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廖子輝的秘書凌素君來到了逍遙塢,手裡拿着一份文書。
關防廳迴應了李七的要求,從即日起,李七的生意,運費減半。
馬五激動的不得了,都沒心思勾引凌素君,直接找李七去了。
李伴峰倒是很平靜:“我估計,各大家族很快要找上門來。”
各大家族肯定要找來,李七這邊都半價了,他們連原價都還拿不到,肯定得想辦法找李七出貨。
這事馬五早有準備:“和咱們關係近的,可以幫他們出貨,咱們從中間賺個差價,秀姐估計今天就能來,差價收多少,到時候咱們再商量。”
李伴峰搖頭道:“何玉秀不收差價,收她一點人手成本就行了。”
馬五一怔:“這什麼緣故?”
“何玉秀有功,這次能成事,她功勞不小。”
何玉秀功勞確實不小,不僅在和三英門一戰中擔任了主力,更重要的是他幫李伴峰吸引了關防使大量的火力。
“其他家呢?”
“論功行賞,功勞越大差價越小。”
馬五揉了揉額頭,這事還挺費神,不過各家的功勞仔細想想也都有跡可循。
只是馬五有些擔憂:“咱們這麼幹,關防使那邊要吃大虧,他們日後不會找麻煩吧?”
各大家族都在李七這裡出貨,
“麻煩不會少,只要界線還在他們手裡攥着,這事就沒完。”
說話間,李伴峰看向了門口掃地的。
掃地的低着頭,拿着掃把,正在認真的清理走廊的角落。
“這是什麼?”李伴峰問了一句。
掃地的緊張的攥着掃把,滿臉是汗,擡頭問道:“七爺,您是說……”
李伴峰碰了碰清潔工腰間的小木偶:“好別緻啊。”
“您說的是這個?”清潔工把木偶解了下來,“樓下有個有個賣雜貨的,我看這東西不錯,還挺便宜,就買下來了,回去給孩子玩。”
“你是說樓下?”
“就在路邊,擺了個小攤,這會應該還在。”
李伴峰下了樓,果真看見了個雜活攤子,攤子上大多都是玩具,李伴峰看中了一個木頭火車。
“這個多少錢?”
“五塊,不還價。”
東西確實不貴,李伴峰把木頭火車買了下來,還買了一罐玻璃珠子,兩個鐵皮青蛙。
回了逍遙塢,李伴峰進了隨身居,直奔三房。
“老爺子,我給你帶了點東西。”李伴峰拿出來木頭火車,在地上推來推去。
隨身居沒有反應。
“這還有玻璃珠子,你上次說用這東西解悶,這東西確實挺好玩的。”
隨身居還是沒反應。
李伴峰把鐵皮青蛙拿了出來,上好了發條,在地上咔噠咔噠跳了起來:“伱喜歡這個不?”
“有話就說!”隨身居終於開口了。
“我是想問一件事,各地界之間的邊界線,原理到底是什麼?”
等了許久,隨身居纔回答:“我研究過,但沒研究透,有些東西我還記得,但大部分東西都忘了。”
“不能吧,”李伴峰把操控界線的開關拿了出來,“這東西不是你做出來的麼?”
“這東西不是我做出來,是我改出來的,有些東西壞了可以修,有些東西不好用可以改,但想做出一個新的可沒那麼容易。”
這是句實話,從零開始做個新東西,比維修和改造的難度要大得多。
隨身居接着說道:“而且這機關要慎重使用,之前一次管用,下一次難說管不管用,外州人喜歡耍這樣的小手段。”
這一點,李伴峰也能理解,這就本不同的設備有不同的密碼一樣。
可李伴峰一心想打破界線的限制,哪怕從頭學起,他也認了:“你能教我些工法麼?”
“你學工法做什麼?兩門開張做生意,還覺得不夠?”
“我想做一條鐵路,不受界線控制的鐵路,你有辦法麼?”
“呵呵~”隨身居笑了,“老火車用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就爲了做這麼一條鐵路,他都沒做成,你覺得你行麼?”
“老火車?”李伴峰笑了,“你說的是火車公公?你也這麼稱呼他?那他怎麼稱呼你?”
“他叫我小火車。”
“嚯哈哈哈哈,”手套在旁放聲大笑,“老爺子,你一把年紀,還叫小火車,真沒羞臊。”
一個罐子飛了過來,手套閃身躲過:“老爺子,這招不靈了,嚯哈哈……”
一個花瓶從桌子上掉了下來,準確的砸在了手套身上。
隨身居嘆道:“阿七啊,鐵路的事情,你做不了,工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
我也做不了,我忘了太多事情,
看看你媳婦兒有沒有這本事吧,她學什麼都很快,
她還缺個幫手,家裡還有個聰明人,只是未必願意幫她。”
哪個聰明人?
李伴峰想了片刻,想到了九房。
“老爺子,你說的是紅蓮?她心裡怕是還裝着我那位老朋友。”
隨身居笑了:“阿七呀,你和紅蓮相處的太少,你是真不明白她心性,
我沒見過你那位朋友,但我知道紅蓮心裡肯定裝不下你那位朋友,她心裡只有天上的那個人,除了那個人,她心裡誰都裝不下。”
天上的那個?
李伴峰聽娘子說過。
“就是讓我照了天光的那個人?”
“沒錯,在普羅州,只要碰了紅蓮,紅蓮就往天上送信,天上就會照下來天光,
可在我這裡,紅蓮沒法往天上送信,她着急啊,看着她着急的樣子,我這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李伴峰沉默半晌,和隨身居一起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笑過之後,李伴峰又想起了火車公公:“老火車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隨身居道:“他的事情你先別想了,他去的地方你還去不了。”
“他被誰給困住了?”
隨身居嘆道:“我忘了,不是不想告訴你,是我真的忘了,
當初跟着老火車,和他們打了那一仗,我被打丟了大部分戰力,也被打丟了大部分記憶,
要是再遇到他們,我可沒把握帶着你活着離開。”
“那該怎麼辦呢?你忘了界線的工法,咱們還找不到老火車,就指望我媳婦兒自己琢磨,這得琢磨到什麼年月?”
隨身居沒作聲,他也想不到好辦法。
李伴峰擡頭問道:“我有個主意,已經開始做了,但不知好不好用,
要是讓你看見新生的邊界線,能幫你找回一部分記憶麼?”
隨身居沉默良久道:“不妨試試。”
李伴峰迴到正房,和娘子親暱了兩次。
娘子咬着牙,流着汗道:“不吃歡土就好,奴家還是扛得住的。”
手套從花瓶底下爬了出來,發現放在地上的木頭火車、玻璃珠和鐵皮青蛙,都消失不見了。
……
李伴峰離開了隨身居。
正房裡,洪瑩剛纔聽不見隨身居的話,但能聽見李伴峰和手套的話。
趁着李伴峰不在,洪瑩小聲對唱機說:“惡婦,我聽到那瘋漢和那賤手說什麼老火車和小火車,他們說的不是那瘋子匠人和他的火車吧。”
唱機冷笑一聲道:“說什麼瘋子匠人,一點禮數都不懂麼?那可是你道門長輩。”
洪瑩駭然道:“我早就該想到,咱們掉進那瘋子的火車裡了,趙驍婉,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怕什麼,這位前輩對咱們不是挺好的麼?”
“你忘了在戰場上他們什麼模樣?除了那個賣雜貨的,就屬那個老匠人和他的火車出手最狠。”
嗤嗤~
唱機打着慢板唱道:“喂呀賤人,你又聾又瞎這多年,早已時移世易,當初那些老黃曆,就別再翻出來了。”
洪瑩冷哼一聲道:“不翻老黃曆,咱們的仇是不是也過去了?”
“喂呀賤人,那你屬實想多了,就算你墮入十八層地獄,咱們這仇也過不去。”
……
何家慶坐在小酒館裡,就着羊肉串,一邊喝啤酒,一邊看報紙。
這座小酒館人氣不旺,何家慶來這單純就是爲了吃飯。
只是報紙上的新聞讓他有點倒胃口,這是普羅州的報紙,三天前的消息,頭條新聞是《七旬鬼手門主,當街赤身狂奔,背後有何隱情》。
何家慶極力保持着平靜,看完了整段新聞。
他對謝俊聰有了全新的認知。
吃完了飯,何家慶往體育場走去,路上,沈容青送來了消息。
“家慶,關防使給李七降了一半運費,李七不用咱們出貨了。”
何家慶笑了笑:“咱們可以找他出貨,生意麼,怎麼賺錢怎麼來呀!”
沈容青嘆道:“我去找馬五談,他還不太願意見我,他說這事不看情誼,要論功行賞,最多能減咱們兩成運費。”
“兩成也不少,得讓李七賺些差價,先把生意做下去。”
沈容青還是不太服氣:“家慶,何玉秀的生意,在李七那減了一半運費,就收了點人手錢,李七可沒賺她差價。”
“這是什麼緣故?”何家慶愣了片刻,忽然問道,“李七和我姑姑什麼關係?”
“聽傳聞,他們走得挺近,你姑姑的性情,你也知道,看到中意的男子,她可就……”
“敢!”何家慶急了,“李七要是敢睡了我姑姑,我非把他給……”
能把他給怎麼樣呢?
何家慶正處在關鍵時期,現在也不能回普羅州。
沈容青問道:“家慶,還和李七做生意麼?”
“做呀,不是論功行賞麼?該咱們賺得錢,憑什麼不賺!
這生意也做不了太久,關防使今天答應他五成運費,明天就可能漲到五倍,抓緊時間趕緊出貨,能多賺點是一點。”
……
馬五從綠水灣全境招募了將近一千個開荒人,聚集在了藍楊村。
李伴峰辦了一場開荒大會,把開荒獎賞直接擺在開荒人面前:
“開荒的規矩你們懂,我這的規矩你們也明白,白花花的大洋在這擺着,按地塊大小領賞錢,車馬已經備好,收拾東西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