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鬥,戰戰兢兢;與獸鬥,熱血蓬勃;與人鬥,其樂無窮。”
生存在戰爭年代,是一種苦痛。而生活在和平年代,則是一種悲哀。是一種激情被淹沒,鳥兒被圈養的悲哀。但凡男人,總歸有一些暴力因子,一些英雄情節。這種心態,無關於文化教養,無關於社會形態,大約是人類作爲動物的一種本能。
黑夜也曾熱血澎湃,渴望釋放與殺戮。但可悲的是,他如今還很脆弱。而且即將到來的生存危機,也迫使他拋開心中所有雜念,爲提高自身武力而爭分奪秒。
弓臂做完後,衆人回到榕樹下。捷天又找來一些類似於樹脂油漆一樣的東西,均勻地塗抹到弓上。黑夜看得點頭不已,這是防潮的好手段。
弓弦怕是不太好找,黑夜朝捷天問道:“有沒有現成的弓弦?”
捷天打了個響指,霍克會意。他輕手輕腳地挪到樹蔭裡,一把掐住菜飯的脖子提了起來。這小東西正睡得迷糊,冷不防被人控制,只顧着亂蹬腿,像只可憐的小雞仔。
“師弟,就看你舍不捨得了?”捷天說着,伸手指戳了戳小菜飯後頸,一直扒拉到尾部。
黑夜明白他的意思,可惜太短。
捷天返回自己的木屋,牽出一條半透明的細長絲線,這是風狼筋。回到黑夜身邊,他取過弓臂,將弓弦扣好。
黑夜滿心歡喜,接過弓來試了一下,竟然也能拉滿。
捷天表情嚴肅起來,突然說了一通文縐縐的話語:“‘張弓搭箭,方能及遠。’弓爲首要,若無箭矢搭配,不成武器。”
箭矢做起來不麻煩,關鍵還在於材料。還有個關鍵的部位是“箭羽”,一般以鵝毛大雁硬毛爲主。若是天乾物燥,鴨毛雞毛應該也能湊合。
捷天只提了一下,又繼續講述箭矢的其餘部分:“箭主要分爲四個部分:簇、杆、羽、栝。鏃,箭頭。箭的戰鬥部位,最常見的是金屬製的三翼三尾形簇。杆可以用竹子或者木頭製作。栝,則是箭尾部的一道凹槽,以便於契合在弓弦上。”
捷天取出一根箭矢,將箭頭擰開後說道:“這種箭矢乃是定做,箭頭中空,暗藏玄機。可填入毒藥、麻藥,以增強威力。”
都說夫子腹黑,果然有道理。話語斯文,卻是陰險不堪。
清月從屋內取出一捆箭木。
捷天從箭木中抽出一根,遞給黑夜,解釋道:“我們平時用這種灌木當箭矢,枝幹細長,質地也較爲堅韌,適合當箭桿。”他又指了指箭木的根鬚,繼續講述:“最神奇的是,每一根箭木根部,都有一塊粗大的根莖。這種根莖又重又硬,是天然的箭頭。”
箭矢的製作技術含量一般,難度不高,就是要下點水磨工夫。晚飯後,衆人點了篝火,做成了二十多根簡單的木箭。
清月又找出蟒皮,做了兩個標槍袋、三套腰帶、以及八個箭囊。
按照以往,這時候早該熄燈上牀了。但今天,衆人心中憂慮,難以入眠。黑夜手裡撥弄着一根箭矢,見大家情緒低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反倒自己有諸多不明,便提了出來:“你們誰能告訴我,我是怎麼來這裡的?”
清月正在思考一些事情,無心搭理。霍克便開了口:“拾荒!你是撿來的。”
霍克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只是解釋說,他們每人都有一項基本的權利——拾荒。但是間隔可能有些長,差不多要4到5年一次。每次通過系統報名後,便可以更換一個身體,變成5米高下的金屬巨人,然後被投放到陌生的環境,搜索有價值的物品。
黑夜是前一次拾荒中,被清月發現的。不能直接帶回家園,他們也等了很久,才候到系統將黑夜送過來。當中的經過,他並不是很清楚。
“知道你身份麼?”,猴子嬉皮笑臉,“嘿嘿,奴隸,清月姐的奴隸。”
“呸,”黑夜絲毫不客氣,對於這些懵懂的少年,犯不着勾心鬥角。
“猴子,”黑夜沒有絲毫尊師重道的覺悟,直接點了捷天的綽號,“這裡沒有大人麼?你們的家人住在哪裡?”
捷天茫然地搖了搖頭,答不上來。
橘黃的火苗,隨着夜風輕輕地擺動。天上繁星點點,入耳是“啾啾”蟲鳴。
沉默許久。
“也許,我們通過【淘汰之路】就能見到了吧!”捷天有些不確定地說。
“不早了,”清月出聲打斷了幾個人的胡思亂想,“準備休息吧,小師弟你明天一早就得鍛鍊技能。剛纔霍克提了個訓練辦法,姐姐覺得不錯,就應了下來了,你也別叫苦,都是爲你好。”
清月說着,露出一副不忍的表情。
昏天黑地的,黑夜沒瞧見,還暗自感激呢。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老實人居然也有奸詐的一面。霍克那吃貨,硬是狠狠地算計了他一回。
篝火泯滅,朝陽點亮晨霧,新的一天開始。
手持竹弓,背箭一囊,黑夜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等待霍克發令。
“距離二十丈,十箭中一,飯一碗。十箭中五,飯兩碗。十箭中八,三碗。十箭中九四碗,全中十碗。”霍克指着遠處用茅草編織的靶子說道。
那耙子只有人頭大小,據說餿點子來自清月。
清月認爲,箭靶做成兔子大小就非常合適。因爲黑夜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一隻兔子。爲了模擬兔子運動,還用一根山藤將靶子吊在樹上,隨風那個飄啊,飄啊……
命中率與吃飯掛鉤的餿點子,則源自霍克。他從自身特點出發,以己及人,爲黑夜製作了特殊的訓練要求。見到黑夜癟着肚子,一臉菜色,這貨得瑟不已。
這一操蛋的建議提出後,小猴子連夜搜刮,迅速將居所內外,所有能吃的東西,搜查一空,全部藏了起來。黑夜來回找了好幾圈,只見房屋內外比耗子光顧過還要乾淨,甚至連塞在牀下的兩截蘿蔔也不見了蹤影。
黑某人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於是,從訓練的第一天傍晚開始,小雀山就傳來黑夜的哀嚎:“給我一點吃的吧,哪怕只要一個山芋。”
“切”
“沒門”
“你去啃樹皮吧”
黑夜繼續嚎叫,因爲他真的感覺到樹皮在向他招手:“我說那個玉帝老兒,我把那個二師兄交給你,換給我一盤紅燒肉吧……”
呃,多少年了,黑夜又一次品嚐到了飢餓的滋味。可恨那把竹片做的玩具弓,根本就射不遠。如果要命中60米外人頭大的靶子。就得計算箭只下墜的速度,還得計算風力。最可恨的是,這靶子還是晃動的。這賊老天,一天不颳風,要死麼。
“我真的餓啊!……”
可憐的黑某人,已經灌了整整兩天的涼水了。他勒緊了蟒皮褲帶,還得自我解嘲:“農婦、山泉,有點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