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等人。
他們決定就在當天下午的三點到五點,取消禁閉的那一段時間裡,進行第二次的出逃預演。
除了鑰匙之外,這一次他們還特定準備了一些便於隨身攜帶的小道具,比如折斷了頭的牙刷,從牀頭卸下來的一小塊鋼條等。
下午三點終於來臨。
趙直率先走了出去,二子緊隨其後,茗人和王小胖相也繼從他們的病房內走了出來。
這一次,他們不能夠再使用上一次出逃時候的方法。
同一種策略不能夠重複使用兩次,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那麼,這一次,他們準備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通過一層層的看守呢?
道理很簡單,同樣是吸引院警們的注意力。
當然,這一次不再是用點火的方式,而是用更爲簡單而暴力的方式。
三點十分的時候,王小胖和二子進入了三樓的活動室,此時活動室裡正在進行集體治療。
所謂的集體治療,也就是所有病人圍成一圈,相互講着自己的故事,訴說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不管好壞,將故事說出來,也算是對於心靈的一種慰藉。
其實大部分病人根本就不記得他們的故事,更不記得他們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他們只能根據模糊的記憶塑造一個假的故事,通過這樣一個假的故事,來達到撫慰身心的目的。
他們認爲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千真萬確。
王小胖和二子走了進去,選了一個相鄰的位置坐了下來。
此時正有一個病人正在講述他女兒如何被綁架的故事。
二子驟然站了起來,開始大聲叫嚷。
王小胖也隨之站起來,斥責着二子的行爲。
二子不甘示弱,兩個人針鋒相對,很快就對罵了起來。
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所有病人變得侷促不安,甚至有的病人開始悄悄往牆角落裡躲去。
一名護士悄悄走上前來,手中握着鎮定劑。
二子早有防備,他出其不意一把從護士的手中奪過了鎮定劑,開始在大活動室裡面跑動了起來,同時大聲叫嚷着。
王小胖也和旁邊一個病人爭吵了起來,當然是他故意去挑釁的。
形勢急轉直下,眼看就要演變成爲一場病人之間的鬥毆。
幾個院警奔了進來。
“你快下來!否則就把你關禁閉室!”
一個院警指着爬到窗臺上,手中揮舞着鎮定劑的二子大聲叫道。
“他們欺負我……他們欺負我……”
此時王小胖和另外一個病人一邊叫罵着,一邊開始追逐,王小胖在四處跑:“他要殺我……救命……”
那名跟在王小胖身後的病人顯然是吃了王小胖的虧,所以纔會窮追不捨。
活動室內亂成了一鍋粥。
活動室外三樓的拐角處看守的那名院警踱着步子往那邊走去,準備去看個熱鬧。
那名院警剛走了幾步,還沒到活動室的門口,王小胖忽然衝了出來,他抱着那名院警,躲在了他的身後,嚇得瑟瑟發抖:“快救救我……他要殺我……”
那名院警對這個小胖子有着很深的印象,上次就是這個死胖子屁股後面燃着一團火,抱住了他,將他的褲子引燃了。
院警厲喝一聲:“快給我鬆開!”
王小胖如同上次一樣死死抱住他:“救我……救我……”
就在這時,活動室裡面又衝出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手中抓着一把椅子,對着王小胖就撲了過去。
幾個院警的注意力都被活動室內外的突發情況給吸引了過去。
趙直他們的第一步行動成功了。
他們從三樓的樓梯上依次走下,躡手躡腳。
甄晴在前,趙直居中,茗人最後。
對付二樓的看守,他們準備使用的是美人計。
美人,毫無疑問,就是甄晴,這也是爲什麼這一次的行動,她會參與的原因。
甄晴率先走到了二樓,趙直和茗人在樓梯的拐角處,緊貼着牆壁,等待着。
二樓那名看守院警看着了甄晴,叫了一聲:“喂,你幹嘛?”
甄晴早已將自己的上衣拉到了胸部的位置,她看見院警,臉色一紅,將身子靠近他,嬌聲叫道:“院警哥哥——”
那名院警長得又瘦又醜,就算是最近吳野當大隊長,院警們終於可以和護士們打成一片了,但依舊沒有他什麼事,他只能過過眼癮,從來都不敢主動去接近護士,更沒有護士對他眉來眼去。
“你要幹嘛……”那名院警雙眼發直,盯着甄晴胸部那一塊潔白的肌膚。
“院警哥哥,好無聊啊,你可以陪我嗎?”甄晴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將肩膀靠在了院警的胸口上,另外一隻手將上衣又往下拉了一小半截。
甄晴的瓜子臉本來就頗爲標緻,身材也好,皮膚雪白,此時酥胸半露,主動投懷送抱,那名院警顯然有些保持不住。
院警嚥了一口唾沫,左右看了一眼,喘着粗氣道:“這裡太危險,人來人往的,走……我們去那邊……”
說罷,院警就拉着甄晴急匆匆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等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之後,趙直和鳴人從拐角處走了下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下了一樓。
一樓是診療層,很少有院警在巡邏,除非病人接受治療的時候,而正常的情況下,只有少數護士會在各房間內走動。
但爲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在拐角處靜靜觀察了樓道的兩側,在確定了只有兩個護士在左邊一間房間內低聲說話的時候,他們快速衝了出來。
再一次打開鐵門,再一次聞到了那種腐朽而潮溼的味道,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聲控燈光亮起。
負一樓的走廊內光線昏黃。
急促的腳步聲踩在地面上,長長的影子拉在牆壁的兩側,像是有無數鬼影在晃動。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鐵門的面前。
趙直:“來!”
茗人點了點頭。
“下次,我絕對不會同意使用美人計了。”
趙直將腦袋伸進圓蓋裡面之前說道。
“我也這麼認爲。”
茗人緩緩直起了腰,將趙直的身子託進了鐵門裡面。
趙直鑽了進去,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滾落階梯。
“好了!”
“直哥,注意安全!”
茗人將鐵蓋拉上,躲進了旁邊一間禁閉室裡面。
趙直快步走下了負二樓。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急忙掩住了口鼻。
他緊貼着牆角落走着,儘量不弄出一點動靜來。
當然,聲控燈也沒有亮起。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每走一步,他都要側耳傾聽四周有沒有傳來異樣的動靜。
在這裡,他最怕的不是忽然出現的院警和護士,而是那些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血紅怪物。
逐漸適應了黑暗的光線之後,他已經能夠隱約看見四周景物的輪廓。
他憑藉着感覺,走到了走廊居中的一間禁閉室前面。
他半蹲下身子,輕輕敲打了一下底下的小窗口。
裡面沒有傳來任何的迴應。
他眉頭一皺,再次敲了一下。
“誰?”
隔壁的禁閉室內傳來了一聲渾濁的聲音。
趙直急忙走了過去。
“是我,趙直。”
小窗口緩緩被打開,一雙漆黑在裡面顯露了出來,那雙眼睛中帶着一絲陰狠的喜悅。
“鑰匙拿到了?”
“當然。”
“打開吧,我們時間不多。”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放心,即使被關在這裡,我依舊是一個男人。”
“光憑這句話,我不敢相信你。”
“那你怎麼才相信?”
趙直將鑰匙拿出來,捏在兩指之間,在小窗口前晃動了一下,然後扔在了地上。
“鑰匙已經在這裡了,現在,你告訴我井蓋的位置,我確定無誤之後,就幫你開門。”
趙直的話音剛落,孔武的眼睛便消失在了小窗面前,隨後,一隻手從裡面驟然伸出,猛地抓住了趙直的手臂。
“你他媽還跟老子談條件!快給我打開門!不然我廢了你這條胳膊!”
“我還廢了你呢!”趙直一腳揣在了孔武的手臂上,惡狠狠地道:“別跟老子玩陰的,也別玩狠的,老子能活到現在,靠的可不僅僅是一張嘴!”
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唰唰’的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貼地移動。
“往前走,第四間禁閉室和第五間禁閉室相鄰的地方,有一間雜物室!”
孔武松開了手臂,低沉着聲音道:“井蓋就在雜物室的盡頭!”
趙直將鑰匙踢到了門前,站起身子就往前面跑去。
那間雜物室的房門虛掩着,他輕輕推開,仔細盯着裡面看了一會,在確定沒有奇怪的生物之後,他才走了進去,順手光上了房門。
他搬開了中間的一堆幾乎就要腐爛了的雜物——
果然,井蓋就在裡面。
不過,它的表面已經被水泥給覆蓋了,只能隱約看見井蓋的輪廓。
他用手指敲打了幾下,心情立馬便放鬆了許多,水泥只有薄薄的一層,而且質量還不是很好,能夠看得見四處的裂痕。
看來他們當初也是隨便糊弄了事。
趙直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斷裂的牙刷和一條小鋼條,準備立馬行動,儘快將井蓋周圍的水泥刮掉。
畢竟,這是他這一次來到這的唯一目標。
就在這時,身後的房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趙直猛然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不對,地上趴着一個人——
那個人在地上蠕動着,腦袋微微擡起,一雙赤紅色的眼睛緊盯着趙直,他的嘴巴在顫抖,吼間發出‘滋滋’的怪叫聲。
異常突然地,地上那個人的嘴巴猛然咧開,一條血紅色的舌頭從裡面‘嗖’地一聲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