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附近一百餘里,青玄山,玄生門。
早在兩百多年前,玄生門創始人秦苦元在青玄山無意中領悟到了一套功法,隨即創立了玄生門。
秦苦元創立的這套獨特的修行功法鬥法打起來,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功效,雖然沒有令人目眩神迷的法術,但是憑藉它牛皮糖似的打法,銅豌豆一般的堅韌,着實闖出了偌大的江湖名號。
尤其是秦苦元奔赴京城,挑戰京城修行高手,連戰連捷,十戰十勝,轟動京城,名震八方,正式打響了玄生門的名頭!
一時間投效拜門者雲集,可很快,他們發現,玄生門的修煉方法和方式太過於變態殘忍,最關鍵的是,玄生門的苦修與合一門很是類似,都是一種捨棄陽神脫殼的絕命式打法。
一般修行人,如果肉身被摧毀,還可以陽神逃命,而摧毀肉身容易,摧毀一個陽神可費勁得多。
因爲陽神修煉到一定境界,可以碎成無數分身從四面八方逃走,九天之上,九地之下,山川之中,海河之內,當真是遁天入地,難以追蹤。
這便意味着修行人如果遇到了危險,在最後關頭,肉身被毀的情況下,陽神出竅逃走,還有最後一線生機,雖然實力會受到重大損傷,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玄生門則是從根本上就放棄陽神出竅,而且不斷的將陽神的力量融入體內,完全放棄掉修行人的“第二條生命”,站在背水一戰的角度與對方進行抗衡。
這種打法雖然強悍兇狠,在氣勢上能夠壓倒絕大多數同等級的對手,可這種打法是絕對不能容忍失敗的,因爲一旦失敗,就意味着他們的修行之路和生命之路,同時戛然而止。
這下可嚇退了絕大多數的弟子,畢竟想要修行的人,大多數並不是真的好勇鬥狠,變成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頂尖鬥法高手,而是希望能夠超脫生死,改變他們自己的命運。
所以,能加入玄生門的人,大多都是好勇鬥狠的強人,或者走投無路的青皮混混。
秦苦元也因爲在京城大敗各派好手,得罪了許多門派,而皇室又一向不插手修行界的事情,導致秦苦元根本無法在京城立足,來投入門派的,往往都是京城的破落戶或者投機之人。
真正的大戶人家富貴子弟,又怎麼可能會來選擇玄生門這種自虐變態的修行功法呢?
秦苦元一怒之下,回到青玄山創立了玄生門,然後在此處開枝散葉。
但不幸的是,他選擇的地方緊挨着靈山派的勢力範圍,幾十年的苦苦經營,也僅僅只能保住青玄山周圍的勢力範圍。
而一個門派的發展,沒有錢是絕對發展不起來的。
門派的殿宇修建,這需要錢,宏偉的山門,這需要錢,弟子的吃喝拉撒,這需要錢,更不用說修行兩大吞金怪獸:法寶、丹藥!
在法寶和丹藥這兩項上,一個修行人無論他有多少金山銀海,都不夠他往裡面填的!
因爲修行人對於強的追求是無止境的,所以無論多少法寶,他們都不會嫌多!修行人又都是惜命的,所以無論多少保命的丹藥,他們也同樣不會嫌多!
可光靠着一座山和一羣窮鬼弟子,一個門派要如何發展?打家劫舍,強取豪奪麼?
那這樣的新生門派又整體並不強大,根本就不可能生存下來,很快就會淪爲名門正派的打擊對象,因爲他們會破壞整個修行界的生存環境。
因此玄生門將目光投向了同安,整個大齊北方最富庶的城市,可這裡是靈山派的固有地盤,玄生門有三個熊膽,也不敢在靈山派的腳下搶奪資源。
但家門口附近就有一塊香噴噴的肥肉,這實在是太勾人,因此玄生門始終惦記着同安,直到靈山派近些年開始流露出頹勢,玄生門頓時開始心思活動,將觸手一點一點的伸向同安城。
從一開始一點點的試探,到逐漸深入。
靈山派固然強大,但天底下任何強大的勢力,他們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體型巨大,反應遲鈍。
等到靈山派反應過來,整個同安城已經完全被玄生門滲透,同安第一家族周家也被策反,可正當玄生門志得意滿之時,靈山派給了他們重重一擊!
掌門人秦守義焦急的等待着秦壽升的消息,他不時的命玄生門的弟子回報着消息,直到第十二波人回來的時候,這纔有一個響亮的聲音說道:“報!副掌門秦師兄回來了!”
秦守義頓時大鬆一口氣,他連忙道:“快,快!我兒人在哪裡!”
很快,弟子們便將秦壽升迎了進來,衆人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此時的秦壽升,半邊身子幾乎都被打殘,他渾身浴血,臉上更是幾乎不見了一半,半邊牙槽都露在空氣之中,可以看見蠕動的舌頭,眼眶裡面的眼珠更是幾乎要掉出來,暴突的眼珠轉動的時候,那白森森的眼白讓人看了十分滲人。
這樣的傷勢對於玄生門的弟子來說,並不可怕,因爲他們無論是誰都負過比這嚴重得多的傷。
真正讓他們震撼的,是這樣的傷勢,竟然沒有得到恢復!
要知道,秦壽升的恢復能力,可以說是掌門人的三倍!
而他竟然被打成這樣,卻一時無法恢復,可以想像得到,他遭遇了一場怎樣可怕的戰鬥,遇到了一個怎樣恐怖的強敵!
秦守義顫聲道:“我兒,你可還安好?”
秦壽升掃視了這簡陋的大堂一眼,舌頭舔了一下傷口,旁邊玄生門的弟子都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破損的半邊臉頰中,舌頭在他的殘肉傷口處舔舐。
秦壽升淡淡的說道:“死不了。”
秦守義神色恐懼道:“我兒,靈山派既然如此強大,那……就算了吧,我們玄生門守着這一畝三分地,日子也可以過得很好。”
秦壽升目光一閃,他逼近秦守義道:“來犯之人,已被我盡數殲滅!靈山派已至強弩之末!我這傷勢,修養兩天便好!此時若是退讓,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們玄生門!”
秦守義恐懼的看着秦壽升這張無比恐怖的面孔,他嚥了口唾沫:“我兒……既然已經全殲靈山派來犯之敵,那見好便收即可,又何必再生事端?”
秦壽升道:“爹,難道你就甘心窩在這樣一個地方呆一輩子嗎?”
秦壽升說着,他一指大堂,這裡簡陋得就彷彿是一個不入流的武林門派,就連掌門人的大座都是一張藤條編織而成的古樸座椅,四周別說金碧輝煌的裝飾,便是地上鋪就的紅毯都到處破損的,顯然用了許多年都捨不得扔掉。
秦守義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憋屈,他低聲道:“那應該如何是好?”
秦壽升冷笑着說道:“向靈山派……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