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她們就擺着雙手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忙退回浴室,把門掀開一條縫,探個頭問:“你們是誰!馬滔滔呢!”
三個女人又尖叫了一會兒,才漸漸停下來,其中一個回答說:“你是誰!怎麼在我們的浴室裡!我們還以爲是馬滔滔在洗澡!”
早就該想到,這麼大一套房子,不可能一個人住,會有室友的,男人懊惱。“哦哦,我是馬滔滔的男朋友。打擾了。”男人在浴室門後連聲道歉,“馬滔滔呢?能不能麻煩你們把沙發上的衣服遞給我?”
“衣服?”三個女人又驚訝了,“我們沒看見衣服啊。”
“怎麼會沒有呢?就在沙發上。”男人剛衝完涼又開始冒汗了。
三個人女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圍着沙發找,各自嘟嘟囔囔。
“哪裡有衣服?沒有啊。
“馬滔滔怎麼能把男人帶回家,做人不是這樣的!”
“去告訴房東,讓房東趕她出去。我們可受不了。”
她們嘰嘰喳喳抱怨了一陣,找不到衣服,又坐下來吃荔枝,似乎把浴室裡的男人忘記了。
“我明明放在沙發上的!”男人急了,“馬滔滔呢?幫我找找她!”
三個女人這才注意到男人,又說:“她平時也不跟我們打招呼,我們也沒她手機。也許被男朋友接出去約會了吧。”她們似乎壓根不在乎浴室了有個陌生男人了。橫豎尷尬的不是她們。
男人禁不住懊惱,若真如此,豈不是他忙着栽樹,後來人坐享果實?“那你們……能不能找件衣服我先套一下?”男人見沒有人搭理,忍不住插進她們的談話裡哀求。
她們就說:“我們沒有男裝。你不介意穿裙子吧?”
男人又爲難了,穿着內衣褲在大街上半裸奔,還是穿着裙子姍姍而行,哪一個更變態一點?也許還是前者好一點?
柳妍對金惜早和桑仲夏使了個眼色,差不多了吧?早完早了,還得沖刷衛生間呢。
於是總算有一個女子看不過去,放下荔枝去拿了一身黑色衣服來。
入手才發現,居然是幾個黑色垃圾袋。夜半三更,一個裹着垃圾袋的男人走在路上,還不如穿裙子好吧?誰料那女子滿不在乎地說:“大晚上的,穿個黑的能對付過去,誰那麼好心思盯着你看?堅持到家就行了。”
可是,你以爲路人是
聾子嗎?披個塑料袋一舉手一投足就悉悉索索,不被注意纔怪。
男人考慮再三,決定先對付出門。他把垃圾袋撕出口子,一隻當T恤,一隻當裹裙。其實他也想用垃圾袋做一條西裝短褲穿的,實在沒有這個心思琢磨剪裁和拼接了。
“能不能借個手機,我打個電話。”男人稀里嘩啦地走出來了。
她們交流了一下眼色,認爲這個要求不過分。他這個樣子寸步難行,總得給朋友打個電話找人送衣服送錢什麼的。如果他直接借錢,她們就會拒絕了。
男人拿過手機撥了個號碼,幾秒後,一陣手機鈴聲在門外響起。男人丟下手機跑出門外,發現自己的衣物和手機被團在牆邊的垃圾袋裡,似乎推理出了什麼,顧不得穿衣服,抱着塑料袋重新跑進屋去,把緊閉的三個房間門一個一個踢過來。
“馬滔滔!你出來!馬滔滔,我知道你在裡面!”男人色厲內荏地叫。其實他也不確定馬滔滔就在裡面,就算不在裡面也一定躲在附近,她的同黨會通風報信的。
同黨們不幹了,紛紛跑進廚房找武器。柳妍攥了一杆拖把,桑仲夏舉着房東太太丟在雜物櫃裡的煤餅鉗,金惜早拿了兩把不鏽鋼叉子,恰好是遠中近三種攻擊範圍的武器,顯得訓練有素,十分有組織。
“你再不出去我們就報警了!”柳妍揚了揚手機。
男人大聲說:“你們報警吧,報啊,明天我就把她的照片發到她公司裡去!”原來他捏着照片,有恃無恐。
照片?什麼照片?包抄圍攻行動爲之一滯。馬滔滔沒有交代過怎麼處理啊,這種能讓人身敗名裂的事情還是要小心處理。
“你敢拿照片威脅馬滔滔,我們更要報警了!”柳妍做按手機的假動作。
“你們報警我現在就上傳微博,@她所有大學同學和公司同事。哼哼,早就知道她會陰我,我早就收集好被通知的人員名單,草稿都寫好了,只要我手指一動,馬上發出去!”男人從垃圾袋裡掏出手機,似乎手裡控制着一個炸彈起爆器。
“你一發,我馬上報警!”
“你報警,我馬上發!”
場面陷入了麻桿打狼兩頭怕的局面。雙方也都不好下臺,各自強撐着。畢竟揚言要挾的內容都足夠強大。
羅圈話繞了三個來回,金惜早忍不住跳出來打破怪圈。“到底什麼照片?你先給我們評定下,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報警,要不要隨便你發……那個,你打碼了沒有?
一定要打碼,這是底線。”她儘量用無所謂的口氣說。
男人不說話,猶豫,忽然他捂住腹部,皺眉說:“你們在咖啡裡放了什麼?”
“我們怎麼知道?”金惜早說,“不過放在廚房抽屜裡的一板酚酞片好像沒有了。那東西吃一片就能治療便秘。馬滔滔又亂動我東西。”
男人彎腰,幾乎跪下了,呻吟道:“先借個廁所再談。”
金惜早說:“你把照片交出來,就讓你上廁所。”
桑仲夏在後面戳了戳金惜早的背部,意思是別逼人太甚,萬一他憋不住,你拖地呀?
金惜早晃晃背部,示意你別管,她很堅持,就是不能撒開包圍圈,把手中的鋼叉舉前了一點。
男人投降了,手伸進垃圾袋悉悉索索一陣掏,從某個衣服口袋裡掏出一疊照片,甩在地板上,俯身衝向浴室,懷裡抱緊了他的手機和衣服。
三個女人立刻散開,給他讓路,生怕稍有阻攔會導致他當場一瀉千里,沾上濺上一點都受不了。
浴室門重重合上。她們離那扇門遠遠的,不要聽裡面的聲音,圍攏過來,撿起地上的照片。
她們本來想看也不看,直接交給馬滔滔處理,不過人總是好奇的,心裡打定了主意不看,眼角不小心瞟到也無可厚非。金惜早瞥見第一張照片,鬆了一口氣。照片上的人不是馬滔滔,也沒有過分暴露和不雅動作。
一個胖胖的女孩子,單眼皮,戴着式樣陳舊的銀色半框眼鏡,白T恤,牛仔褲,有點大象腿。
她們好奇地往下翻,下面都是這個女孩的照片,除了服飾不同,背景不同,照片下角的時間不同,一樣的單眼皮,銀色半框眼鏡,大象腿。照片拍得粗糙,有幾張,還是與浴室裡那個正在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男人的合影。他變化不大,只不過樣子更年輕一些。照片是很普通的校園留念和旅遊到此一遊照,拍得粗糙,相紙也有些年頭了,圖像模糊,要不是照片中人的親友,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
“這種照片,也能威脅人?”她們犯嘀咕。
翻過一張照片,背面寫着“馬滔滔,劉炎,某年某月某日在黃山之巔。”
原來浴室裡的男人叫劉炎。那麼剩下的這個……女孩……是馬滔滔?她們下巴要砸腳面上了。
金惜早忽然放下照片,跑進自己房間,取出一隻單反相機來,蹲在浴室門前,專心致志地瞄準,等待,像極了一個富有耐心的冷血狙擊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