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成區,南堅果大樓。
中央大廳一片閒暇,華徐寧站在落地窗前抽着老煙,吐着菸圈欣賞着窗外的風景,有好幾只麻雀在窗外的電線杆上嘰嘰喳喳。天空無暇的白雲懶洋洋般的飄過,清澈的湖水裡遊蕩着錦鯉。
思緒在放空,他想着紅蜘蛛的行動爲何如兵馬俑般按兵不動?按理來說阿楚已經加入了組織有好幾天了,對方應該會採取行動來着。
哪怕是半點風吹草動都行,然而這幾天太過於平靜了,像是暴風雨前般的平靜。
根據上次談判塗琳說過的話,她會使用同樣的辦法像對付陳十寸一樣對付阿楚。說不定哪天他們偷偷摸摸暗地行動,神不知鬼不覺抓走阿楚。
所以真的是讓人擔憂啊,一百顆心底至少有九十九顆心是擔憂的,還有一顆是特別擔憂。
“徐寧,木頭回來了。”忽然莫菲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正好抽完煙,轉過身子把煙掐進菸灰缸裡,看着莫菲帶着木頭走進中央大廳。
那位名爲“柯木頭”的年輕人就是今早給紅蜘蛛送外賣的帥氣小哥,脫下普通的微團外賣工作服,換上地下武裝控制中心的衝鋒衣,整個人的氣質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
“木頭請坐,最近調查的怎麼樣?他們那邊有什麼進展嗎?”華徐寧吩咐木頭坐下,他親自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在他面前,莫菲則坐在華徐寧旁邊,兩人準備好聽着木頭的調查結果。
木頭認真點頭,他嚴肅告訴華徐寧和莫菲,“根據我這些天送外賣的情況來分析,他們平時點的外賣大多數都是紅燒牛肉蓋飯、青椒牛肉蓋飯、茄子牛肉蓋飯。我懷疑他們壓根不愛吃麪,因爲我根本沒見過他們點過麪食,哪怕是紅燒牛肉麪都沒有。還有一杯可樂的賠率非常嚴重!我不知道這種營銷制度是哪個傢伙想出來的,簡直有毛病!”
“額……”華徐寧和莫菲呆住了,好像跟預想中不太一樣。
木頭繼續說道,“先不說他們愛不愛吃麪食的問題,就單從免費送可樂的情況來講,他們那裡有四個人,我一次性要送四杯可樂,按照這幾天算下去,我們這得虧多少杯可樂啊?!算下來的可樂費用,貴啊!比股市跌的還嚴重!”
“……”莫菲尷尬地撫着額頭一言難盡。
木頭好像忘記自己是幹啥的了,他的腦子裡是被外賣訂單給塞滿了嗎?他忘記自己是一名地下工程人員,兼調查人員了嗎?
“嗯……”華徐寧似乎有話要說,他看了一眼莫菲後,再看向木頭。
木頭兩眼放光,“怎麼樣呢?我調查的怎麼樣?工資有得漲嗎?”
“我……漲你個頭啊!”華徐寧最終憋個大招出來,“我讓你調查紅蜘蛛的行動進展,誰讓你調查外賣訂單數據啊?”
忽然他板着一張嚴肅的臉,他告訴木頭,“下午把離職表給填了,從此你不再是調查人員了,你可以安心去送外賣……”
木頭髮現事情不太對勁,他趕緊維護自己的寶貴工作,“哎不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可能不想當調查人員呢,我就是爲了調查人員而誕生的啊。我覺得我之所以能勝任這份工作,這得多虧了華先生的提拔啊!”
華徐寧翹着二郎腿靠着背椅,他說:“少在這拍馬屁,言歸正傳,紅蜘蛛那邊的情況如何?有什麼進展?”
莫菲抿嘴憋笑,她和華徐寧聽着木頭的調查結果,他告訴兩位,“根據我這幾日送外賣的調查,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兩位,紅蜘蛛那邊暗地裡正在籌備着一項巨大的計劃,而且他們口中的計劃一共分爲兩個部分。”
他終於一臉認真說道,“第一個計劃就是‘流浪者計劃’,紅蜘蛛老大塗琳在南市各大區域裡謀取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然後把那些流浪者送進收容所裡照顧一段時間,這些流浪者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核心,沒有流浪者就無法進行第二個計劃。”
“那……他們的第二個計劃是什麼?”莫菲問道。
木頭喝口白開水繼續說,“他們的第二個計劃則是‘庇護所計劃’,根據塗琳口中所說的庇護所意思,她想準備在三大區域裡建立不同的‘流浪者的庇護所’,爲流浪者提供生存的地方。等三個庇護所建立之後,塗琳就會把那些流浪者送去庇護所裡,最後依靠那些流浪者的力量,來擊垮我們。”
“三大區域?哪三大區域?”莫菲接着問。
“北區、東區、西區,他們管這叫三角區,所有計劃統稱叫做‘三角區計劃’。”木頭說道。
忽然華徐寧有點發神經,“靠!竟然沒有業成區?”
“額……”木頭有點被他的神經質給整懵了。
“她建立三角區然後呢?”莫菲問木頭。
木頭告訴她,“塗琳讓自己的三個成員,許秋冬和林黑旗,以及餘小五分別管理三大區域,他們花費重金在三大區域建立‘流浪者的庇護所’,我估摸着他們的第二個計劃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了,有可能在一個星期後三個庇護所就能完美出現。”
“那傢伙太狠了,居然會想到使用流浪者的力量來爲自己效力。”華徐寧終於看透了塗琳的驚天陰謀。
木頭靠着背椅,他兩手揣進口袋裡,他說:“我覺得塗琳至少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給予他們生活,給他們最基本的伙食。至少,那些流浪者不會餓死在街頭。”
莫菲點頭認同,“我也覺得塗琳收留那些流浪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起碼是對,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有人這麼做過。但她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她才利用流浪者來擊垮我們,”
華徐寧無心從口袋裡掏出老煙,他說:“等以後他們像羣瘋子殺過來的時候,你們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木頭嘆口氣,“塗琳花費心思和金錢,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奪取藍圖和預言之子。”
華徐寧坐在位子上淡淡說道,“她有她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不管來者是誰,統統買單招收!”
老城區。
迴歸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他沒有回宿舍,他跟輔導員請了病假,再一次請假回家調養休息。然而他回家也不知道想要幹什麼,或許只想回家睡個懶覺,但是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那個東西在侵蝕着他的意識。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小時前黃天對他說過的話,記憶清晰無可挑剔。他現在確實有點不想活下去了,除了把自己的夢想變成炮灰之後,他還能幹什麼?面對鏡子裡的自己,目光呆滯臉色憔悴,越是熟悉卻是陌生。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黃天靠着廁所牆壁,左手揣着口袋,右手攥着拳頭,隨時都可以給眼前的傢伙來一拳。
迴歸搖頭晃腦,說話滿不在乎,“十月份中旬吧……我記不太清楚了,就是我們去歌舞廳的時候,就是那個時候沾到的,”
“你爲什麼要碰那個玩意?是誰給你這個膽子?你在學校都他媽白學了嗎?你不知道那玩意一碰就會……上癮嗎?!”黃天對着迴歸大喊,他怒氣沒有消,迴歸很快給他火上澆油。
“怪我咯?怪我自己沒控制好自己咯?”迴歸指責自己。
“你這話什麼意思?”黃天問他。
迴歸攤牌一切,他的目光只有黃天,眼裡被點綴着淚光,“是誰帶我和鍾於去歌舞廳的?是不是你黃天?是你自己說要去那裡好好放鬆放鬆,結果呢?結果你和鍾於都走了,把我拋棄在那裡啊!”
他眼裡的淚光在打轉,他哭着大喊,“追龍……我追你媽的龍去啊!他們下毒逼我喝下去,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難受啊,我的身體全被毒癮侵蝕着我的細胞,就連每一條神經都被毒癮給感染,我唯一還保留着意識的大腦,是你告訴我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永遠不能碰那玩意。”
“那一秒,我只堅持了那一秒,可是那一秒過後你人呢?你人在哪裡?!你他媽人不見了,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有多難受!”迴歸徹底崩潰指着黃天罵道,“黃天!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是你……是你把我的人生徹底給毀了!”
這一句話,像一把無比鋒利的利箭刺進黃天的心臟裡,湮滅了所有心懷熱血的少年。
隨後他冷靜下來問黃天,“你……願意和我一起追龍嗎?”
“夠了!對不起迴歸……我不知道你的難受,對不起……”黃天雙膝跪下,眼淚從眼角里流下,他知道自己說再多的抱歉都沒用,都無法換回曾經的林迴歸。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我們可以……幫你戒掉毒癮啊,你爲什麼……”黃天他的意思很明確,然而回歸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平淡地說,毫無表情,卻異常奇怪,“抱歉黃天,人總得要成長,或許我的成長方式就是這樣。我感謝你成就了我的人生,曾經那個沒用的迴歸再也一起不復返了。”
黃天繼續跪在地上,說着廢話,“我知道我已經挽留不住你了,你要是敢把這些玩意給阿楚和鍾於的話,我一定會打斷你的雙腿。我現在不報警,我給你三天時間去思考。如果你能回頭,我們還是好朋友。”
忽然他眼神堅定直視着迴歸,“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那我只好把你五花大綁丟進戒毒所裡。”
“黃天……你沒權利跟我說這些話。你不是我,你永遠也不知道我的痛楚……再見。”
這是迴歸臨走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非常冷靜。黃天知道自己徹底害了迴歸,如果現在報警,或許還來得及,可他卻沒有那個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