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步在繁榮熱鬧的街道中,經過剛纔那一出,林躍心情舒爽了許多,臉上全是得意的笑容。而尹思淚則依舊是面色冰冷,像是完全忘記了剛纔的事情。
其實先前的事情倒不是林躍非得要那樣做,只是他有些不喜歡尹思淚一副發號施令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便藉此稍微殺殺她的威風,免得她一天到晚都用那張死人臉對着自己。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尹思淚已經摺身走進了街道旁的一家賭坊中。
賭坊正門口上方掛着一塊匾額,鐵畫銀鉤地寫着吉祥賭坊四個大字。進入賭坊的人多不勝數,幾乎每一個從賭坊內出來的人的表情都是哭喪着臉,看樣子都是輸了個精光。十賭九騙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卻有很多人仍舊想要碰碰運氣。
林躍愕然道:“真的去賭坊?”他說話間尹思淚已經走入了賭坊之中。
林躍無奈跟上,以前林家村並沒有賭坊存在,所以他並不熟悉賭坊內的一切,對於賭博他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兩名大漢點頭哈腰地將兩人迎入賭坊,但臉上的笑意和眼中的神色都將兩人心中的想法表露無遺,那就是又多了兩個來送錢的凱子。
進入賭坊之後,林躍差點沒被裡面的氣氛嚇到。他的目光所到之處,看到的是一張張的賭檯,周邊圍滿了人,個個神情激動,不斷大吼大叫着自己想要的結果。更有不少輸紅眼的人面色猙獰,青筋暴露,滿頭滿臉的大漢,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賭坊中空氣極爲渾濁,再加上聲音嘈雜,讓林躍感到有些心煩意亂,不過看着尹思淚一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繼續往裡面走,他也只有跟着對方。
來到最裡面的櫃檯前,尹思淚停住了腳步,轉臉望着林躍。
林躍不明就裡,隨即又想到某事,笑嘻嘻地將先前那個錢袋拿了出來。他出手極爲慷慨,先前的一頓飯和幾個風塵女子的打賞的錢已經差不多花去了錢袋中一半的銀兩。
尹思淚將錢袋中的銀兩全部倒在櫃檯上,冷冷道:“給我換成碎銀。”
櫃檯內的人笑着應了一聲,將銀兩拿起,隨手拋了拋,顯然是在估計銀兩的重量,之後又從櫃檯下方捧出一大把碎銀,推給尹思淚。
尹思淚收了一半,目光示意林躍將剩下的拿好。
林躍收好碎銀之後,跟着尹思淚又往側面走去。那邊有着一張小型的賭檯,但卻只有寥寥幾個人。
“我們這是要幹什麼?”林躍藉着賭坊內聲音吵雜,低聲道:“難道真的是要賭錢?我可是一點都不會的!”
尹思淚冷冷道:“賭錢只是混時間,我們要等人。”
“等誰?”林躍皺眉道:“難道不能在別處等麼?”
兩人此刻已經走到了賭檯之前,尹思淚冷冷地看了林躍一眼,淡淡道:“別處能等到的話,我又何必來這裡?”
林躍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清楚情況。
賭檯後面是一名年輕的荷官,他手中握着一把細長的尺子,面前擺放着一個黑色的木製罩子,罩子一旁是一大堆裝在罐子中的白色晶體。這些晶體每個大小都是一樣,僅有半個小指頭的大小,看樣子正是一種賭具。
“兩外要玩兩把麼?”年輕荷官露出一個笑容,晃了晃手中
的尺子,恭維道:“我看兩位紅光滿面,今日一定會發大財的了!”
林躍沒好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是來給你們賭坊送錢的吧?”他目光落到一罐子白色晶體上,好奇道:“這個怎麼玩的?”
“這個叫做番攤,賭法也是簡單明瞭,全看運氣。”年輕荷官隨意抓了一把白色水晶,以極快的手法放入黑色罩子中,指着臺上的四個方格道:“現在兩位可以下注了,上面標註的一二三四幾個數字便是你們的選擇,黑色罩子中白色水晶四個一組,到最後剩下的便是結果。當然別看你們只有四分之一的機會,但我們開的賠率卻是一賠三,也就是說你壓下一兩銀子,如果猜中,我將賠給二位三兩銀子。”
林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忖怪不得這個賭檯沒有人,這種猜法很難中,四分之一的機會卻是三倍的賠率,更何況對方說不定還要作假。正準備搖頭拒絕的時候,一旁的尹思淚已經將幾塊碎銀放在了寫有四字的格子中,淡淡道:“開吧!”
青年荷官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尹思淚竟然如何幹脆,隨即笑着將黑色罩子揭開,用手中尺子將一堆白色水晶緩緩撥開。
尺子將四個水晶撥到一邊,如此反覆,動作極爲緩慢,顯然是想要剛剛開賭的兩人看得清楚。到最後結果竟然真的是剩下了四個,讓林躍小小地吃了一驚。
青年荷官也是一怔,隨即笑道:“這位小姐運氣真的很好。”當下將陪銀推給尹思淚。將白色水晶收好後又重新開了一把,望着林躍笑道:“這位大爺要不要下一把?”
林躍的樣子雖然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但也絕對沒有到大爺的地步。聞言笑道:“那好!我便來試試我的運氣!”他原本就對金錢不在乎,況且他用的是尹思淚的錢,心中更是沒有半點負擔。
當下將所有的碎銀掏出,一把壓在了一上,喝道:“立即給老子開一個一!”
青年荷官依言而行,不過開出的卻不是一,林躍一把便輸光了所有的銀子。
尹思淚看見林躍一副尷尬的樣子,出奇地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看樣子你的運氣似乎並不好!”她的笑容在林躍看來像極了是在嘲笑自己,心中雖然惱怒,但卻沒有任何辦法。他現在身無半文,僅有的一點值錢的東西便是很久以前從玄雲宗山谷底部得來的那塊玉佩,當然不會拿來當賭注,無奈道:“我也只是隨便玩玩,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頗爲對此道頗爲精通。”
尹思淚冷冷地哼了一聲,等青年荷官將莊做好之後反手將全部碎銀壓在了一上。
而此次開出的結果真的就是一,這下連林躍都有些佩服她了。而此刻尹思淚的注意力卻不在青年荷官賠來的銀子上,而是落到了賭坊另一側的入口處。
林躍扭頭望去,只見一名大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在幾名打手的簇擁下走入賭坊。一路上擁擠的人羣被打手強行分開,弄得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青年荷官望着極爲威風的中年男人,語氣中充滿羨慕道:“他是我們賭坊的老闆,整個帝都都是極有名望的人,據說就連孫雨玄孫師都要請他吃飯哩!”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全是憧憬表情,似乎在這一刻他已經變成了對方,享受着受人簇擁的愉悅感覺。
林躍低聲道:“就是
此人麼?”
尹思淚出奇地沒有嘲諷他,點點頭,快步朝中年男子擠去,連桌上的銀子都不要了。而林躍則是飛快地將銀子收好,跟着尹思淚去了。
兩人快速地擠向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則是在打手的簇擁下進入到了賭坊側面的門內。
尹思淚停住腳步,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而林躍則是看出那扇門後必定是有身份地位或是有錢的人聚賭的地方。
“我們究竟要做什麼?你總要告訴我吧?”林躍無奈道:“還有孫師要做的事究竟和這個男人有什麼關係?”
尹思淚思索了片刻,示意林躍出了賭坊,兩人來到街道中,在一家麪食小攤坐下,等到老闆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麪條端上桌子之後,尹思淚才緩緩道:“先前我不是說過有人的勢力已經威脅到了孫師麼?”
林躍點頭,露出傾聽表情。
“天庭的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道,但過段時間就不一樣了,因爲易家將會將此事宣告天下。”尹思淚淡淡道:“易家的勢力已經到了可以威脅到帝王和孫師的地步,和孫師不同的是,他們易家人個個都有着強勁的實力,並且門下食客衆多,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吧?”
林躍挑了一口麪條進嘴,囫圇吞下之後才道:“我大概懂的,你的意思是天庭傳授力量的事情易家也知道,但和孫師不同的是,他們是支持天庭的,因此便會在那天之前大肆宣揚。”頓了頓又道:“但我們要做什麼呢?難道要我去刺殺易家的家主?”
尹思淚冷冷道:“你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你先前見到的那個人便是替易家辦事的狗,他幾乎控制了整個帝都的賭博,用日進斗金也不足以形容了,而他所得的大部分錢財將會落入易家的口袋,賭博是易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之一,只要控制了這一點,便可以切斷易家的經濟命脈。”
林躍沉吟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畢竟是一個家族,而那個傢伙也只不過是易家的代言人而已,殺了他也沒有任何作用的。”
“因此你要接近這個人,將易家接受他送上錢財的證據找到,那樣便帝王和孫師便可以利用證據將他逼到絕境,他反也好,不反也好,到最後都是死路一條。同時我相信他養的那些門客,在那種情況下多數都會選擇置身事外的。”尹思淚繼續道:“只是此事知易行難,絕非說說那麼簡單,我們需要一個完美的計劃才行。”
“首先是切斷經濟來源,接着找到證據,到時候便可以收拾他了。”林躍聳肩道:“的確如此,光是第一條便很難辦了。現在還有十天時間,在天庭來人之前推翻易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誰說還有十天?你療傷用去了足足三天時間,只剩下七天了。”尹思淚淡淡道:“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推翻易家顯然不可能,但只要找到他的錢財來路不正的證據,那時候事情便好辦多了,你的任務只是要找到證據和在七天後擊敗天庭的來人,其他事情孫師會親自出手的。”
林躍鬆了口氣,勾心鬥角的事情的確不適合他,既然自己的兩個任務已經明確,事情便好辦多了。當下他站起身子,往賭坊走去。
尹思淚愕然道:“你做什麼?”
林躍回頭笑道:“再去賭兩把!你也要來,不然我會將我們的賭本輸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