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街道上才傳來驚呼聲,季晨驚魂未定的從原地爬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在沒有發現有什麼異狀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暗自後悔自己鬼迷心竅,爲了邀功晉升,居然想要前來捉妖!
季晨爬起來後見自己無恙,便瞪了一眼身後那十幾名差役,他怒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抓妖!”
爲首的一名差役哭喪着臉道:“師爺,那可是妖類呀!咱們可只是肉胎凡人呀!”
這些差役都一個個瞪着眼睛盯着季晨,彷彿在看殺父仇人,心中瘋狂吐槽:你他媽的有病呀!方纔沒看到那麼嚇人的情景嗎?那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嗎?你自己活膩了別拉上我們呀!
季晨怒道:“妖類和你爹孃都認得你們是肉身凡胎,可嚴刑峻法可不認得!不知道《大齊律》怎麼寫的嗎?見到妖類不檢舉揭發的百姓連坐流放,包庇者同謀反叛亂,株連九族!官兵差役見妖類不上前捉拿廝殺者,按瀆職罪查辦,革職入獄,家rén liú放三千里!”
季晨殺氣騰騰的盯着他們道:“如今妖類在泰陽橫行,我等不奮勇向前,到時候殿下怪罪下來,休怪國法無情!”
說罷,他身子往旁邊一站,讓出一條路來,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
這一下這些差役可就坐了蠟,簡直就是進退無非都是死,爲首的差役一臉悲憤,他爬了起來,抽出腰間的破魔刀,又舉起手中的破魔弩,哭喊道:“弟兄們,富貴榮華,便在眼前!!”
這些差役們渾身瑟瑟發抖,紅着眼睛嘶喊着,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喊,朝着前面衝了過去。
可等他們衝過去的時候,他們卻忽然間發現這裡哪裡有什麼妖類的影子,只有抱着一個小女孩正在瑟瑟發抖的一對年輕夫妻。
差役首領大鬆一口氣,但他依舊緊握鋼刀,警惕的盯着這小竹子和其父母,他厲聲呵斥道:“那些妖類呢!!”
小竹子一個激靈,她激動得剛要大聲大喊,卻被老闆娘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老闆娘一臉激動的說道:“差爺,你們救了小人一家的性命呀!多謝差爺救命之恩!”
說罷,她隱蔽的掐了身旁丈夫一下,掌櫃也立刻反應過來,跟着妻子一同翻身跪倒,同時拉着小竹子一塊磕頭道:“多謝差爺救命之恩,多謝差爺救命之恩!”
兩人不停磕頭,只有小竹子激動的不停掙扎,嘴裡面嗚嗚作響。
若是將小竹子嘴巴上捂着的手挪下來,便能夠清楚的聽到一個孩子的用力呼喊:“分明是月涵姐姐救的我們!不是他們!!月涵姐姐是好人!!”
這是真話,大實話,更是要命的話!
這句話就等於坐實了他們勾結包庇妖類的罪行!那後果便是:同謀反叛國,誅九族,殺無赦!
有時候,實話便是這個世間最不可承受之重!
季晨很快趕到,他甘冒奇險自然是不願意空手而來,在看到此時空無一妖的情景後,他滿臉不甘,但差役頭領卻劫後餘生,慶幸的對季晨拱了拱手,道:“幸勞師爺勇武,這些妖類望風而逃!此乃泰陽之幸,大齊之幸!”
季晨冷哼一聲,他目光閃爍的盯着眼前的這對夫妻兩和小竹子,冷笑道:“望風而逃?那他們是什麼?難道就不是妖類嗎?”
差役頭領平時自認也不算什麼好人,可聽到這番話,也不禁也瞪大了眼睛,一副像看見了魔鬼一樣的神情。
這對小夫妻是逃難而來的難民,但託了活潑可愛的小竹子的福,這裡的居民們和差役們都認識了他們。要說他們是妖類,那他們是絕對不信的。
否則如果他們是妖類,他們豈能在之前魔頭襲城時活下來?
這分明就是想要“殺良冒功”!
拿好人的人頭去邀功請賞!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魔鬼那又是什麼!!
這一句話驚呆了小夫妻和差役們,老闆娘發瘋一般的嘶喊道:“我們不是妖類,我們不是!!”
差役頭領也連忙道:“好叫師爺大人知曉,妖類的血可是和咱們人類的血不一樣的,一會拿來試一下不就知曉了麼?”
老闆娘和掌櫃嚇壞了,拼命點頭。
季晨此時鐵了心要踩着人頭向上爬,他冷笑道:“就算不是妖類那也脫不了干係,抓起來,嚴刑拷問!!”
小夫妻嚇得癱在了地上,連捂着小竹子的嘴都鬆了開來。
小竹子立刻朝着季晨大聲怒喊道:“你是壞人!你纔是魔鬼!!”
季晨盯着小竹子,他一把抓住了小竹子,那張醜陋不堪的面孔中終於流露出一抹邪惡與猙獰的笑容:“小娃娃,我想你還沒見過什麼是真正的魔鬼!!”
說罷,他獰笑一收,起身對一旁的差役頭領怒喝道:“抓起來!!”
……
清晨,在遙遠的神京。
一大清早神京東城門便早早的打開城門,想要出城和想要進城的百姓們早就排成了長長的人龍隊伍。
在衛兵們維持下,這些百姓耐心等待着進出城門時,忽然間在人羣中傳來一陣騷動,門口的衛兵只聽見遠處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彷彿那些百姓們都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這衛兵擡頭看去,卻見遠處的人們自動分開了一條路,如同波浪自動分開兩旁,似乎走過來了一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可聽見這些百姓們驚恐的尖叫聲,卻又不像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而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這樣的動靜立刻驚動了在城門附近警戒巡邏的執金血衛,他們手持金色破魔qiāng,身披血紅戰甲,轟隆隆如同人形坦克一般衝下城樓,然後披荊斬棘的衝入人羣之中。
可等他們看到眼前這個人時,即便他們是執金血衛也都一個個驚得渾身發毛,握着破魔qiāng的手都有些發麻!
眼前的這個人只能勉強辨認出還是一個人形,他看起來渾身發黑,身上長滿了無數的腫瘤,有些腫瘤已經糜爛,流淌着濃汁,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這個人在地上掙扎着走動着,走到哪裡,地上便吧唧的濺出一灘濃汁,嚇得四周的人們瘋狂逃離開來。
爲首的執金血衛看得毛骨悚然,背脊發涼,他硬着頭皮用長qiāng指着眼前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怒喝道:“站住!你是何方妖類!!”
這個看起來彷彿一個肉瘤一樣的人,他掙扎着嗚咽說道:“老夫不是妖類,老夫……老夫是同安城太守……徐濤!”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