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聽見這聲音心中一凜,立刻向大師姐看去。
別人會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僞,但他心裡面已經相信了七八分,這的確是大師姐能做出來的事情!
至於她爲什麼這樣做……李乘風只能猜到她想利用自己,想利用黃霓裳,可究竟利用他們來做什麼,李乘風卻是滿頭霧水,猜不出來。
也許是想借助他們的手報復靈山派?
李乘風不敢也不願順着這個思路往下去想,因爲他比黃霓裳更渴望變強,更渴望擁有像“落日槍”這樣的頂級強力法寶!
看看黃霓裳便能知道,手中有這樣一件頂級強力法寶,她能強**iàntài到何等程度!
可是……若是落日槍也是這樣的一件“魔族法器”的話,那李乘風可就真的坐蠟了!
李乘風目光緊緊的盯着大師姐,想要聽她的辯解,正如所有人都想知道大師姐會說什麼。
此時大師姐一路走來,兩旁的人如水浪一般自動往兩旁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大師姐走到擂臺場中,她看了一眼歐陽繡,歐陽繡立刻低眉順眼,溫柔乖巧的低下了頭,站到了她的身後,彷彿她的婢女或影子。
孔雲真盯着大師姐,冰冷質問道:“這件魔族法器,是不是你給黃霓裳的?”
大師姐打量了黃霓裳一眼,目光微微透着不屑,她搖了搖頭,道:“不,不是我給她的。”
這一句話震得黃霓裳身子搖晃了一下,她忍不住尖聲驚恐的大聲嘶喊了起來:“大師姐!你害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害我!!”
大師姐盯着黃霓裳,神色奇怪的反問道:“我爲何要害你?我有什麼理由要害你?”
黃霓裳渾身顫抖,她終於明白,大師姐那晚對她說:“恨我吧,用盡你所有的力氣恨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作爲一個聰明人她當然知道大師姐無故“獻殷勤”,這種舉動非奸即盜,絕不可能有什麼好心腸!
可是……天底下有哪個修行人能拒絕擁有一件頂級法寶的yòuhuò呢?
如果是沒有毀容,沒有受到羞辱的黃霓裳,也許她還能通過毅力咬牙拒絕,可是……大師姐毀了她的容貌,讓她在藏秀閣受到各種白眼和羞辱,這讓以往養尊處優,自尊自強的黃霓裳心理變得壓抑而扭曲。
她想要復仇,她想要變強!
可是天底下的轉世金仙只有李乘風一人,也只有他這個天生自帶仙術修行gōngfǎ的人能夠在剛入門沒多久就變得如此強悍,尋常修行人想要變強,雖然也有一些取巧的方法,譬如:通過乾坤洗髓池。
可再一日千里,與金身的鴻溝又豈是那麼容易跨過的?
心裡面藏着的仇恨就像滋生的病菌一樣在黃霓裳的體內暗自生長,腐蝕着她的靈魂,直到大師姐向她拋出雙月這件恐怖法寶時,她心中深藏的慾念就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
她渴望變強!她渴望報仇!
她曾經是一郡之地的天之驕女,沒有一個女人能和她相提並論,沒有一個男人敢直視她的眼睛!
可是……到了靈山派,她……一下跌入了深淵!
她被毀容了,幾乎所有藏秀閣的女弟子都在嘲笑她,那些討好她的男弟子也都一個個消失不見,她從一個曾經萬衆矚目,人見人捧的千金公主,變成了一個鬼憎神厭,人見人躲的瘟神。
試問,一旦出現能夠扭轉一切的機會,她有怎麼會不死死的把握住?
就像一個快要渴死的人,當她看見面前有一碗水的時候,她立刻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哪怕那是一碗毒藥!
雙月……便是大師姐下給黃霓裳的毒藥!
黃霓裳猶豫掙扎後,還是選擇喝下了這碗毒藥!
她知道里面有毒,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毒,也許喝下立刻便死,也許喝下一時不死,但……她顧不上這麼多了。
一連好幾天,黃霓裳都忍住了沒有使用雙月,因爲她害怕其“毒性”,可直到她遇到了歐陽繡!
在黃霓裳看來,歐陽繡是藏劍閣年輕一代弟子當中除大師姐之外的第一人,只要她能擊敗黃霓裳,就能揚眉吐氣,扭轉一切!
所以,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使用了雙月,就如同賭徒手抓王牌,在賭局危困之際怎麼可能不把這牌打出去呢?
黃霓裳恐懼的看着大師姐,這一刻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也許在大師姐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她就已經看透了自己!在那一刻起,自己就成爲了她的棋子!
黃霓裳扭頭朝着孔雲真看去,悲憤交加的說道:“弟子的容貌便是大師姐所傷,她懼怕我報仇,所以設計害我!”
這話說完,場中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轟然大笑聲。
黃霓裳在這大笑聲中面色漲得紫紅,羞憤欲死,大師姐的聲音更是從衆人的鬨笑聲中穿透而來,清澈悠揚:“鳳雛豈懼燕雀之仇?”
衆人心中更是點頭:是啊,大師姐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因爲害怕黃霓裳的復仇而提早對她下手?
這不合常理!
黃霓裳更是絕望,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大師姐敢將雙月這樣強大的法寶交給她,又爲什麼不懼自己當衆的揭發!
因爲……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哪怕她說的都是實話!
孔雲真深深的看了大師姐一眼,扭頭看向黃霓裳,道:“你可有證據?”
黃霓裳悲憤無比,她幾乎站立不住:“弟子……弟子是冤枉的!弟子上哪裡去弄這魔族法器!弟子不過是個新入門的修士,怎麼可能弄得到這等魔族法器?”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衆人聞言,紛紛交頭接耳。
大師姐也並不着急接話,她智珠在握,一言不發,負手而立。
孔雲真稍微一思索,盯着黃霓裳喝道:“把她帶下去!押入地牢!”
黃霓裳驚駭欲絕,大聲嘶喊道:“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啊!!!”此時兩道黑影滾滾而來,凝聚在黃霓裳身旁將其左右挾持住,夾着她便往場下而去。
黃霓裳絕望的朝着大師姐嘶喊道:“魔鬼!!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大師姐心堅似鐵,面色如常,注視着黃霓裳被拖走後,她纔對孔雲真一禮道:“師伯若是無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孔雲真微微一笑,道:“你覺得黃霓裳所言有幾分道理?”
大師姐道:“以她一個剛入門的弟子,手中卻有魔族法器,這當中定有蹊蹺!”
孔雲真立刻追問道:“哦?有何蹊蹺?”
大師姐淡淡的說道:“弟子並非幽行者當值,這樣的事情還是不便越俎代庖了。”
孔雲真笑了笑,笑容頗冷:“那……爲什麼這麼多人,她偏偏要冤枉你呢?”
大師姐道:“正如她所說,她與我有一些仇怨。昔日她曾在背後口舌於我,被我當面撞見,於是弟子纔出手小小懲戒一番。她那相貌,弟子本可幫其治癒,但弟子見其入門之初便飛揚跋扈,目無尊長,便有心磨一磨她的性子。誰料,她心中竟生出這等怨恨來!真是可悲可嘆!”
孔雲真彷彿也信了她這一套說辭,他點了點頭,道:“有道理。但還是說不通爲何她這樣一個新入門的弟子會有這樣強大的法寶?”
孔雲真目光銳利,緊緊盯着大師姐的眼睛,上前半步,咄咄逼人,氣勢威壓而來,但大師姐卻恍若不覺,她道:“這就有勞師伯派遣幽行者查個清楚了。”
孔雲真盯着大師姐,緩緩點頭:“是要查個清楚!你且下去吧。”
大師姐一禮道:“弟子隨時聽候徵詢。”
說罷,她施施然而去。
黃霓裳因爲使用魔族法器而被抓,自然判輸,歐陽繡不勝而勝,場中衆人見一場鬥法居然如此戲劇性的落下帷幕,紛紛交頭接耳,猜測不已。
他們當中沒有什麼人留意到方纔大師姐與孔雲真幾番交談中的刀光劍影和暗藏殺機,只有李乘風等少數人才知道他們兩人方纔言語試探,攻防轉換於無形之間,幾句輕巧的話語,其暗中較量,殺氣騰騰之處,絲毫不亞於一場激烈鬥法!
孔雲真看着大師姐的身影,眼神充滿了高度的警惕,同樣這樣看着大師姐的,還有李乘風!
別人心中不知,但李乘風卻心知肚明!
大師姐爲何要這樣陷害黃霓裳?她會不會這樣陷害自己?落日槍是不是也像這雙月一樣,是一件暗cángdú藥的魔族法器?
這一連串問題紛沓而來,李乘風的心中重若千山,沉甸甸的幾乎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