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操控着身體,給猛子和小山擦拭傷口。
身體就一個,除了臉上的傷口,剩下的傷口都是三個人的,擦着都一樣的疼。
猛子很難受:“咱們就是人心不齊,都被兩針叫欺負成那樣了,還有人在旁邊看着,連手都不敢伸。”
娟子嘆道:“地頭神也算留情了,要不咱們不知道咱們得死多少人。”
猛子沒作聲。
旁邊一個三頭人,中間做主的是個老太太,左邊一箇中年女人,右邊一個小姑娘,坐在了娟子邊上。
“娟子,這個地頭神沒有留情,他剛纔下了狠手了。”老太太名叫馬慧芳,周圍人平時都叫她芳姨。
年輕的芳姨說道:“咱們先去下一個地方,問問人家願不願意收留咱們,
娟子搖頭道:“咱們身後被關防使追着,要是再和地頭神打起來,腹背受敵,咱們這三千多號人不就全完了麼?”
中年芳姨道:“娟子,咱們既然走出了罪人城,要想繼續活下去,有些心性得變了。”
“你看見了就知道了,她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
“又特麼胡扯,我哪來的什麼二姨……”李伴峰突然停下腳步,對楚二態度好了不少:“那,那什麼,二小姐,麻煩你給二姨帶個話,等我忙完了這一陣……”
李伴峰很好奇,她這都怎麼裝出來的。
“我知道他們有部下,可部下都是什麼成色?地皮一兩層的,最多三五層的,再高一些的,大多做了遊怪了,能有幾個願意跟着地頭神的?
“二小姐,受苦了。”
不光是他,就是把他爹馬春庭叫出來,這事兒也不敢想。
“難道還想做成綠水城麼?”
要是願意收留,咱們什麼都別說,這就算遇到恩人了,咱們就踏踏實實跟着人家過日子,
要是不願意收留,那行,咱們管他要點東西,起碼得給點糧食,潘德海這樣的大人物都給咱們吃的,咱們這點要求不過分,
要是連吃的都不給,還像無親鄉那個鳥人那樣羞辱咱們,又或是像兩針叫那個鳥人那樣騙咱們,咱們可就不能客氣了,該打就得打,該搶就得搶!
娟子,你在外邊也闖蕩過,你知道找條活路有多難!咱們再要當老實人,真就完了!”
老年芳姨連連搖頭道:“閨女,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好歹死個痛快!咱們現在已經要完了,死在刀下,都比餓死強!”
馬五很激動,可越往新地深處,現實問題也越明顯。
“就因爲你,我被苦婆婆打了不知多少頓,這賬怎麼算?”
可以楚家和陸家當年的實力,爲什麼地頭神讓他們開不成這塊地?
開成了這塊地,他們兩家肯定能經營起來,對地頭神而言,百利無一害,他們爲什麼就不把這事放過去,還非得把楚少強給弄死?”
李伴峰道:“所以說,這事我也想不明白,咱們把這事辦成了,有三分靠咱們自己的手段,有七分靠秋落葉照應,
李伴峰臉頰一顫:“在正地關防使管的夠多了,到了新地還特麼不消停,這幫鳥人就沒有手伸不到的地方。”
……
“橫豎到了這一步,該拼一回了,你剛纔也看見了,被兩針叫逼急了,咱們也敢動手,雖說沒打贏,但也把兩針叫嚇個半死,
馬五不明白李伴峰的意思,楚二變化這麼大,李伴峰居然看不出來。
在一片新地包圍之中,出現了一塊正地,這是個什麼情形?
這是個馬五理解不了的情形,整個普羅州目前也沒有這種狀況。
李伴峰愕然道:“你是去苦菜莊修行,我又不是苦修,在那待着做什麼?”
李伴峰無奈,跟着楚二去了塊僻靜地方,問道:“找我什麼事?”
“我不想看見她,”李伴峰擺擺手,回頭招呼了一聲左武剛,“讓後邊人跟緊點,泥沼地,不好走。”
“老七,這地方是你自己拼下來的,我可不敢……” “沒有你在生意上撐着,我拿什麼本錢去拼?還是想想將來,咱們這地界能經營到什麼程度。”
李伴峰搖了搖頭,他確實沒聽說過。
楚二搖頭道:“有什麼話,你最好自己和她說,二姨經常告訴我,說有欠就得有還。”
“可咱們也得能活着走到地方,昨天又有好幾個人走不動了,等在路邊了,說是歇歇腳,那就是等着餓死!”
娟子搖頭道:“我答應過恩人,咱們逃出來之後,就按着地圖一直走,肯定有人收留咱們。”
這些怪物來到咱們地界旁邊了,要找咱們麻煩,這事我去處置,能說就說,說不清楚就和他們開打,開荒的事你多費心,我這兩天顧不上了。”
“好你個沒良心的!”楚二上去和李伴峰撕打了起來。
李伴峰點點頭:“你們慢慢說。”
娟子明白找飯食的意思,就是搶唄:“可怎麼叫兩不耽誤,我不明白。”
娟子不說話了。
“五公子,言重了,”楚二笑了笑,轉臉對李伴峰道,“七哥,久違了。”
五十個人能把地頭神嚇住,三千人一塊上,就能把地頭神打死。”
李伴峰脊背一陣發冷,正想着怎麼讓楚二給苦婆婆捎句話,忽見秋落葉走了過來。
“是啊!”李伴峰答應一聲,準備立刻離去。
李伴峰整理下衣衫,看着馬五道:“你說她變了?她什麼地方變了?”
“看咱們兄弟本事了!”
馬五壓低聲音道:“我最近也是剛剛聽我四哥說起這事,裡邊好像還有隱情,楚少強的死因不光是開荒考校,這裡好像還有關防使插手。”
猛子在旁道:“姐,我覺得芳姨說的有道理,咱們得來點狠的了。”
李伴峰一笑:“咱們是第一批地主,想經營什麼,就經營什麼。”
“老七,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你是真瘋啊,這種事都讓你幹成了,當年陸家和楚家聯手,連十里方圓都開不出來。”
娟子還是不贊同:“芳姨,我以前也在外邊待過,地頭神可不是光桿一個,人家手裡也有部下!”
秋落葉的地方不是淺地,和所有的正地都不挨着。
楚二又道:“二姨還常說一句話,她說你這人欠錘鍊,最好別等她出來抓你。”
娟子覺得馬慧芳說的不對:“芳姨,剛纔那地頭神佔着上風,突然收手了,這就是讓着咱們。”
她的三個頭都是女人,這一點在三頭人中很不多見,到無親鄉的時候,娟子把這類人聚集起來,想要安置在無親鄉,這個老太太不肯去,她對一些事情的認知,明顯比娟子更有經驗。
李伴峰爽朗笑道:“老人家這話說的見外,自己家外甥,欠點能怎地。”
“你找苦婆婆算去呀,跟我說什麼?”
“黑石坡也差點意思。”
秋落葉對李伴峰道:“兄弟,出事了,罪人城聽說過麼?”
“楚二的心性變了,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走在去正經村的路上,馬五正和李伴峰閒聊。
“咱們使使勁,或許能成爲黑石坡。”
李伴峰不想再多看楚二一眼,轉身就走。
馬五聽見動靜走了過來,楚二趕緊收手,帶着羞澀的笑容道:“七哥,你太心急了。”
娟子緊鎖雙眉:“這可不行,咱們不應該做這種事!”
楚二跟在身後,柔聲細氣道:“七哥,你二姨讓我捎句話,說你很久沒去看她了。”
左邊那位中年芳姨開口了:“娟子,其實要我說,咱們跟着地圖,接着找合適的地方,路上順便找點飯食,這事兩不耽誤。”
“羞死人了。”楚二臉一紅,轉身走了。
秋落葉地界被開出來七千多塊,馬五經歷過開荒,可把百里之地全都開出來,成了一家地界,這事他可是頭一次經歷。
“那不行,得比藥王溝繁華。”
馬五聲音有些顫抖:“我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這輩子能認識你,
老七,我,我覺得吧,在咱們有生之年,應該能經營成一個藥王溝。”
真有人會跋山涉水,跑到新地深處的一座城市裡生活麼?
掃興的話,留到以後再說,畢竟開荒還沒結束,一萬人的事情更沒着落。
到了秋落葉的地界,楚二迎了上來,一里地塊和三裡地塊都開成了,楚二準備開一塊五里地塊,開五里荒地需要做很多準備,楚二滿臉灰塵,髒兮兮的,李七差點沒認出來她,馬五倒是覺得挺養眼的。
娟子愣了片刻:“芳姨,你這話的意思是……”
楚二低下頭,羞澀一笑,隨即慢慢擡起頭,雙眼上翻,看向了李伴峰:“說走就走,就這麼把我一個人扔在了苦菜莊?”
芳姨皺眉道:“那伱覺得應該做哪種事?咱們老老實實走了這一路,被人耍,被人騙,被人欺負到了什麼地步?
咱們在乎別人,做事規規矩矩,現在咱們要餓死了,有人在乎咱們麼?”
楚二在身後道:“我有兩句話想單獨和你說。”
就把他手底下這些人都叫出來,能不能擋得住咱們?”
秋落葉道:“罪人城是三頭叉的地界,裡邊住的都是怪物,有一羣怪物從罪人城跑出來了。
李伴峰嗤笑一聲:“她能變到哪去?”
馬慧芳搖頭道:“剛纔咱們有五十來人打他一個,他還能佔據上風,再要來五十呢?要再來一百呢?你覺得他能扛得住?”
娟子低頭不語。
“先不提關防使了,老七,我昨晚想這塊地,就一直睡不着覺,你說這塊地要真成了正地,你想經營點什麼?”
他看了看楚二,問李伴峰道:“這是你相好的?”
心急?
他倆幹什麼了?
馬五道:“這事我還專門問過,第一批地主可不一般,撒血受庇護這規矩還在,有了這份照應,以後誰也不敢在生意上找你麻煩。”
馬五攔住李伴峰道:“老七,二小姐是要跟你說話。”
李伴峰搖頭道:“是找咱們麻煩,生意是咱們倆的。”
秋落葉轉身就走,李伴峰攔住他道:“秋大哥,你先別急着去,你去了怕是要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