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持籌握算

馬五從黃土橋一衆煤老闆手裡買來了二十多車煤,很快出貨了。

黃土橋的煤便宜,可加上運費,利潤所剩無幾,但李七和馬五與關防廳有約定,運費省一半,錢也賺了不少。

馬五算了下賬,提了個建議:“老七,要不咱們乾脆就做這二道販子算了,這比自己挖煤省心。”

李伴峰道:“煤還得自己挖,咱們不是衝着這點生意來的。”

馬五也就是說說,重點還是得把黃土橋的人氣拉起來。

火車修好了,買家聯繫好了,煤也挖夠數了,馬五立刻安排裝車送貨。

到了晚上,二十節車皮裝滿,馬五坐在駕駛室,車伕在火車旁邊拉車陪着。

李七沒來,車伕問了一句:“馬五兄弟,老七是遇到什麼事了?”

馬五道:“老七原本說要來,今晚多喝了兩杯,睡了,我看他也確實累了,就沒叫他。”

車伕點點頭:“讓他歇歇吧,就送一趟煤,咱們倆去就成。”

馬五看着車伕道:“大哥,你爲什麼非得拉着車走,坐火車上不好麼?”

車伕笑道:“我拉着這個踏實,放心吧,我走的比你快!”

小火車噴吐着蒸汽,過了西橋,走的還算順暢,可等到了鎮上,突然降速了。

馬五問司機出了什麼狀況。

司機滿頭是汗,查不出原因,加煤的鐵鍬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可火車這速度就是不漲。

原本在火車旁邊小跑的車伕,已經改成走路了,看到火車出了狀況,車伕感知到了危險:“老五,叫你手下人趕緊把車修好,咱們儘早離開這地方。”

過不多時,火車停了,馬五叫技工修車,車伕拉着洋車,用趨吉避凶之技感知着兇險的來向。

川子很快找到了故障點,車頭有一處軸承掉珠了,車軸轉不動,等於踩着剎車往前走,自然快不了。

“多虧發現的早,大軸沒事!”川子從車廂裡拿出備件,換了軸承,火車接着上路。

開了沒一會,汽包漏了,汽壓瞬間掉了下來,火車又走不動了。

車伕拉着洋車道:“馬五兄弟,我說什麼來着,我走的比你快,你這車太不中用了。”

馬五也習慣了,在黃土橋送煤,就沒順當過。

蒸汽機車就這點好,壞了立刻能修。

川子爬上汽包,找到漏汽點,靠着修爲,頂着高溫高壓,直接用膠粘,把漏點粘住。

添煤加水,火車接着上路。

跑了不到三百米,車廂和車頭脫鉤了。

車伕放下車槓,笑了:“我一直就不待見這火車,跑的不快,毛病事兒可不少,

彆着急趕路了,讓兄弟們好好查查,實在要是走不了,我拉着火車過去。”

車伕沒誇口,他真能拉得動火車。

而且他還真想拉着試試,這麼多車廂在身後,拉起來明顯比洋車過癮。

衆人各自檢查故障,一陣冷風吹來,一段曲子,伴着歌聲,來到了耳畔。

曲兒好聽,唱得更好聽,衆人聽了一會,都入了迷,眨眼之間睡倒了一大片。

馬五強打着精神,用歡修技法,激勵着周圍人不要睡。

他有四層修爲,已經算中等層次的修者,受到技法感染,周圍還真有幾個人扛住了睡意。

他們在這邊苦苦支撐,車伕拉着洋車,已經找到了歌聲的來源。

那歌聲來自街邊一座廢棄多年的茶樓。

在普羅州,茶樓裡一般都有唱曲的小娘子,彈琵琶的居多,也有彈三絃的,很少有拉胡琴的,因爲胡琴實在太難學。

這位姑娘就是彈琵琶唱曲兒的,正唱着一首《烏鴉配鳳凰》,車伕站在茶樓門口,靜靜等着這一曲唱完,對裡邊喊話道;“姑娘,曲兒唱得不錯,有手段,見功夫,

今天我們趕着做生意,實在沒工夫聽曲,等生意做完了,我去你那捧場,讓伱連着唱上一百曲,一曲給你一塊大洋,你看行不行?”

琵琶聲戛然而止,車伕冷笑了一聲:“姑娘,我看你還算明白事理,今天我放你一條生路,以後別再給我找麻煩。”

車伕拉着洋車回了鐵軌旁邊,火車修好了,沒睡的都不困了,睡着的也都醒過來了。

馬五問車伕:“找着那唱曲兒的了?”

車伕點頭道:“找着了,教訓了她幾句,下次她不敢來了。”

“下次不敢來了……”馬五看着遠處,“可這次怎麼辦呀?”

火車頭後邊,空空蕩蕩。

二十車煤,連着車廂,都不見了。

……

李伴峰坐在隨身居里,打開懷錶,正盤算着時間。

老爺子咳嗽一聲道:“不用算了,已經到地方了。”

這事很罕見,李伴峰在隨身居里的時候,老爺子很少提醒他在外邊的狀況。

眼前的狀況確實要提醒一句,因爲再不提醒,鑰匙不好找了。

運煤的小火車出發之前,李伴峰推說酒醉,假裝睡了。

其實他沒睡,他把鑰匙藏在了煤堆裡,跟着小火車,一起前往火車站。

李伴峰覺得這二十車煤很可能會被偷,乾脆就跟着這二十車煤一塊走,看看到底是誰偷的煤,會把這些煤偷到什麼地方。

現在老爺子說到地方了,李伴峰立刻走出了隨身居,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這老東西,又坑我!”

李伴峰在河水裡探出了頭,起初他以爲隨身居又在惡作劇,直到他在水裡發現了鑰匙,才知道老爺子沒說錯,他確實到地方了。

這是煤沙河。

李伴峰一直待在隨身居里,不知道事情的具體過程,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對方偷走了煤,二十個車廂,二十車煤,都被偷走了,然後被扔進了煤沙河。

這條帶着大量泥沙和煤渣的河流,成了對方的銷贓地點。

收好鑰匙,擦了把臉,李伴峰從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游到了岸邊。

他摘下禮帽,擠幹了泥水,重新戴在了頭上,拍了拍唐刀,笑一聲道:“兄弟,我知道你當初的難處了。”

唐刀深有感觸:“主公,他們不敢來硬的,證明他們打不過咱們,但咱們現在不知道該跟誰打。”

李伴峰倒是很有信心:“就快找到他們了,等找到他們之後得儘快動手,他們心機太縝密,不能給他們時間做準備。”

進了隨身居,換了身衣服,李伴峰問老爺子:“剛纔是誰下手偷得煤?”

“阿七,我有我的規矩,車裡是車裡,車外是車外,你見過哪個火車把車外邊情形都告訴乘客的?”

李伴峰道:“這事不還是怪你麼?”

“憑什麼怪我?”

“你要是有車窗的話,我也不用問你,我自己在窗邊就能看見。”

“你能把車窗弄來,也算你本事!”

還真有車窗?

“這東西上哪弄去?”

老爺子哼一聲道:“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能遇得到,我才能看得到。”

“關鍵你得給我點線索,我也好知道上哪找。”

“線索?”老爺子苦笑一聲,“要是記得線索就好了,我都忘了車窗長什麼樣子。”

李伴峰躺在牀上小憩片刻,放映機走到身邊:“七導,我有東西給你看。”

“什麼東西?”

放映機神秘兮兮去了八房,李伴峰跟了過去。

“你不是習慣在五房麼?爲什麼要來八房?”

放映機道:“這段畫面,最好不要在五房觀看。”

李伴峰一笑:“你又拍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鏡頭後燈火閃爍,畫面投射在了牆壁上。

是煤堆。

煤堆在小火車上往前走,從煤堆的視角來看,鐵路兩邊的景色正在緩緩後退。

到了鎮上,小火車開始變慢,不斷起起停停,像是出了故障。

在一次停車的過程中,路邊出現了一個人影,身材中等,衣服下襬很長,在車廂周圍轉了一圈。

這人好像在哪見過。

李伴峰仔細看了片刻,畫面突然陷入了黑暗。

等了一分多鐘,畫面重新浮現,一片波光迎着畫面撲來,畫面的視角墜入到了河裡。

畫面定格,到此結束。

李伴峰看着放映機道:“這是房子外面的場景?”

“應該是。”

“你怎麼可能錄得到房子外邊的場景?”

經過一番慎重的思考,放映機回答道:“七導,您一直說,那位姑娘不是我想象出來的,我覺得,您是對的。”

李伴峰臉頰一顫:“那位姑娘讓你看到了房子外的場景?”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說不清楚,當時我和她一起拍攝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我正在拍她的面部特寫,在她瞳孔的倒影裡,我發現了這段畫面,

我一直堅信這位姑娘是我想象出來的人物,我以爲這是藝術的靈感在我腦海中綻放,折射到了姑娘的雙眼之中,

可這段畫面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逼真,卻又和我的思緒沒有半點關聯,我意識到這可能是某個真實的場景,

我悄悄把這段場景記錄了下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包括那位姑娘,那位可能真實存在的五房姑娘。”

五房姑娘……

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爲什麼能把視線投入到隨身居之外?

如果這段畫面是真實的,關鍵線索就在於那個出現在車廂旁邊的男人,衣襟下襬很長的男人。

是他利用某種法寶或是靈物,把車廂連同煤炭,都送進了煤沙河。

李伴峰離開了隨身居,沿着鐵軌找到了事發地點。

在鐵軌附近搜尋了許久,他沒找到任何異常。

就在他要離去之時,鐵軌上的一道劃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火車故障留下的劃痕?

不是。

這條劃痕清晰筆直,肯定不是車輪留下的。

有人在這做了記號。

這是對方提前選好的動手地點,他提前在附近準備好了法寶。

蒸汽火車受到慣性影響,停車需要一定時間。

這人什麼道門?能把動手地點算得這麼準?

……

李伴峰迴了礦山,看到馬五正坐在工棚裡喝悶酒。

見李伴峰來了,馬五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明明已經看到那唱曲的女子,這位車伕大哥上去跟她講理去了,

她都對咱們下手了,這位大哥還有心思講理,我真不知該怎麼說這事,

這要是秋大哥在這,這女的骨頭都得給她拆了!”

車伕的一些做法,讓李伴峰也有些不滿。

提起那唱歌的女子,李伴峰問道:“有沒有查出她是什麼人?”

馬五搖頭道:“當時只有車伕去茶樓門前交涉,他沒進茶樓,在門外耍那套江湖經驗,

但我懷疑這個女人就是那幾個煤窯老闆提起的小秦姑娘,她是這些人的幕後主使,

她的目的非常明顯,一是控制黃土橋的人氣,讓車伕坐不穩地神的位子,

二是控制住黃土橋的經濟,黃土橋所有的煤炭生意必須經過這幾個煤窯老闆,否則沒辦法順利出貨。”

陪着馬五喝了幾杯,李伴峰找機會回了隨身居。

通過馬五的描述,李伴峰基本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他帶上放映機去了八房,把馬五的描述寫在了紙上。

鏡頭一掃,紙張進入了放映機的身體,整個畫面呈現在了牆壁之上。

火車停了,小秦姑娘開始唱歌,大部分人睡去,一部分在極力保持清醒,由此可見,這位小秦姑娘應該是個眠修或是夢修。

車伕去了茶樓,和小秦姑娘交涉。

這一下既調走了車伕,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個衣衫下襬很長的人,趁機施展技法,把所有火車的車廂搬去了煤沙河。

火車停車的必須非常精準,一是因爲這個神秘人就埋伏在附近,二是因爲停車的位置要和茶樓有合適的距離。

不能離茶樓太遠,否則聽不到小秦姑娘的歌聲。

也不能離茶樓太近,否則車伕不會走遠,不會給神秘人留下動手的空間。

他算得真是準。

這個神秘人很可能是個算修。

是小秦的部下?

又或是真正的主使?

李伴峰對放映機道:“再把整個過程還原一遍,咱們得制定一套戰術。”

放映機重新還原了整個過程,這次的對手非常特殊,一個細節都不能錯過。

衣衫下襬很長。

等等。

那好像不是下襬。

這是個圍裙!

在哪見過這圍裙?

……

第二天上午,馬五換了一件白色西裝,穿黑襯衫,配白領帶,收拾的整整齊齊,準備動身。

看這一身打扮,一猜就知道他幹什麼去。

“你要去見小秦姑娘。”

馬五點點頭道:“這女人搶了我的東西,她得還。”

“你一個人去肯定不行。”

“我知道她修爲不低,但我有我的手段,這口氣我非出不可。”馬五有點上頭了。

李伴峰道:“就算她不捨得殺你,也不可能聽你擺佈,你這口氣未必能出得去,搞不好還要賠上性命?

她還有不少手下,其中還有狠人,咱們既然要出手,就得把他們一窩都端了。”

此時的馬五確實不冷靜,但無論再怎麼衝動,他依然聽李七的話。

“行,咱們哥倆一塊去,我把弟兄們都帶上。”

李伴峰搖頭道:“弟兄們先不用去,讓他們在礦山守着,別一會到了交手的時候,再讓人家燒了後院,我去把車伕叫上,讓他跟着咱們一塊去。”

馬五嘆口氣道:“我是真信不過那位車伕。”

李伴峰道:“他有云上修爲,有他在,咱們戰力上不會吃虧。”

……

商定好戰術,車伕拉着車,帶着李伴峰和馬五出發了。

坐在洋車上,馬五一臉無奈:“我說大哥,咱們今天要做要緊事,這車能不能不拉了?”

車伕笑道:“越是緊要關頭,這車越得帶着。”

“您這車是法寶,還是兵刃?”

“比法寶和兵刃都重要,有它在身邊,哥哥我纔有底氣。”

馬五四下看了看:“洋車這東西在黃土橋不多見,你這麼拉着去了,實在太扎眼。”

車伕搖搖頭:“一點都不扎眼,你們坐在車上只管看景,其他人看不見你們,也看不見我的車。”

車伕有真本事,他把李伴峰和馬五都藏住了,尋常人看不見他的車子,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

快到北橋的時候,車伕回頭對二人道:“兩位兄弟,雖說咱們做好了打的準備,但見面之後,先把事情講明白,能別動手就別動手。”

馬五揉了揉額頭,不想說話。

李伴峰道:“大哥,這事情說不明白,既然來了,就必須得有個結果。”

車伕嘆口氣:“北橋的人不能都殺了,否則地界守不住。”

馬五道:“我在書上看過,正地上只要還有一百人,就不會變成舊土,大哥,咱們有兩百多礦工,你怕什麼?”

車伕低聲說道:“他們是新人,這數目怕是不夠。”

新人?

這還分新人就舊人?

車伕沒往下解釋,到了鎮子附近,兩人下了車。

李伴峰走在前頭,帶着車伕和馬五來到了煎餅攤,車伕要了個煎餅果子,順便問了問小秦姑娘住處。

賣煎餅果子這位大叔用圍裙擦了擦手,指着街邊一座小院:“幾位爺,小秦姑娘就住那座院子,你們進了門,別說聽曲,就說來買酒,

姑娘給三位燙上一壺好酒,做兩個下酒菜,三位吃着喝着,小秦姑娘再給三位唱曲子,

覺得姑娘唱得好,三位就多賞兩個錢,要是不喜歡,走的時候把酒錢結了就行,花不了多少。”

說話間,一個煎餅果子下了肚,車伕對大叔道:“再攤一個。”

大叔連連道謝,拿着刷子,在鍋上一抹,打上雞蛋,灑上蔥花,問了一句:“您要薄脆還是油條。”

“來個油條。”

一個煎餅卷好了,大叔又叮囑一句:“小秦姑娘靠嗓子招攬生意,可不是做暗門子的,三位說話得有分寸。”

車伕連連點頭,三口兩口,又一個煎餅下了肚:“再攤一個。”

李伴峰笑道:“出來的時候不是吃早點了麼?”

車伕一邊吃,一邊含混的說着:“好吃,他這個太好吃了。”

是呀,這煎餅好吃。

上一次來北橋的時候,李伴峰就覺得好吃。

要說食材肯定沒什麼金貴,主要是這作料和火候,掌握的實在太好,稍微多一點,或是欠一點,都不是這個滋味。

怎麼就能把作料掌握得這麼準確呢?

他怎麼就算得這麼準?

吃了三個煎餅果子,車伕還想吃,李伴峰對車伕道:“我們先去小琴姑娘那點菜,您在這慢慢吃。”

車伕點點頭:“你們先去吧!”

兩人走了,攤煎餅的用圍裙擦擦手,問車伕道:“您吃飽了吧?”

車伕抹抹嘴,看着這攤煎餅的,笑道:“你這圍裙挺長的,都拖了地了。”

攤煎餅的提了提圍裙:“乾淨的,沒沾地。”

車伕道:“你再給我攤一個。”

大叔趕緊舀麪糊,車伕壓低了聲音:“朋友,這塊地界是我的,攤完了這張煎餅,你也該走了。”

大叔一愣:“我一直在這擺攤,擺了好些年了。”

車伕掏出一根自己卷的旱菸,磕打了兩下,叼在嘴裡道:“不管擺了多少年,這地界都有主了,契書在我這呢,這規矩你不懂麼?”

“您說的這規矩,我還真不太明白。”

車伕和攤煎餅的還在搭話,馬五已經進了小秦姑娘的院子。

“秦姑娘,打酒。”

小秦姑娘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穿了一件紫色碎花棉襖,梳着一雙麻花辮,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卻也是個俊俏的鄰家姑娘。

“客爺,您打多少酒?”

馬五道:“先來半斤嚐嚐,再做兩個小菜。”

姑娘和馬五對視片刻,甜甜一笑,回廚房燒菜去了。

李伴峰沒去小琴姑娘的院子,他去了胡滿春的小樓,胡滿春滿臉笑容,出門迎接:“李老闆,您這次還是買煤?”

李伴峰點點頭道:“煤要買,還想買兩車黃土。”

黃土,指的是黃土橋特產的黃黏土。

“黃土好說,這東西管夠,但土也分成色,您等我拿個樣子。”

胡滿春去拿土樣,李伴峰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戰術已經提前佈置好了,一共分三線。

第一線,馬五儘可能拖住秦姑娘。

第二線,車伕收了賣煎餅的。

第三線,李七收了一羣煤窯老闆。

不多殺,只殺領頭的,手底下人願意投降,其餘人既往不咎。

拾掇了煤窯老闆,李伴峰立刻去支援馬五。

馬五肯定能支應一陣,這位小秦姑娘的歌聲沒能放倒馬五,證明兩人修爲差距不大。

車伕能不能收了賣煎餅的,看他自己本事,如果連這事都做不到,證明這車伕扶不起來,李伴峰帶着馬五立刻撤退,這趟生意到此爲止。

……

小秦姑娘的院子裡,酒菜上齊,馬五沒動筷子,兩眼一直盯着姑娘。

小秦姑娘紅着臉道:“我去拿琵琶,給客爺唱歌曲兒。”

馬五搖頭道:“不急着唱曲兒,你先陪我說會話。”

姑娘咬咬嘴脣:“客爺,我不是做暗門子的。”

馬五笑了笑:“你是正經姑娘,我看得出來,我就是想找個說話的。”

姑娘擡頭看了馬五一眼,眼睛裡多了條血絲。

馬五倒上了一杯酒,遞到了姑娘嘴邊:“陪我喝一杯?”

……

馬五這邊酒菜都做好了,胡滿春還沒把土樣拿來。

李伴峰沒有再等,他從客廳繞過屏風去了後堂,發現後堂沒人。

順着樓梯到了樓上,二樓、三樓都沒人。

這小子跑了!

李伴峰沒理會胡滿春的去向,立刻去了宋士龍家裡,直接往屋裡闖。

奇了怪了。

宋士龍家裡也沒人。

……

車伕還在和攤煎餅的盤道,攤煎餅也不再遮掩,把話挑明瞭:“爺,以您的手段,再加上這輛車子,到哪還賺不着修爲,何必爭這塊破地方?”

車伕皺眉道:“這怎麼能叫爭呢?這本來就是我的地方,我的契書就埋在這。”

攤煎餅的笑道:“您把契書挖了,留一塊放在您車上,層次掉不了,換個地方也能修行。”

車伕愣了片刻,轉而笑道:“行啊,對我知根知底,我是掉不了修爲,可我憑什麼把契書挖了?”

攤煎餅的把鏟子規規矩矩擺在架子上,把火滅了,把麪糊收好,像有強迫症似的,把竈臺歸置了一遍,笑着對車伕道:

“爺,您要是不肯走,我可就走了。”

車伕道:“我正盼着你走,你走的越遠越好,把那小秦姑娘也帶上,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攤煎餅的笑道:“我要是走了,北橋的人可就都走光了,他們現在都在火車站,我一聲令下,上了火車就走人,黃土橋可就成了舊土,

等黃土橋真變成舊土,您這位格可就掉了,

掉了位格,您元氣大傷,到時候咱倆再拼命,誰贏誰輸,可就難說了。”

車伕冷笑一聲:“你嚇唬我?”

“沒嚇唬您,這是我算出來的,”攤煎餅的很認真的看着車伕,“這道題我算了很長時間,如果您的位格真掉了,我有把握打得贏您。”

車伕咬咬牙道:“礦山上有兩百工人,按照規矩,百里地界不到一百人,才能變成舊土。”

攤煎餅的笑了:“這種事兒就別拿來糊弄我了,新人開新地,老人守舊土,

一百個土生土長黃土橋人,真能把黃土橋這塊正地守住,兩百個外人怕是不夠用吧?

他們在這沒根,我仔細替您算過,您得找三千三百六十八個新人,才能守住這塊地界,這三千多人這麼好找麼?要是好找,您早就找來了吧?”

車伕臉上見汗了。

攤煎餅的鬆了鬆圍裙:“爺,我還是那句話,您有真本事,到哪都能吃得開,只要您願意把地方讓給我,我這還有好東西孝敬您。”

車伕啐口唾沫道:“你當我那麼好拿捏?”

……

李伴峰走了十幾家煤窯老闆,他們家裡全都空空蕩蕩,一個人不剩。

意識到情況不對,李伴峰趕緊去秦姑娘家接馬五,到了姑娘家門口,李伴峰看見了那攤煎餅的大叔。

大叔抱拳道:“七爺。”

李伴峰一笑:“你認得我?”

“不敢說認得,我聽過您的名聲,在普羅州,您是好漢,您在我們心裡是這個!”大叔衝着李伴峰挑起了大拇指。

李伴峰皺眉道:“別說客套話了,我今天來,你早有準備,看來是我手下人出了內鬼,走漏了風聲。”

大叔搖頭道:“七爺,您手下人乾乾淨淨,沒有人和我來往,這點您只管放心,

之所以提前做了防備,是因爲我算過,您這幾天可能要來。”

“算過?”李伴峰嗤笑一聲,“你還會算命?”

“不是算命,是算數,”大叔搖頭道,“我劫了您兩次煤,按照七爺以往的作爲,這事您肯定不能忍,

根據我聽過的風聞,仔細推算幾遍,在這三到五天之內,您肯定得來一趟北橋,來了肯定還得見血,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把北橋的人都送去了火車站,

只是沒想到您來的這麼快,一照面還就找到了我,把我交到了車伕手裡,讓五爺去對付秦姑娘,您在收拾了我手下幾個領頭的,基本就把我們一網打盡了。”

李伴峰皺眉道:“這都是你算出來的?”

攤煎餅的從麪糊下邊抽出來一疊紙:“算稿在這,您可以看看,可惜您下手太快,我算得太慢,今天差一點就完在了您手上。”

李伴峰點點頭道:“果真是個算修,還特別會算概率,既然把話挑明瞭,咱們今天就做個了斷。”

大叔搖頭道:“七爺,這賬要是這麼算,咱們兩家就都虧了,您要非得和我動手,我立刻叫人去車站,通知北橋那夥人上火車,

他們一走,您手下那兩百多外來人,守不住黃土橋,黃土橋變舊土,這生意誰都沒賺着!”

李伴峰笑道:“我現在就去車站,把他們攔住,不讓他們走。”

“七爺,車站是外州人的地界,您敢在那動手?”

李伴峰神色平靜道:“有什麼不敢?”

“服!我是真服您,”大叔點點頭道,“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不知道七爺想不想聽?”

“什麼主意?”

“生意跟誰都是做,車伕走了,咱們可以把生意撿起來,好好商量商量,我也不想讓黃土橋變舊土,我想在這升雲上,我也想把這的人氣拉起來。”

李伴峰皺眉道:“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我和車伕立過契書,這買賣只能和他做,他纔是這的地頭神!”

“七爺,您那契書可能不頂用了,車伕已經跑了,他違約在先了。”

“跑了?”李伴峰不信。

車伕修爲在雲上,沒有跑的道理。

攤煎餅的拿着一枚鐵券道:“這是黃土橋地界上的契書,您應該認得這東西,您要還是不信,我這還有車伕留下來的紙契,

您要還是不信,地上有車輪印子,這印子一直通往南橋,南橋連着新地,我要是沒算錯,車伕已經順着新地走出好遠了!”

85.第85章 苦修(兩章合一)第397章 戲碼第401章 露頭就往死裡打!第410章 這纔是中用的洪瑩!第460章 搗亂第278章 新地火車110.第110章 娘子,應我一聲89.第89章 原是故人來第379章 還真有兩全之策第421章 得學會適應第10章 褲帶坎101.第101章 生財之道第466章 起舞!第274章 旅修五層技133.第133章 綠水丐(本章高能)80.第80章 我看你們知不知道疼第368章 夠膽就來第438章 過三關第359章 宅修七層技第539章 貨郎的獨門技法第199章 新地舊土第405章 瘋子匠人第484章 他從哪裡來?64.第64章 江湖規矩 有來有往第521章 祖師爺,你就從了吧!93.第93章 緣分第21章 兩道緊要第411章 乞修第279章 白衣女子128.第128章 咱們就是不吃苦!第560章 蟲洞裡有生命?第531章 地界的靈性第549章 無眠鎮第507章 什麼是不可名第459章 隨身居的住客有多少第207章 愚修技法第508章 誰是船老大第313章 戲招婦第347章 誰來守住藥王溝?第246章 大師兄第221章 宅修五層技第426章 有種就來拿第543章 鬼王偷桃第291章 家賊第258章 這是藝術!147.第147章 開門紅第514章 界線的秘密第458章 隨身居里的陌生人第559章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155.第155章 踏破萬川(兩章合一)第317章 拔山主的居所第476章 大凶所在第207章 愚修技法101.第101章 生財之道第42章 楚雲龍的饋贈第172章 公園懸案第566章 鐵筋竹子第437章 因爲這是我們家(求月票)第524章 宅修雲上技第341章 爲了藥王溝第403章 盜修妙手第538章 連本帶利141.第141章 橘子園第179章 紙片嬌娘第243章 誠意不斷第179章 紙片嬌娘96.第96章 同名者和貨郎道96.第96章 同名者和貨郎道16.第16章 天下萬修第250章 贏了一半第540章 手足骨血第280章 夢牽樓82.第82章 再爲夫君添一房第566章 鐵筋竹子第368章 夠膽就來第230章 事情成了第278章 新地火車第330章 什麼叫萬無一失93.第93章 緣分第407章 發跡史第262章 老朋友113.第113章 好個瘋漢第209章 旅修四層 暢行無礙第318章 李伴峰的神之名第14章 照天光第426章 有種就來拿67.第67章 娘子,咱們圓房第269章 綠火幫132.第132章 金修第313章 戲招婦第308章 誰在幕後?第351章 江相幫再無羅正南第30章 此地不可久留第280章 夢牽樓第513章 誰偷了人氣?45.第45章 悍婦第259章 空碼銅印第460章 搗亂第483章 去路歸途第266章 清守會(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