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三人驚魂未定,狂喜不已。
大師姐等人眼見雲端中飛來一人,一襲白衣,出塵不染,容貌絕美彷彿九天仙子。
說起來,無論是大師姐、孔雲真還是徐道遠他們都對趙飛月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一來是趙飛月天生性子高傲冰冷,與大師姐這樣崖岸自高的冷豔不同的是,她是天生自帶一股高高在上的貴氣,看起來並沒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可她那可怕驚人的出身就像一輪烈日高懸當空,當人擡頭拿眼去瞧的時候,雖然那輪紅日並未有半點小瞧之意,可它的光芒依舊會灼傷這人的眼睛。
二來則是因爲趙飛月的出身皇室,打破了皇室不修行的鐵律,這樣敏感的出身讓修行界的人天然的對她產生牴觸情緒,暗自警惕。
三來則是因爲她同時是好幾大門派的入門弟子,這使得哪一派都不把她當作自己人,只能是遠遠的將她供起來,既不敢得罪,也不願意招惹。
可這樣一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人,今天突然毫無徵兆的破空而來,卻讓大師姐他們覺得趙飛月空前的可愛!
“你怎的來了?”大師姐迎了上去,眼睛卻是盯着在地上翻滾爬起來,舔舐着自己傷口的窮奇。
趙飛月神色極爲震驚,她完全不明白爲什麼孫義絕的坐騎會出現在這裡!
莫非……
趙飛月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在不在?”趙飛月盯着窮奇,忽然毫無邊際的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沒頭沒尾,但大師姐馬上便明白她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師姐面色一下冷了下來,道:“你想看到活的還是死的?”
趙飛月也面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大師姐冷笑道:“窮奇降世,人間大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趙飛月還沒來得及回話,孔雲真也飛了過來,這時候他可就顧不上擺他師叔師伯的譜了,他大聲道:“師侄來得正好!我們一起聯手除了此害!”
趙飛月滿肚子疑問,但她沒敢再問,一來是窮奇此時仰天一聲狂吼,周身鬃毛根根倒豎而起,二來是她害怕自己說多了,把李乘風給暴露出來。
窮奇是孫義絕的坐騎,天下之大,它爲什麼哪兒都不去,偏偏到了這裡?若是自己將它的主人暴露出來,那簡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趙飛月深吸了一口氣,她對孔雲真道:“師叔且寬心!”
徐道遠盯着下面,他高聲道:“它來了!留神!!”
衆人一凜,立刻四散,呈四個角將窮奇團團圍困當中。
趙飛月的橫空殺出,不僅讓他們三人精神大振,重新燃起了獲勝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天河神劍的出現讓窮奇開始變得畏手畏腳,不復之前的瘋狂和恐怖。
這頭兇獸似乎戰意一下受到極大的削減,它開始以突圍爲主,拼命的想要往九天熔岩的破口處逃竄。
但四人此時聯手起來,硬生生將窮奇堵得嚴嚴實實,天河神劍如同紡織機上的銀梭,它在半空中來回穿梭編織出一張看不見的網,讓窮奇哀嚎連連,身上不斷負傷。
孔雲真等rén dà喜過望,他們不明白爲什麼窮奇忽然變得這樣,但此時不痛打落水狗,那又更待何時?
但只有趙飛月才知道,窮奇之所以變成這樣,並不是因爲她加入了戰團使得他們力量超過了窮奇。
而是因爲她手中的天河神劍!
窮奇是孫義絕的坐騎,而天河神劍又曾經是孫義絕的佩劍!
窮奇自然認得出這佩劍的氣息,它自然變得畏手畏腳,心生恐懼。
就在他們這邊打得如火如荼,將窮奇打得哀叫連連、馬千里一步一步的將逐漸凝固的九天熔岩頂回去時,在靈山的遠處,一股黑霧貼着地面席捲而來。
遠遠看去,就彷彿黑色的怒潮,波濤洶涌,所到之處一片腐蝕荒蠻,樹木枯萎,花草腐爛,彷彿地獄降臨!
……
另外一邊,大師兄驟然爆發將千山雪轟開後,他稍微恢復了一下,身形一閃便想要逃走。
可他身子剛動,立刻一股勁風便朝他撲來,大師兄整個人便被踢得飛了出去,而且他去勢不止,在地上一路剮蹭出一道溝壑。
千山雪踩在大師兄身上,像踩滑板一樣將他踩出去老遠,待停下後,他一把將大師兄抓了起來,他身前和臉上都是大師兄噴出的血污,此時面孔更加的猙獰狂暴:“你找死!你找死!!”
說着,千山雪瘋狂的踩踏下去,像在踩一灘爛泥。
“大師兄!!”歐陽南悲憤大吼。
李乘風身子微微顫抖着,他雙拳緊握,卻依舊在咬牙隱忍!
這時候,李乘風纔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大師兄,理解他爲什麼拼命的忍!
因爲:還不到時候!
自己的性命是如此寶貴,絕對不能白白送死!
千山雪一陣狂毆,將大師兄幾下便歐得幾乎不成人樣,哪怕是遠遠看着的衆多靈山弟子們也都面露不忍之色。
李軒銘忍不住高聲道:“千山雪,夠了!!”
“夠了?”千山雪一隻手拎着鼻青臉腫的大師兄,他擡起頭來,滿臉的暴戾“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滾開!!”
李軒銘臉色鐵青,手中握緊了斬仙劍,周身劍氣繚繞。
千山雪哈哈狂笑:“李軒銘,你不怕死就儘管來!!”
李軒銘不怕死,可他同樣也不願意白白送死。
之前大師兄的天劍九字訣他看在眼裡,自愧不如。
可即便是天劍九字訣都無法奈何千山雪,他又能如何呢?
千山雪盯着李軒銘看了一會,見他敢怒不敢言,便獰笑着看向大師兄,道:“想活嗎?想活就求我啊!”
大師兄掙扎着睜開一隻眼睛,他咳出一口鮮血,低聲道:“求你了……饒,饒我一命……我,我不想死,我……還不能死。”
“大師兄!!”歐陽南熱淚盈眶,他從來沒有見過大師兄低頭,更不用說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
李乘風死死的盯着千山雪,指尖的指甲深深扎入到他手指肌膚之中,他都毫無察覺。
趙小寶、韓天行與大師兄並無什麼感情,但這一刻也都同仇敵愾,感同身受,兩眼發紅。
千山雪踩着大師兄的腦袋,他獰笑道:“想活?好啊!求我!!”
大師兄掙扎着爬起來,他磕頭如搗蒜,尊嚴如同污泥中的傲梅,零落成泥碾作塵,他道:“千山雪師兄饒我一命,我想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與千山雪師兄做對!”
千山雪哈哈狂笑,他伏下身子,咬牙道:“瞧瞧你這模樣!螻蟻就應該有螻蟻的樣子!就應該趴在泥土裡面,老老實實當你的螻蟻!求我,大聲的哀求我!就像當年你們凌天十三劍那樣!”
這一句話,彷彿黑夜中驟然劃破長空照亮一切的閃電,猛然間轟擊在大師兄的腦海深處,震撼他的靈魂!!
大師兄猛然間擡起頭來,腫得幾乎合在一起的眼睛驟然睜開,他眼中爆發出可怕的光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千山雪咯咯獰笑着:“當年,你的小師姐便是這樣跪着求我,在我腳下哭泣,哀求!現在輪到你了!你說命運,是不是很有趣,很奇妙?”
大師兄呆在原地,一直困擾他許久許久的那個疑團,終於解開了!
爲什麼凌天十三劍會被人設伏,爲什麼他們竟然連什麼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爲什麼……小師姐苦苦哀求,甚至逼他發誓,讓他千萬不要爲他們報仇!
原來,答案如此的簡單!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大師兄流着眼淚從睡夢中驚醒,他曾經不止一次猜想過會是這個答案。
但他沒有證據,他也找不到證據!
他甚至不敢去找千山雪當面對質,因爲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樣做,等於授人以柄,等於自尋死路!
現在,終於一切都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