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的聲音在走廊中顯得異常刺耳。
面前的人倒了下去,但卻並不是冷空,而是他旁邊那個面色蒼白的怪人。
怪人的肩膀在趙直拔槍的瞬間伸了過來,擋在了冷空的面前。
子彈鑽進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往後一晃,冷空的右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低頭在他的耳邊說着什麼話。
怪人的肩膀上多了一個孔洞,可是孔洞中並沒有流出血來。
在冷空的低語之下,怪人的頭低垂了下去,冷空的臉從他的身後露了出來。
冷空冰冷的眸子緊盯着趙直,沉聲道:“這最後一個問題,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趙直舉着槍,槍口上還在冒煙,剛纔的一槍,他本來就沒想打死冷空,所以故意射的有些偏,他原本只是想打壓一下冷空的囂張氣焰,但是現在,不僅之前的打算落空,反而讓冷空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而且那個怪人的速度出奇地快,不僅擋住了子彈,中彈後竟然還一聲不吭,這讓趙直吃驚不小。
看來,冷空這次是有備而來。
略微沉吟之後,趙直反問道:“不如你先告訴我們,你又是來幹嘛的?”
冷空嘴角上揚,緩緩笑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陰陽師,我來這裡是因爲外面的世界容不下我,而這裡恰好有很多可供我研究的東西。”
趙直:“什麼東西?”
冷空:“死人——還有活着的死人——以及死去的活人——”
趙直:“研究的結果呢?”
冷空:“不好不壞,已經開始,卻遠遠未曾結束。”說罷,他輕拍了一下身前的怪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那個怪人忽然扭動了幾下脖頸,發出‘咔嚓咔嚓’恐怖的脆響聲。
趙直感覺這個怪人不像是人,倒像是一種有着人型的動物。
冷空忽然高聲道:“好了,我的都已經告訴你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趙直笑了笑,輕搖了一下腦袋道:“如果說我來這裡有目的的話,那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這裡的人解救出去。”
冷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望向左右兩旁的病人,大聲道:“你們信嗎?”
有的人點頭,有的人沒有表態,但沒有人搖頭,此時,他們都在看着冷空,畢竟,趙直曾用自己的性命爲他們獲取了很多的福利,然後帶領他們成功逆反,突破了病區樓,打敗了院警,拿下了宿舍。
雖然現在計劃有些停滯不前,但至少之前的那些事,已經讓他們對趙直產生了信任。
這種信任,並不是冷空一兩句話就能夠徹底動搖的。
冷空繼續道:“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他現在已經墮落了嗎,不僅精神墮落,肉體也已經墮落,就在今天早上,我還親眼看見她和一個女病人在院子裡面相擁接吻,隨後兩個人便去了草叢深處——”
冷空適時地閉上了嘴巴,他巧妙地留下了一個結尾的空白,這個空白任由病人們去遐想。
病人們的神色發生了某些變化,開始轉頭望向趙直,其實,除了銘人和王小胖幾個人之外,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甄晴和趙直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但是,即使他和甄晴的關係很親密,也不能在這樣的時刻,在院子裡面這麼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
而且,就在幾天前,趙直曾用領頭人的身份下令,嚴禁病人們去院子和護士宿舍樓閒逛,而且昨天的時候,還對那幾個偷偷跑去護士宿舍樓偷看的病人進行了懲罰。
然而,今天早上,趙直就做出了他曾下令禁止的事情,而且,聽起來還包含一些難以啓齒的下流事情。
趙直想要解釋,但想了想,還是沒去解釋,有的人,不需要去解釋,有的人,就算是解釋的一清二楚,他該誤解你還是會誤解你。
趙直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下自己的情緒,望着冷空道:“還有嗎?你繼續說,我倒要聽聽你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冷空緊盯着趙直,忽然詭異一笑,隨後緩緩道:“如果只是你自己的墮落也無妨,你自己管不住自己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危害到了別人,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趙直冷笑了一聲,惡狠狠地道:“說!繼續說!在你死之前,我就讓你說個痛快。”
冷空眼神陡然變得銳利,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道:“你——私通重病樓!”
話音剛落,趙直猛地往前跨了兩步,槍口對準了冷空的腦袋:“血口噴人之前,你最好先看清楚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冷空身側的怪人這一次竟然一動也沒動,冷空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上,始終沒有放開。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冷空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冷笑着道:“我是有證據的,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證人。”
冷空扭頭朝着旁邊的房間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幾秒鐘之後,一個人從房間內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他低垂着腦袋,神情冷漠,目光空洞。
這個人正是昨天因爲去護士樓從門縫中偷看護士,被趙直懲罰的那幾個病人之中的一個。
據趙直所知,這個病人是一個猥瑣下流的人,同時也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
他走到了冷空的旁邊,緩緩擡起了腦袋,他的左邊臉頰上有一塊明顯的紅色印記,似乎是有人用一個方向的東西打過他的臉頰。
冷空說道:“你把昨天晚上,聽見的話,再說一遍給大家聽聽。”
病人的喉結上下滾了幾下,似乎正在嚥唾沫。
過了好一會,那個猥瑣的病人才道:“昨天晚上,差不多是半夜的時候,我實在睡不着,就起牀了,我準備到樓頂吹吹風,等我上到樓頂的時候,卻聽見上面正有一個人在說話,我聽出了說話的聲音,正是趙直……”
“哈哈哈哈!”趙直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爲什麼我自己跑到樓頂,我自己都不知道?”
“因爲你不敢讓別人知道。”冷空擡起那隻沒有手指的半截手掌,拍了拍猥瑣病人的肩部,低聲道,“你繼續說。”
那個猥瑣病人眉頭皺了皺,似乎感覺很冷一樣,脖子不停地往裡縮着,嘴巴張開,動了幾下之後才道:“我當時以爲他在自說自話,正準備過去和他聊聊天,誰知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我不知道是誰的,這時我纔看清,他是在用對講機說話……”
“他說了什麼?”冷空問道,他的聲音中有着一絲的嚴厲。
“他說,萬主管,我是趙直。對面說,我是萬儲,事情進展的怎樣了?趙直說,盡在掌握,明天明天天黑之後,打開重病樓的大門,我帶他們進去。”
“還有嗎?”
“沒了,然後他關掉了對講機,一個人站在樓頂,不知在看什麼,我就悄悄下樓了。”
冷空冷笑着道:“你確定那個人就是趙直?!”
猥瑣病人伸了伸脖子道:“我確定!百分之一百確定!”
冷空又道:“可我們如何確定你說的話是真的呢?”
猥瑣病人急忙道:“千真萬確!我絕對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