單竹梅癡怔了許久,這世間竟然有如此清純可愛的女子。
李伴峰喝了一口酒,誰能想到,如此清純可愛的女子,當初在苦霧山上,衝着他不停搖桃子。
對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手段,馬五知道這個道理,但火候真不及油桃。
可油桃有這麼好的天賦,還是在何玉秀的幫助下,才勉強上了二層。
吃飯時,三個女人一直在探討文學,基本沒給李七和馬五說話的機會。
晚飯過後,馬五提議去舞池跳舞,沈容青沒有表態,單竹梅黑着臉拒絕了。
油桃一直看着單竹梅,單竹梅控制了一下情緒,表示她累了,想回家休息。
單竹梅坐車走了,馬五嘆口氣道:“這人太難對付,怕是得多下點功夫才能得手,過些日子,我再約她一次。”
油桃搖頭道:“不用過些日子,既然已經查到了她住處,今晚我就去找她。”
馬五有些驚訝:“遊姑娘,這事兒不用這麼着急。”
油桃揉揉額頭道:“我急,陪她吃一頓飯,跟着肖葉慈唸了三天詩集,她寫那破東西狗屁不通,我讀了都覺得噁心,還非得逼着我背下來,
再等下一頓飯,我肯定得出破綻,還不如今晚就把她給辦了。”
李七就喜歡油桃這個性情,辦大事,就不能隔夜!
……
單竹梅回了家,心裡有點失落。
作爲報館編輯,她收入尚可,可也不算富裕,一個人住着獨門獨戶的小院,使喚不起傭工,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在牀上躺了片刻,她想寫點東西,等拿起了筆,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糾結了一個鐘頭,她整理了一下牀鋪想就此睡去,卻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推門一看,油桃就站在門外。
單竹梅心跳一陣加速,眼神交匯之間,她小心翼翼問道:“是誰把你帶到我的面前?”
油桃笑了:“是宿命。”
單竹梅又問:“是誰掌管着宿命。”
油桃又笑了。
是誰來着?
忘了。
單竹梅還在期待着答案。
油桃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勺,然後堵住了她的嘴脣。
……
三天後,單竹梅來到逍遙塢,想見李七和馬五。
這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李七懶得理她。
馬五不在,去黃土橋打理生意去了。
單竹梅去求沈容青,請她把李七約出來一趟。
沈容青不幫忙:“阿梅,當初在飯桌上你給人家擺臉色,現在還讓我開口求人家,這不合適。”
單竹梅無奈,又去求張秀玲,還真別說,張秀玲也挺欣賞單竹梅,還真就幫了她一把。
普羅州第一才女,百花門的門主張秀玲,親自去逍遙塢找李七,李七總得給個面子:“行啊,見一面可以,可孤男寡女,不好單獨見面,咱們三個一塊吃頓飯吧。”
三個人在逍遙塢一塊吃飯,單竹梅也不好開口問事兒,等飯局過後,又死乞白賴求着和李七單聊一會。
張秀玲笑道:“阿梅,你就是看上七爺了,也不該這麼急躁。”
不管張秀玲怎麼挖苦,單竹梅纏着不放,李七勉強答應,叫人開了包廂,和單竹梅聊了兩句。
單竹梅的要求很簡單:“我想再見遊姑娘一面,可我找不到她。”
“找遊姑娘可以,遊姑娘特別仰慕你,這篇文章是你寫的吧?”李伴峰把報紙拿給了單竹梅。
不用看,她自己寫的肯定認得:“是我寫的。”
李伴峰道:“你去過千珠山麼?這事兒怎麼寫出來的?”
單竹梅道:“我沒去過千珠山,這是照着新聞寫出來的。”
“當天出了新聞,你當天就寫了?”
單竹梅道:“這是我看到新聞稿,連夜趕出來的。”
李伴峰點點頭:“新聞裡有的,我看你都寫了。”
“照着抄唄,這很容易。”
“新聞裡沒有的,你也寫了。”
“那是我編的。”
李伴峰看着細節,笑道:“編的跟真的似的?”
單竹梅抿抿嘴脣道:“這是藝術加工。”
李伴峰放下報紙道:“加工的跟真的似的?”
單竹梅冒汗了:“我花了不少心血。”
李伴峰看着單竹梅道:“這心血跟真的似的?”
坡有點急,單竹梅有些失控:“你到底想問什麼?”
李伴峰平靜的說道:“我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沒說這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寫的這麼像真的?”
單竹梅怒道:“你怎麼知道像真的?你親眼看見了?”
李伴峰點頭道:“我親眼看見了,所以說你寫的像真的,你也親眼看見了麼?”
“我沒看見……”
“沒看見,怎麼寫的和真的一樣?”
單竹梅從坡上滑下來了:“我,我聽人說的……”
“聽誰說的?說的跟真的似的?”
單竹梅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子裡的弦兒,在一根根繃斷:“百樂門的歌女謝夢嬌,是她給我送來的消息,她把事情經過給我講述了一遍,讓我寫這一篇。”
“她讓你寫你就寫,你怎麼那麼聽她的話?”
“因爲……”單竹梅不知該怎麼回答。
李伴峰替他回答了:“因爲你們都是飛將營的人,對麼?”
單竹梅沉默許久,猛然一擡頭:“是又怎麼樣,跟着飛將軍除暴安良,我一生無怨無悔,
你既然看出我身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會透露出飛將營的任何一件事,也不會透露出任何一個人!”
“謝夢嬌怎麼算?”
單竹梅低下頭道:“除了她之外。”
李伴峰道:“我要是把她一塊抓過來,她把別人說出來,是不是也得記在你頭上?”
單竹梅五官開始扭曲。
這頭驢徹底順下了山坡,李伴峰問什麼,她說什麼。
飛將營有很多成員,具體數量單竹梅也不清楚,她見過十幾名成員,歌星謝夢嬌的主要任務是傳遞消息,商人房桂全的任務是打探消息,而她自己的任務記錄飛將營的種種事蹟。
“你把事蹟直接寫在了報紙上,就不擔心走漏了飛將營的消息?”
“這是飛將軍的命令,是將軍讓我把這大快人心的事蹟傳揚出去的。”
“你見過飛將軍?”
“見過!”單竹梅非常激動,“雖然我沒見到她的容貌,但僅從模糊的身影,就能看出她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
“你確定那是趙驍婉?”
“我確定就是她,她是美麗與智慧的化身,她手中的長槍輕輕一揮,所有人都爲之折服,不敢直視,
在剿滅了千珠山的賊寇之後,將軍立刻讓謝夢嬌把戰果告訴給我,
報館收到消息前,我已經提前動筆,寫下了這篇足以讓我自豪一生的作品!”
“還有下一部作品麼?”
“有!”單竹梅驕傲的回答道,“將軍已經帶人去了落玉關,要剷除那裡的江相賊衆。”
李伴峰一怔:“趙驍婉要去打江相幫?”
單竹梅點頭道:“江相幫無惡不作,飛將營與之勢不兩立!
三天之內,飛將營會滅了江相幫在落玉關的堂口,這一番偉績將在我的筆下流傳。”
李伴峰眨了眨眼睛,這位“趙驍婉”做事很高調。
單竹梅說的是真的麼?
這事情很好驗證,等上三天就知道結果。
李伴峰起身要走,單竹梅攔住他道:“你是不是想要殺我滅口?我不貪生,我只想再見遊姑娘一面。”
李伴峰沒有迴應,繞開單竹梅,離開了包廂。
單竹梅生無可戀坐在包廂裡,淚落不止。
哭了好一會,包廂門被推開了,油桃來到了單竹梅面前。
單竹梅抓着油桃的衣襟,似乎看到了些希望。
油桃摸了摸單竹梅的髮絲:“我們一起等着將軍的捷報,我還要看你寫的故事。”
……
僅僅過了兩天,羅正南最先收到了消息:“江相幫落玉關堂口被滅了,三百多名幫中弟子死傷殆盡。”
油桃也送來了消息:“飛將營準備乘勝追擊,還要再滅掉江相幫兩座堂口。”
李伴峰迴了隨身居,抱着唱機道:“寶貝娘子,有人正打着你的旗號做大事。”
“喂呀相公,什麼樣的大事?”
“打江相幫,這是好事,正經的好事!”
……
暗星局,局長辦公室。
肖正功看着局長申敬業道:“飛將營接連滅了我三個堂口,你們管是不管?”
申敬業道:“上面正在抓緊研究這件事情,工作方案估計很快就會出來。”
“還方案?你們是想看着江相幫完蛋!”
申敬業沒做更多解釋,他只問了一句:“你還想動用平衡印麼?”
肖正功看着申敬業道:“我再用一次平衡印,江相幫就該被你們吃乾淨了,沒了江相幫,估計你們也用不着我這個平衡人了,你們是想換個平衡人,我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