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很大膽!”陳韻寒對着阿楚豎起大拇指,楚榆楠總感覺她的大拇指像是變相嘲諷。
“我覺得那無頭殭屍打扮的……還不錯,應該是小孩子假扮的。我覺得我學到一門好技術,萬聖節的時候就拿這個去嚇嚇蔣懿薛。”陳韻寒兩手叉腰坦白,楚榆楠一臉無語看着那姑娘,他覺得陳韻寒根本不怕鬼神傳說,設計這麼一出就是看別人的笑話。
這女孩……惹不起。
“我都快被嚇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說風涼話?”楚榆楠滿嘴抱怨,陳韻寒露出假惺惺的笑容安慰阿楚。楚榆楠當然知道那玩意是工作人員假扮的,目的就是爲了嚇你們二段跳。
“哎喲,有什麼大不了,回頭我請你吃雪糕。”陳韻寒嘴角上揚的微笑令人頭皮發麻,爲什麼有些女生笑起來如此恐怖?
“嘿小兄弟,不錯嘛,膽子挺大的啊!”一位身穿褐色馬甲的中年大叔走了過來,他誇讚阿楚膽子超乎常人,楚榆楠一臉懵逼看着他,東區人總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嗎?
楚榆楠尷尬微笑,“彼此彼此,多謝多謝。”
“你女朋友嗎?”中年大叔看了一眼陳韻寒,他繼續拍馬屁,“還挺好看的啊,這年頭的小姑娘一個個美若天仙。我不是故意要藤蔓翻牆,只能說明這年頭的姑娘太有特色了。”
“……”楚榆楠的網絡斷開連接,“why?”
陳韻寒滿臉問號,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傢伙的女朋友,拍馬屁的同時也要看情況吧,什麼都不清楚就亂說一通。
“不是不是,你搞錯了,我和她只是同學一場,也可以說是單純朋友。”楚榆楠馬上緩解關係,他想和陳韻寒撇清男女關係,因爲這種女生屬實太危險了。
“哦喔。”中年大叔似懂非懂,他斜着眼歪着嘴,神經病的表情令人噁心,他繼續說,“看着挺般配的嘛,沒事小夥子,現在是同學一場,以後就說不定了。”
說完這話,中年大叔扭頭就走。留下稀薄的空氣令兩人一頭霧水,什麼叫做以後就說不定了?阿楚最討厭說話未完待續的人,還故意給你留個懸念,搞得好像很神秘似的。兩人關係明明不合,你非得把兩人湊在一起,不是同一塊拼圖就不要硬塞。
《七龍珠》的拼圖始終沒有《海綿寶寶》的拼圖。
“莫名其妙的大叔,奇了怪了。”阿楚坐在陳韻寒一旁,氣氛逐漸尷尬。
“好冷的笑話啊……”楚榆楠把外套拉上,視線一直盯着前方,連綿不絕的過山車傳來一陣尖叫。
陳韻寒沉默半秒,她忽然開口,“我覺得……那大叔說的話……也挺有道理的,咱們現在是同學朋友,或許以後還可以成爲另外關係啊。”
陳韻寒把手放在大腿上,蒼穹之上的陽光早已經被白雲給遮蔽,沒有太陽的普照大地,氣溫忽然微涼。
“啊?!”楚榆楠瞬間抖索,他支支吾吾開口,“那你說……咱們還能成爲什麼關係啊?”
陳韻寒挽着阿楚的肩膀,他差點倒在她懷裡,陳韻寒把嘴湊在阿楚的耳旁,她輕說:“我們還可以成爲……隊友的嘛,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呼……”楚榆楠緩回一口氣,剛纔太嚇人了,未完待續的話真的是令人猜不透。
楚榆楠差點被她嚇了一大跳,他還以爲對方會說,“我可以成爲你姐姐的嘛。”若是幻想終究成爲現實,那麼每天的生活將會度日如年。要是真有這樣蠻橫無理的親姐,阿楚做夢都會哭,估計短暫的童年已經體會什麼是現實的捱打。你想過好每一次的生日?你想看《飛天小豬奇遇記》?你還是想想怎麼過好每一天吧。
“隊友?”楚榆楠吐出兩字,隊友對於他來說,十分陌生,從未有人對他說過一起成爲隊友。所謂的隊友是不是一起出生入死呢?若是這樣的話,他還是覺得算了吧,每天冒着生命危險去做任務,屬實不值得。
“我天生膽小,隊友還是算了吧。”楚榆楠委婉拒絕陳韻寒的好意,他看着陳韻寒的臉色漸漸黯淡,微微張開的嘴脣,看似有什麼話要說出來,但是隻吐出一個詞。
“好吧。”陳韻寒低頭沉默,阿楚還以爲她會像昨天一樣生氣呢,結果他想多了。
“你不生氣嗎?”他問陳韻寒。總感覺這句話有點奇怪,就好像是在問……你爲什麼不打我?
“你都不肯加入,我能有什麼辦法……”陳韻寒愁眉苦臉發呆。
楚榆楠忽然有點內疚,畢竟拒絕別人太多次了,按理來說應該會慢慢答應的,他是不是真的不要臉?
“嗯……其實我有點搞不懂你們,爲什麼會一直勸我加入你們的組織?我身上到底哪樣焦點吸引你們了?老狐狸是這樣,莫菲阿姨也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老實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着我?”楚榆楠看着陳韻寒問。
陳韻寒張開嘴,她告訴阿楚,“我們把我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你說,要是我知道,我一定告訴你。”
“嗯……”楚榆楠咬着手指頭,他問陳韻寒,“我想知道的是……這個世界真的如同你們所說的那樣神秘莫測嗎?”
“真的!”陳韻寒回答。
“我真的是預言之子嗎?”楚榆楠繼續問,陳韻寒猶豫了一會。
“對!”她繼續回答。
“那我……父親叫什麼名字?”楚榆楠長這麼大,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叫什麼名字。也對,他從小沒看過自己的父親。
“楚澄風!”陳韻寒脫口而出。
“好難聽的名字啊……”他還不忘損自己的父親。
陳韻寒低着頭,兩腳落地踩着樹葉,“你還想知道什麼?”
楚榆楠抿着嘴思考,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老狐狸說過我有四個分身,你知道都是誰嗎?”
他的臉色很奇怪,一臉期待的表情,他想知道自己所謂的四個分身,究竟是怎麼樣子。
只可惜陳韻寒搖頭,她告訴阿楚,“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你有分身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或許等你入組織之後,老大應該會跟你坦白。”
“唉,不知道也罷,我也不想認識他們。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我另一個自己存在,太氣人了。”楚榆楠仰天嘆氣,所謂不認識什麼的都是假的,其實他心裡還是很憧憬那四個分身。畢竟人類天生好奇心重,世世代代無法改變。
“好好考慮吧,我不勉強你。”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了一下,雖然口頭上說不勉強,心裡還是覺得快點同意吧。早答應,早收工。
“嗯。”楚榆楠簡單點頭,他看得出來陳韻寒臉上寫滿了大大的悲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拒絕什麼,爲什麼會不答應。這裡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好像沒有吧?
那他爲什麼從頭到尾都在拒絕?前方的道路到底有什麼東西等待着他?模模糊糊一片迷茫。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喜歡把命運交給別人,或許吧,自己的未來,自己內心知道就好。
“走,我帶你去中娃娃!”楚榆楠站起身子抓着陳韻寒的手腕。
“去哪啊?”陳韻寒莫名其妙被楚榆楠牽着手離開,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那傢伙的手跟女孩子的手一樣細,或者說比女生的手還要纖細,又白又嫩。這麼好看的手,不去抄作業真的是可惜了。
“射箭中獎品?”陳韻寒看着告示牌,左側牆上掛着一堆獎品,其中就有一個大娃娃。龐大的身軀擠滿着棉花,毛茸茸的軀體讓人就想陷進懷抱裡。它的眼神像黑豆,鼻子是顆黑色愛心,沒有嘴巴,或者說嘴巴被陷進去了。
“老闆怎麼個玩法?”楚榆楠雙手撐着桌面,嘴裡嚼着口香糖。那個看上去年過花甲的老闆坐在搖椅上,起身朝着阿楚和陳韻寒走去。
“五塊錢十發,玩法很簡單,只要射中靶子中心點,就能拿走那個大娃娃。射中其他環的,你可以拿走獎品,或者繼續玩。”花甲老闆說。
楚榆楠微微點頭,他覺得這很划算,即使十發都沒射中靶芯,但是其他環依然有獎品啊。
“那就先來五塊錢吧。”楚榆楠掏出五塊錢遞給花甲老闆。老闆給了他一個弓,還有十發貼着粘頭的兒童箭。
“你確定可以?不行的話就換我來。”女孩懷疑男孩的實力,楚榆楠正準備開弓射箭,陳韻寒扯着阿楚的衣服,一切準備就緒的動作停下來。
“你不相信我啊?”楚榆楠看着她天真的眼睛,他說:“我跟你說哦,我小時候可是兒童射箭錦標大賽的季軍,你不要小瞧我哦,看我待會中個大公仔給你吧。”
楚榆楠嚼着口香糖,左眼閉着,另一隻眼睛瞄準着前方靶子中心點。
“你就吹吧,還射箭錦標大賽,你怎麼不說你是長跑冠軍。”陳韻寒雖然很無語,但還是看着楚榆楠隨時鬆開繩子的狀態,一臉專注,他能獲勝的概率是多少,只能聽天由命吧
“不好意思,我從來都是打沒有把握的戰。”楚榆楠兩指鬆開繩子,“嗖”的一聲弓箭從他視線飛了出去。看着他射箭的樣子很帥氣,其實根本就沒有中。
“嘖嘖嘖,神箭手,你沒有中嘞。”陳韻寒在一旁兩手叉腰。
“成功人士有時候也會失誤的,只要攀登着失敗前進,成功便離你不遠了。”他拿起另一支箭,準備上膛開弓,依舊左眼閉着,右眼瞄準前方,“不好意思了,這個公仔,我要定了。”
陳韻寒在旁邊看着他,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輸掉靶芯,可他爲何還要繼續贏那隻公仔?只是一個公仔罷了,爲何如此執着?
“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嗖,嗖,嗖,嗖……”
“很可惜哦,一發都沒有中。”花甲老闆很遺憾的告訴阿楚,他看着靶子上的箭,全部都射在環外邊去了,沒有一發能稍微偏中一點點紅心。
“算了吧,我們去玩其他項目吧,這個公仔對你來說又不重要,幹嘛費那麼大力氣?”陳韻寒拉住楚榆楠的手腕,他的手裡揣着準備給出去的十塊錢。
“不,很重要,我要把它贏下來,然後送給你,哈哈哈哈哈哈。老闆十塊錢哦!給我二十發!”楚榆楠把十塊錢遞給老闆,換來二十發箭。
是的,他很吝嗇,對自己很小氣,對別人就不一樣。凡是跟他待在一起久而久之的人,都會被他那副傻樣給感動。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爲什麼,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光點,全身上下散發着衰小孩的氣質。
“謝謝。”陳韻寒無比清晰說出這兩字。
“謝什麼謝啊真是一個個,動不動就開口說謝謝。我們是好朋友嘛,我說到就要做到,這個醜的要命的公仔,我一定會給你的!”楚榆楠義正詞嚴遵守毫無存在感的誓約,他無比專注的狀態,有點讓人瞧不習慣。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男孩,忽然認真起來,這絕對是在做夢!
“看我后羿上身,嗖嗖嗖嗖嗖嗖……”他自帶配音,看上去很搞笑。可搞笑的氣氛仍然決定不了局勢,輸了就是輸了。
一發又一發地送出去,不是沒射中,就是脫靶飛外邊去了。楚榆楠氣得咬緊牙關,恨不得把弓箭給掰斷,什麼破東西啊,二十發的箭,沒有一發能稍微偏中一點點靶子中心。
他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看着陳韻寒,“很抱歉,一發都沒中。”
陳韻寒把手搭在阿楚的肩膀,“沒事,你努力就行了。”
“要不我直接把它買下來?”
(“怎麼可能的!那種東西是非賣品。”)
楚榆楠正準備掏出家當的時候,花甲老闆跟他說話。
“小夥子啊,看你這麼認真,我就把這個公仔送給你。”花甲老闆抱着大公仔,直接塞進楚榆楠懷裡。看他一臉開心的樣子,花甲老闆竟然如此好心。那個男孩直接對應一句話,“傻人有傻福。”
“謝謝老闆!”楚榆楠滿懷笑容向花甲老闆道謝,然後他微笑把公仔遞給陳韻寒。陳韻寒被他所謂的幸運給驚呆了,幸運女神未免也太眷顧他吧,簡直就是幸運女神的親兒子啊!
“我覺得這個公仔一定屬於你們,你們兩人的關係,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拼命追我的老伴,那個時候真的是花費心思才把她追到手。”花甲老闆不知不覺回憶陳年往事,“兩個人關係真的很奇妙,有種說不出的緣分。”
這個遊樂園都是這樣的嗎?愛情遊樂園?還是情侶遊樂園?爲什麼這裡每個人都是說出這種煽情的話,好好的故事就變成了愛情故事?這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哈哈哈,老闆也太幽默了。”陳韻寒抱着大公仔,一臉尷尬微笑。
兩人繼續閒逛遊樂場,陳韻寒抱不動了,阿楚把公仔背在身上,走沒幾步感覺實在是太重了。也難怪老闆會把它送給別人,因爲壓根就沒人要。誰會這麼傻的中這種東西回家,拖着走嗎?這麼大的玩意,放在家裡也不合適啊,供着燒香嗎?
“重嗎?”陳韻寒問他,她看着阿楚揹着大公仔慢悠悠走。
“還好吧,這個公仔身上的毛茸茸還挺舒服的。”阿楚傻笑,陳韻寒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爲什麼非得看中那玩意?這不是給自己添加麻煩嗎?而且自己也沒說過需要大公仔,他就是傻,花盡心思讓別人開心。
就像是小丑一樣,你開心了嗎?你開心了我就開心了,笑容在我臉上我就要逗你笑,然後讓每一個人笑。逗你們開心,這是我的責任。就像是聖誕老人一樣,給每個人派送玩具。聖誕老人他會累嗎?他當然也會累。小丑會不開心嗎?他有時候當然也會不開心,臉上畫着笑容,就算是哭了,別人看見的仍然是一個勉強的笑容。
“那裡有棉花糖哦!快去快去!”楚榆楠見到不遠處的棉花糖攤子,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老闆,給我弄兩個超級無敵宇宙世界第一大的棉花糖!”他看着一絲絲的糖漿在製作棉花糖的機器裡,轉來轉去。
“你喜歡吃棉花糖?”陳韻寒站在他身旁,稚嫩的側臉保持着童心未泯,楚榆楠點頭承認。
“當然,棉花糖就像是開心果一樣,吃了能讓人開心。”楚榆楠胡編一通,也就陳韻寒相信他。說實在的,開心果不能讓人開心,但是棉花糖說不定真的能讓人開心。
阿楚把最大的棉花糖遞給陳韻寒,五彩斑斕的棉花糖,白裡透着淺色彩虹,軟揉揉的棉花糖就像此時此刻的天空,將近夜色,傍晚前的最後一道風景留給遠在天邊的你,一望無際的緋紅,不知何時吹起秋天的晚風。
我與你開始共進夜色,分享棉花糖,此時有你,不再孤獨。
“謝謝阿楚。”陳韻寒微笑感謝楚榆楠。
“喲喲喲,不要老是謝來謝去嘛,咱們是好朋友嘛!”楚榆楠笑呵呵吃着棉花糖。
“嗯……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今天帶我出來玩。”陳韻寒張開雙手,抱住楚榆楠,阿楚一臉懵逼被抱住,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我靠!棉花糖快要掉了!”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感覺到棉花糖甜蜜蜜的味道。是的,那個男孩綻開微笑,因爲他看到那個女孩真正開心,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像和棉花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