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乘風的追問,謝氏勉強一笑:“家中尚好,我兒不必擔心。”
李乘風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娘,知母莫若子!家中定是發生了事情,你若是瞞着我,我有了心事,又豈能安心修行?”
謝氏面色黯然,她一聲長嘆,轉過身去走了幾步,過了一會她才轉身嘆道:“我兒的確是目光如炬,火眼金睛。”
李乘風雖然料到,可聽到謝氏這麼一說,他心中猛的一沉:“娘,到底怎麼了?”
謝氏輕嘆道:“太守張鈞衡動手了!”
李乘風大驚,他不由得抓住了謝氏的胳膊:“他怎麼了?家裡沒事麼?爹呢?爹他怎麼樣了?”
謝氏勉強笑了笑,道:“人倒是沒事,只是……我們所有的田地和產業,都被收走了。”
李乘風驚怒交加:“爲什麼?憑什麼!”
謝氏苦笑着說道:“憑他是官,我們是民。官字兩張口,他們要強取豪奪,自然有得是理由。”
李乘風暴怒道:“我現在是修士,是比文士還要高一個等級的修士!家中免稅免賦免徭役,他們憑什麼收走我們的產業和田地!”
修行人是大齊的頂級特權階級,一戶人家只要有一個修行人,一家上下免賦稅免徭役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第二等的文士集團雖然免徭役,卻並不免賦稅,只是賦稅收繳非常低。第三等的武士集團同樣免徭役,可賦稅卻並不少交,只是略比最底層的百姓較低。
而最底層的百姓則是所有的苛捐雜稅,田賦徭役一個都不能少,日子過得緊巴巴,苦哈哈。
謝氏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兒你雖然是修行人,卻還不是大修行人,而且,你得罪了戰家,又聽說你得罪了千山雪……我兒,你鋒芒過盛,銳氣過人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有人惡意把消息擴散到成安城中,現在全城上下人盡皆知你難以活過一個月了。”
李乘風冷笑道:“小人作祟,鬼蜮伎倆!”
謝氏點了點頭,她愛憐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我兒生而不凡,自然能闖過千難萬險。做孃親的,自然不能拖孩兒的後腿。”
李乘風驚道:“娘,你,你想如何?”
謝氏從懷中取出一個帶着體溫的錦囊,將它鄭重其事的交到李乘風的手中:“我兒,這裡是家中剩下的一些餘財,你先拿着。”
李乘風眼圈發紅,手中錦囊雖然輕飄飄的,可拿在手中卻是重若千斤:“娘,孩兒現在已經用不上這些了,還是……”
謝氏瞪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們尚留了錢財,已經夠用,這些錢讓你拿着,你便拿着,平日裡用來交好一些師兄也是好的!能成爲修士,必有過人之處,我兒你切不可崖岸自高,瞧不起他人!”
李乘風心中感動,喉嚨裡面像是堵了什麼,梗塞難言,只得緊緊的抓着錦囊用力點頭,眼淚不住的在眼眶裡面打轉。
謝氏又道:“這次來,娘也是來看看你……”
李乘風抹了抹淚水,道:“娘,你們要去哪裡?”
謝氏左右看了看,她謹慎的在李乘風的手掌心中寫了兩個字:永安。
李乘風想了想,道:“娘,你不能去這裡。”
謝氏不解道:“爲何?爲娘早就在這裡佈下了產業,此次過去應當能渡過難關。”
李乘風道:“戰齊勝一門心思想要除掉我,他自然會一直盯着你們。我甚至懷疑,他們早就查清楚孃親在永安佈下的產業。這些東西,若是有人脈有力量有心思去查,總會有蛛絲馬跡能找到的。”
謝氏不由得急道:“那能去哪裡?總不能還留在成安呀!我兒你馬上就要考覈評級,我們若是留在成安,萬一他們有什麼歹心,我兒一旦分心,豈不是……豈不是拖累我兒?”
李乘風知道,如果真的考覈評級到來,其他人不好說,但戰齊勝這種爲達目的已經不擇手段的人,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戰齊勝十成十會拿住謝氏來逼迫李乘風,最少也會以謝氏作爲李乘風的弱點,來對李乘風發起心理戰。
謝氏可不是普通人,她一看到太守張鈞衡開始針對洗月李家展開周圍的清洗,她立刻便料到了對方想要出手致李家於死地,所以她及時變賣了剩下所有的財產,準備帶着家人潛逃,這一次上山,便是來見兒子一面,以安他的心。
只是,謝氏還是低估了戰家的能量和戰齊勝的陰狠心思,她若是真去了永安,以戰家的實力,找出他們那只是時間問題。
李乘風想了想,說道:“娘,這時候誰也護不住你們,只有一個人可以護住你們。”
謝氏立刻反應了過來:“你是說……柳素梅?”
李乘風點了點頭:“天底下此時只有她能護得住你們了。”
謝氏緊張的抓着李乘風的手,低聲道:“我兒你可說句實話,你和這柳素梅……是不是……”
李乘風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只是尋常關係而已。”
謝氏奇道:“那她爲何三番兩次出手幫你?”
李乘風苦笑道:“也許……因爲孩兒生得帥氣?”
這個瞎說八道的答案卻讓謝氏連連點頭,她含笑道:“定是如此,當年你爹也是這樣,他朝我一笑的時候,我這心呀,便已經被他偷走了。”
李乘風啼笑皆非:“娘,我開玩笑呢。”
謝氏道:“孃親可是過來人,她定是對你有意思!”
李乘風苦笑道:“娘,孩兒只不過見過她幾面,怎麼可能就對孩兒有意思?天底下哪有無緣無故的愛?”
謝氏不解道:“那你這樣說,孃親可是不敢過去了。”
李乘風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可是……孩兒敢肯定,她一定會保護孃親的,她可是天底下數得着的大修行人,她若是護不住孃親你們,那便是天要亡我洗月李家了!”
謝氏點了點頭:“那孃親便去投靠她,只不過……這到底是爲什麼呢?她爲什麼要這般幫你呢?沒理由啊!嗯,定是因爲對你有意思!”
李乘風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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