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深秋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安靜,空蕩蕩的街頭猶如一幅靜默的畫,馬路邊的路燈猶如士兵般佇立着,他們是城市夜晚的見證者,不管是陰冷的黑暗還是溫暖的光明,他們佇立着,觀望着,渴望改變,又無能爲力,它們發出黃色冷清的燈光,寬闊深遠的馬路上找不到一個人的影子,這就是深秋的夜,讓原本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寥落不堪。
一輛黑色的七人座飛馳在馬路上,打破了夜晚如畫般的寧靜。
車上一共坐着宋銘懷6人,開車的是鐵頭,鐵頭這人不太愛說話,偶爾聽到幾人感興趣的話題就插幾句話。
“哎,你們聽說了麼,最近宣城人們心裡都鬧得人心惶惶的,尤其是黑釜山焦屍案被媒體曝光後,好多人都不敢再去黑釜山,還有的人說黑釜山那裡陰氣重,焦屍案就是祭奠,指引着陰人的出口。讓死去的人死而復生。”邵琦突然陰氣森森的說道。
“哎,我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這麼迷信啊,你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了?”於偉聽完笑着打趣道。
“什麼啊?我是不相信的,這都是我聽別人說的。有的時候人們寧願相信牛鬼蛇神,也不願意相信真理。”邵琦撇撇嘴說道。
“哈哈,等案子破了,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宋銘懷自然也不相信這些子說法,唯獨丁朝陽一言不發的看着窗外,而劉暢正在自顧自的整理着自己的頭髮。
“朝陽你幹嘛呢?”邵琦看着丁朝陽沉默的樣子打趣道。“朝陽,該不是被嚇到了吧!”
“真沒準!”一直開車的鐵頭冷不丁的插嘴道。
“朝陽一直怕黑,怕的很。”
“記得上次我們倆晚上去查裹着韋小蓮屍體的娃娃嗎,那天正好是晚上,就把朝陽嚇的夠嗆。”鐵頭回憶起那天的畫面,咧嘴笑了笑。
不過說實在的,那天確實有點嚇人,那場景就好像是恐怖片的現場,那一堆娃娃喲,黑夜裡慘敗的臉.....嘖嘖
“朝陽,你爲什麼那麼怕黑啊?”衆人好奇。
“啊?黑色總是籠罩着恐懼。”丁朝陽面沉似水。
“越來越玄幻了嘿!”劉暢整理着頭髮從鏡子的倒影裡看着衆人。
“曾經,我的爸爸就這樣死在了黑暗裡,而我從黑暗裡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爸爸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眼球因爲劇烈的震盪,輕微滲血,圓睜着看着我,嘴角,鼻子流出鮮紅的血,那一幕永遠在我心裡,周圍一片黑暗,唯獨那張臉,緊貼着我。”丁朝陽回憶着。
衆人安靜下來。
“我不害怕黑暗,我害怕黑暗吞噬一切的那種孤獨感,無助感,從光明到黑暗,離開我的是父親鮮活的生命。”朝陽似乎陷入到回憶裡。
“發生什麼了?”邵琦小聲的問道。
“都過去了,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陰人可以通過黑釜山的出口起死回生,那麼我到真想試試,至少能讓我再看我爸一眼,呵呵。我不害怕鬼,人意識範圍內害怕的鬼,又何嘗不是別人朝思暮想的人。”丁朝陽說完又將頭扭到外面。
宋銘懷也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弟弟,對啊,別人口中陰森恐怖的鬼又何嘗不是那些家人朝思暮想的人呢。
到了......
前面不遠處,幾簇射燈打破了這秋夜的寂靜,五顏六色的光將天空映照的色彩斑斕,才靠近不遠,音響混合着低音炮的音樂從設設計感十足的酒吧內爆發出來。
酒吧外面不乏打扮入時的少男少女們,有的三五成羣,舉着幾瓶啤酒,酒醉零星的交談着,男人們時不時的對着走來走去的大長腿投去貪婪愛慕的目光。
昏昏入睡的少女衣着暴露的半躺在酒吧的臺階上,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耀眼的燈光,沉倫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裡。
這裡是宣城的不夜城,也是一切追隨物質與慾望少女的天堂,更是男人們追逐獵物的溫牀。
幾人踏着低音炮的鼓點走進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響得宋銘懷的心跟着一起咚咚的跳着。
走進酒吧,舞池裡人流竄動,在酒精與燈光的催化下,人們似乎放開了白天的枷鎖,瘋狂的搖擺着身體。
“嘖嘖......”宋銘懷看着舞池裡瘋狂扭擺着身體的人不自禁的發出嘖嘖的聲音,心想這都是什麼牛鬼蛇神,宋銘懷很久沒有來這種地方了,當然對於現在小年輕的種種行爲看不慣。
“哎,找到了,那邊.......”衆人避開閃爍耀眼的燈光,向鐵頭指的方向看去,在二樓角落裡的卡座裡,幾男幾女簇擁着坐在一起,中間搖晃着酒杯的正是白傑,而旁邊坐着的除了那天拉貨的人,還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宋銘懷認識!
雖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在讓人眼花繚亂的燈光下,但是宋銘懷還是記得那張臉,那個桀驁不馴的眼神,就是那個人。
“哎,於隊,你看那個人是王富嗎?”宋銘懷指着卡座裡坐在白傑身邊吞雲吐霧,眯着眼看着舞池中搖晃的身影的男人。
“嗯,是,這小子剛出來怎麼跟白傑走到一塊去了。”於偉心裡盤算着。
“兩種可能。”宋銘懷分析到。
“一種可能是他倆之前就認識。”
“另外一種可能,他倆剛認識,王富剛剛在白傑的物流公司應聘成功。”宋銘懷分析到。
“王富這種人,是不知道悔改的”宋銘懷對王富一直都有偏見,更何況現在韓嶼在監獄自殺這件事一直讓宋銘懷耿耿於懷,他總有一種預感,王富和韓嶼的死脫不了干係。
只見王富時不時的低頭和白傑耳語幾句,在流光溢彩的燈光裡,他們兩個觥籌交替、推杯換盞,看上午不像是剛認識的,翻到是像是老相識。
丁朝陽和劉暢不長和白傑接觸,早已偷偷的靠近他們的卡座,兩人在白傑的卡座不遠處,背對着他們,一人手裡拿了一隻酒瓶,雖說眼睛一直是向舞池看的,但是耳朵一直沒有閒着,就想着可以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
只是舞池的轟鳴聲夾雜着衆人的笑談聲,他們倆人的對話早已被淹沒在一片喧鬧中,哪能聽到什麼東西,也許這正是白傑的高明之處,在這裡即使隔牆有耳又能聽到什麼呢。
劉暢豎起自己的耳朵也只能聽到這次多謝你了,你一直很出色之類的話,接着又似乎聽到,但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宋明懷只見白傑擡手看了一眼表,接着又和王富說了幾句,就離開了,臨走時,大聲的朝卡座的人喊着:“哥幾個玩好,我就先走了,今天的花銷記我賬上,想吃什麼,喝什麼隨便點。”說完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信步朝樓下走去。
白傑離去時,宋銘懷和於偉也開車跟在了白傑的身後,於偉示意邵琦這些年輕人在這裡盯着,順便可以好好放鬆一下自己,而他們這些上了歲數的人,是經受不住這些重金屬音樂的催殘了。
邵琦理會了於偉的意思,點頭,搖晃着身子朝劉暢朝陽的身邊靠去,和這些年輕人融爲了一體,隨性的搖晃着自己的身體。
卡座裡的男人見白傑走了,又要了幾大啤酒,幾個炸貨和花生米,玩起了猜拳遊戲,玩到興起時還不忘在身邊的女伴臉上嘬一口,白傑走了,自然沒有人認識邵琦他們四人,所以四人也乾脆不在避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幾人的身邊,邵琦坐的更是近,這次聽他們說話就更真了些。
只見那天運貨的男人訕訕的說:“王富大哥,您也真是厲害,這第一天來上班,就當上了我們的頭,要說我們這裡一直都是白老大管,除了之前韓榮瑞偶爾插手插手,沒想到您一來,這盤口子就全交到您手上了,以後小的們也得多虧你照顧。”男人雖然說着敬重的話,但是語氣上卻多了幾絲酸氣。
“呵呵......這是我應得的,弟兄們以後跟着我幹,少不了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我保證,你們要比現在還好,不過這事兒僅限於咱幾個夜班司機,其它普通的送貨員,你們懂的,要是讓他們參活進來,後面的麻煩你們自己收拾!”男人說話是眼睛眯起來,雖然嘴角一直再笑,卻漏出兇狠的目光。
“這是當然,當然。”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端起酒杯,進了白傑一杯酒,又開始猜拳。
中途王富接了一個電話,王富壓低了聲音,躲到了二樓相對安靜的迴廊裡。
邵琦拿着自己的酒瓶搖搖晃晃的朝王富的方向走去,一副酒醉的少女的樣子,微眯着眼逐漸靠近王富,更是在王富不遠處假裝難受,把提前含在嘴裡的酒吐了出來,邵琦暗中觀察王富的表情。
只見王富微微皺眉,朝邊上側步,卻沒有絲毫懷疑,繼續說着“這次的東西,確實是我的疏忽,我也不知道這玩意這麼厲害,還好賣出去的不多,我以後會注意的。剩下的我會處理的,您放心。”王富簡單的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臨走時還不忘看一眼正在一邊吐的稀里嘩啦的邵琦。
邵琦見王富走後,並沒有及時跟上去,而是從二樓的樓梯下到了一樓,他不想讓王富覺得自己是故意跟在後面的,邵琦找了個比較暗的角落坐了下來,拿出耳機,戴在了耳朵上,享受起了自己的音樂,耳機裡響起舒緩的鋼琴奏樂曲,音樂暢快優揚,邵琦的指尖暢快的敲擊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偶爾有些狂蜂浪蝶想要坐下來請邵琦喝一杯,只是被邵琦冷漠的眼神勸退了。
邵琦給丁朝陽發了個短信:我在樓下卡座,不想王富認出我,懷疑,剩下的交給你們。
邵琦靠在卡座上,用手指敲擊着手裡的杯子,看着眼前而流竄動,直至眼前出現丁朝陽的身影,丁朝陽張大嘴巴說着什麼,手舞足蹈。
“什麼?”邵琦感覺這樣的丁朝陽還挺好玩,失笑,摘下耳機。
“走吧,人都走了。”丁朝陽的聲音沙啞着喊着,似乎也不習慣如此鬨鬧的環境。
四人走在大街上,拖着疲憊的身體,他們都是二十郎當歲的人,卻因爲工作的原因,早已接受不了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累死的,比我執勤還累。”鐵頭感慨。
“渾身散架了!”劉暢也抱怨。
“有水嗎?”丁朝陽則是啞着嗓子指着喉嚨說道。
“在裡邊還沒喝夠!”劉暢揶揄道。
幾人稍微收整身心,準備打車,就在這時,在酒吧旁邊的小巷裡,傳來了幾句低喘的人聲,接着一聲淒厲的女聲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