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好意思轉發沒營養的內容呢,連回復都不知道說什麼。”柳妍不以爲意。
“可是她剛纔滿屋子亂跑,收集被拍攝對象,腳底傷口裂了,我幫她重新上藥換了紗布。”桑仲夏爆料。
看在腳底板又跑裂的份上,不能不支持馬滔滔一下了,不然她的心會跟着碎裂的。柳妍不知所云地發了幾條回覆,轉去忙自己的工作,寫一份發言材料到了搜腸刮肚詞窮處,馬滔滔打電話來了。
“你看到了沒有?”馬滔滔氣沖沖地說。
“我看了,我每條都回了。”柳妍被馬滔滔的情緒嚇了一跳。
“不是你,你沒仔細看!擺明了向我挑戰!”馬滔滔不容柳妍插口,“我接受挑戰!你們只要做好搖旗吶喊的工作就好,我們是一家人,你們不會看我受欺負吧!”她掛了電話。
柳妍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就斷了。她呆了呆,偷偷給桑仲夏發消息,問出了什麼事。
桑仲夏回覆說:“有個人在瑪格麗特的微博下大肆批評,說她的東西是假的,山寨的。瑪格麗特點開那人的微博看,發現她也剛發了一堆化妝品衣服皮包。瑪格麗特正在製作帶圖的打假教程。”
沒有人關注就夠鬱悶了,忽然又來了個砸場子的,無怪馬滔滔要怒不可遏。因爲養傷無事可做,她有的是時間與人計較。傷口的疼痛讓她更加暴躁。一顆小火星眼看要燒光整個草料堆。
柳妍打開馬滔滔的微博,發現她發了十幾張拼接長圖,都是超微距拍細節,詳細解說正品的瓶底是什麼樣的,瓶蓋是什麼樣的,印在瓶身上的字一個一個摳,在嚴謹的說明文字之外加入了辛辣諷刺。她引了幾條批評者的微博,說人家拍如此遠距離模糊的照片是心虛。她發出邀請,敢不敢拍得清楚點?
下面,桑仲夏、金惜早已佔領沙發板凳站好隊。柳妍不敢怠慢,一一回復,擺明立場。回到WORD文檔寫了不到兩百字,馬滔滔又打電話來了。
“心虛,她一定是心虛。”馬滔滔唸唸有詞,“我貼了實物細節,她沒敢跟進,開始貼她抹了脣膏的嘴脣,貼她塗指甲油的手。遮遮掩掩的,敢不敢放一張正面像?敢不敢比臉?”
“那我還需要做什麼?”柳妍被馬滔滔發起的戰爭搞得很莫名
。和一個沒見過面的人爭一口閒氣,她對戰爭的意義,採用的戰略戰術都很迷惘。
馬滔滔說:“當然有,我這次帶來的東西不多,更多的在我父母家。我開了個單子發給洗澡了,讓她下午有空先去我家打包,你早點下班去取箱子,順便把我的車開回來。別擔心,我爸爸已經想通了,不會爲難你們的。”
“那夏夏幹什麼?倒黴得人人有份。”柳妍不忘照顧桑仲夏的感受,要鬱悶一起鬱悶。
“她負責給我拍照啊。比烈焰紅脣,比春蔥玉指,以我的底子加上夏夏的攝影技術,秒到她渣都不剩。”馬滔滔顯然相當重視她的尊嚴之戰,調動了所有的朋友資源。
馬滔滔掛掉,金惜早又打過來,發了一頓柳妍也想發的牢騷,主要意思就是馬滔滔閒出毛病來了,她們要不要這麼慣着她。想想還是她們幫她越獄把她接回去的,置之不理好像又不夠義氣。最後她們得出的結果是:只能盡一份心,出一份力,讓她快點PK掉假想敵,恢復平靜生活。
下午,柳妍在馬滔滔不斷問候和催促下,請了假提早下班。得到相同待遇、不得不做出相同明智選擇的還有金惜早。
在馬滔滔父母家找東西打包都花了兩個多小時。馬滔滔的媽媽起勁打聽高福新把馬滔滔送回後的情節發展,得知女兒腳傷了,心疼得直冒淚花,現場做了肉皮湯,託她們帶回去給馬滔滔補補,又叨叨着說馬滔滔自小嬌慣,脾氣不好,讓她們多讓着點,又暗示明示,在馬滔滔的個人問題上,做朋友的也要用點勁幫點忙。金惜早和柳妍都是沒有家人在身邊的苦孩子,不由感動到心酸,私下裡真覺得馬滔滔有問題。就算家是個牢籠,也是個溫暖的牢籠,衣食無憂,還有家人成天噓寒問暖像前世欠了你的一樣,如果她們能呆在溫暖的牢籠裡,纔不會起勁想蹦出來呢。
回到家中,她們又被嚇一跳。空調打得也太熱了,迎面轟地一下,進入了盛夏。
客廳裡桌椅茶几搬到牆邊,被清理出了一片工作場地。從不同房間搜索來的兩隻檯燈被倒斜放在地上,前方還兜着兩把打開的淺色雨傘,這條裝置看來是土法自制的攝影柔光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馬滔滔穿着背心裙,掛了一脖子叮呤噹啷的項鍊在窗簾前搔首弄姿。
回頭看見又多了兩個人,馬滔滔招手:“快點,
幫我把那塊背景板做好。”
真是鬧大了,所謂背景板,就是給房間門板披上花布。客廳裡有幾扇門就有幾塊背景板。花布是桑仲夏的存貨,時而田園碎花,時而摩登幾何,時而斑斕抽象,每一種圖案都對應一種主題風格,不可或缺。
可見馬滔滔是憋壞了。幾天不能外出,不能拍照,她乾脆把客廳變成了攝影棚。
“你的腳底不是裂了嗎?”金惜早和柳妍忙活着,只見馬滔滔打開她們搬回來的箱子,熟練地在裡面翻找,從箱子底抽東西,三下兩下箱子裡就一團糟。
“這點小傷算什麼!”馬滔滔走到門背後換衣服,對着化妝鏡檢查妝容,塗了七八層脂粉還強調這是裸妝,讓桑仲夏必須拍出素顏的效果。天生美人才HOLD得住素顏出鏡。
看她的亢奮狀態,參加運動會都不成問題。枉她們幾個可憐她的幽閉生涯,陪她胡鬧解悶呢。
馬滔滔把她的家當一一過鏡,是衣服就穿起來,是首飾戴起來,瓶瓶罐罐的捧在手上,或者貼在臉上做親吻狀合照,加上經典剪刀手。拍完一組造型她都要審覈原片,有不滿意的馬上重拍。
三個室友尚可趁她換裝時間輪流吃從馬滔滔家帶來的愛心盒飯,只有馬滔滔一個人活躍了幾個小時,她覺得盡興了才宣佈今天的拍攝告一段落。聽清楚,只是告一段落。接下來事情還沒完,她挑選了一批照片,交給桑仲夏PS美化,發上微博後,又逼迫室友們誇獎她,轉發她。而馬滔滔在午夜十二點才把冷飯熱一熱,邊看手機邊吃,又加發一條微博許諾,轉發過千她就放開尺度,拍一組更熱辣的照片。繼續發一條,諷刺她的對手、那個沒有品位的批評者不敢以真容面對大衆。她睡覺也抱着手機。
桑仲夏這一天折騰得精疲力盡,沒有餘力熬夜畫畫,早早睡了,臨睡前幽幽地說了一句:“希望明天可以平靜一點。”
金惜早躺着長嘆:“你認爲怎樣算平靜?明天起來,發現瑪格麗特被轉無數次,紅了,她會欣喜若狂,抓住我們繼續拍更大尺度,我們是不是應該鼓勵她脫?如果我們不幫她,她另找人拍,我們想幫她控制尺度都不行。如果明天反應平平就更糟糕了,她會抓狂的。我們註定無法平靜。”
“我希望我明天可以生病。”桑仲夏憂傷地用被子矇住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