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軒轅氏耗時良久,返回倒懸天,想要面見媧,卻尋不到其蹤跡,只得作罷。
以前征戰四方的老夫子,隨着年齡的增長,現在對戰爭愈發厭倦,媧體桖他,給他找了個好去處:
在倒懸天建立的學堂裡教授學生,也算對其勞苦功高的一種褒獎。
看着那些天資聰穎的學生,比人類剛剛誕生之際強了不知多少倍,老夫子甚感欣慰。
平常教授學生,閒暇時約三五友人飲茶論道,出遊踏青,好不快活。
他的武器除了柺杖,現在又多了一支筆,書寫春秋。
春秋作筆,萬物成書!
老夫子之灑脫,讓神靈都羨慕,除了莊周;他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用姜子牙的話來說“鬼知道他在哪個山洞睡着了。”
“太乙,近前一觀。”老夫子放下手中筆,輕縷鬍鬚,滿是自得,對坐於榻前,淡然品茗之友人詢問。
“萬物長生!”那太乙聞言前來,見此四字,忍不住喝了一聲“好!”
“殺伐中透露一股淡然,飄逸裡又有幾分凝重,沒有上過戰場,寫不出這種字來;老夫子呀老夫子,書法到了新的境界,吾不及也!”
老夫子聞言笑容滿面“老夫年輕時,也曾遵循神的旨意,征戰四方。”
“區區幾道殺伐之氣,還不是信手拈來?”人都喜歡被誇讚,若是在人前露臉,那種感覺,異常愉悅。
“吾來求見神靈,詢問修煉事宜已有年餘,不知何時才能得償所願?”
太乙身高五尺,相比於如今人類來說,算是矮小了,老夫子卻不會因此而看輕他。
只因他一身鍊金之術,已至登峰造極之境,整個人隱藏在寬大的袍子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太乙心不在焉,神靈居於倒懸天上,他雖能出入其中,活動範圍卻始終有限,求而不得見,讓太乙心有遺憾。
“未必無法,良機也許就在眼前!”老夫子撫須,對太乙嘿嘿一笑。
“愚不解矣,望能指點迷津?”太乙真的要被逼瘋了,修煉寸步難行,這可如何是好?
聽說前些日子神靈於大河流域講道,幾天下來那雞鴨都飛了天,可把太乙羨慕壞了,他還尋思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
“呵呵,說不得、說不得;飲茶!”
一瞬間,太乙覺得眼前這個正經了一輩子的老頭,有那麼一絲猥瑣。
幾日後,神靈示意下,神職者廣貼招賢榜“即日起,招天下有識之士,修建接月橋,凡精研機關術士者,皆可參與其中,面見神靈,講道三日。”
此榜一出,建木譁然。
“接月橋爲何物?”
“據古籍記載,天不應只有太陽,須得有月,纔算完美,修建接月橋,莫非是爲了建造月亮?”
“嘖嘖,神靈講道三日,好大手筆。”
太乙驚喜的看着招賢榜,他知道,機會來了;主持接月橋修建之神靈,正是伏羲。
他去探查神農隕落之真相,所到之處天機矇蔽,一無所獲,只得歸來。
夜晚,見漆黑一片,想起媧說的“日月共潮生”他覺得人類已經走上正軌,是時候該把月亮建造出來了,於是便出了招賢榜。
“不久之後,日月具在,若意外發生,人類也有能力應對!”伏羲負手而立,望向夜空,這一刻有種奇怪的情緒,讓他異常思念遙遠的地球。
衆多飽學之士被召集到倒懸天,參與建設接月橋,
太乙混在其中,遠遠得見伏羲,神臺清明,眼睛能看的更遠。
“如仙臨塵,若能常侍神靈身畔,此生足矣!”太乙嘆息道,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爲何要召集人類修建接月橋?”一道神念閃動,暗處的神靈深深皺起眉頭,對伏羲如此行事頗有微詞。
“機器人存量不多了……”伏羲恍惚,同樣爲超智慧體,他清楚對方是誰。
“方舟號出事了?”暗中神靈大驚,方舟號爲超智慧體之根本,如出事,無法使用,對他們將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方舟號暫時…無恙”伏羲含糊道,媧確實對方舟號做了一些嘗試,這些實驗對方舟號有着致命打擊。
可是…他身爲女媧嫡系,首領認定的兄長,伏羲覺得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爲女媧打掩護。
“這般最好,汝應明瞭方舟號對吾等神靈意味若何!”
“月神不出,修建接月橋有何意義?”暗中再問,他疑惑不解,伏羲此等行事,是爲哪般?
“月神……在蹦迪??”伏羲手捏九宮格,面露古怪之意!
“????”
月神已出?
暗中神靈不再多言,他與俊走的比較近,對女媧一系始終帶有芥蒂。縱使月神出世,對他亦無太大幹系。
北境,日之塔,小山村,後花園,少女翩翩起舞。
她身姿輕盈,身材高挑,銀髮如瀑,淡紫色長裙恰到好處,玉腿瑩長,金絲綵帶系在項間,舞姿輕盈,一隻玉兔隨着她舞步跳來跳去。
胸間一枚半月形玉佩,不時散發如月之輝。
淡淡的月光縈繞在其身畔,使其聖潔無瑕,模樣俊俏,面容清冷,搖曳多姿的舞步,讓她更加出塵。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她舞動頻率越來越快,最後,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在小花園裡不知疲倦的晃動。
點點月輝,流轉其中。
“姮娥,別跳了,快來救助傷患!”前院傳來聲音,令正在舞動的人,動作戛然而止。
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平復一下,緩緩向前院走去,身邊的小兔子跳進其懷中,姮娥纖指輕撫,兔子臉上滿是享受。
“父親大人又救助魔種,不怕爲家族招來禍事?”姮娥冷清開口,她母親正在救助一頭牛犢子般大小的狼王。
在北境,魔種被奴役,其生存環境極其惡劣,每天都有大量魔種被神職者獵殺、抓獲。
“魔種亦是生命,蓋不能因非我族類,便見死不救。”
族長,也就是姮娥之父,走進來對姮娥說道,其身爲醫者,有父母心,倒也難怪。
“只怕到時神靈怪罪,爲家族招來橫禍。”姮娥說完,也加入到救治行列,父親的決定她改變不了。
“神靈曾言:願爲天下蒼生試藥,願人間不再有紛爭,願疾苦遠離王者大陸。”
“神靈宏願至此,想必不會行滅絕之事!”想起無意間碰到的那位田間老農,其父爲之折服,願以一生去追逐其腳步。
生活在北境,年幼的少女也見慣了生死,心智比一般大孩童成熟很多。
姮娥不再多言,專心救治。
“看這箭傷,沒有一擊斃命算你命大,下次要躲遠遠的,才能活下來。”
把魔種狼身上的箭矢取出,清洗傷口,姮娥之母忍不住叮囑它。
狼王口不能言,似乎聽懂了她的叮囑,想起那致命一箭,身體還在止不住顫抖。
若非族中狼崽拼死相護,那位神射手射箭蓋不會有分毫之差。
望着爲自己處理傷口的一家子,狼王眼中透露出感激之情!
魔種亦有情。
王者大陸早期的住民活在似乎只有太陽的時代。
魔道一族乃是神的實驗失敗品,早期,他們於大陸的原生物鐘魔種共同勞作。
姮娥其家族爲魔道家族,少女時期的姮娥,被視爲月光命定之人。佩戴胸間的玉佩蘊藏着巨大的月光之力,這力量與玉兔一起守護着命定之人。
對於只存在於古籍中的月亮,人們充滿了敬畏,縱使是魔道家族,亦對姮娥藏口不言。
“夜晚的太陽,保護屬於它的人……”深夜,姮娥撫胸口玉佩自言自語,玉兔在她腳邊睡着了。
玉佩散發光芒,點點月輝把房間照亮。
村莊有幾千人,唯魔道家族爾。算是一個大的根據地,姮娥之父作爲唯一的醫生,平日裡樂善好施,救助他人,被各家共推爲族長,主持村裡大小事宜。
然而他不光救助人,魔種他也救……心懷天下卻無與之相匹實力,實乃禍亂之源。
日之塔,雅典娜又陷入沉眠之中,她除了接待一下軒轅氏,小小懲戒路西法一番,彷彿沉眠已是她最終的歸宿。
“路西法呀路西法,說你什麼好。”黑暗的地牢,路西法被索入其中,他神色蒼白,精神不振,一雙潔白的翅膀上,羽毛掉了一片。
“咳咳,神靈偉力若此,吾不及也。”路西法在笑,大笑!
“有些事情我們知道我們知道,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加百列突然一嘆,深深看了路西法一眼,走出地牢,那眼中有警告、有懷疑,還有一些琢磨不透的情緒。
神靈雖未說如何處理路西法,但她親自出手,結果不言而喻;所以加百列救了路西法以後,就把他關進了地牢。
“呵呵,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
良久之後,路西法幽幽說道,臉上帶着玩味。
日之塔內部,隱秘一角,這裡是獨立的空間,裡面只有一個案臺,一張神座,雅典娜安坐神座之上,看着在案臺前忙碌的身影,一言不發。
那身影長髮紮起,帶一副加厚眼鏡,長衫到地,胸前一枚護心鏡作飾。
“大師忙碌許久,可能稍休片刻?”雅典娜看膩了,開口詢問那道身影。
“歇不得,遲則生變,神靈將此重任交付吾手;若太陽因吾而不得升起,吾愧對神靈,愧對人族。”
那大師邊答,手中也沒停,拿着一張圖紙修修改改,上面畫的正是日之塔。
“魯班,吾亦爲神靈,心憐汝勞累半生,汝竟敢頂撞吾!”
雅典娜氣勢壓的魯班動彈不得,他艱難回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神靈。
“吾…只認神靈女媧!”魯班花了很長時間才說完整一句話,神靈給的壓力過於巨大,魯班也頂不住。
或許從一開始雅典娜把原本應該監督日之塔建設的他關進這片只有他們二人的空間裡,他就已經意識到了會有今天,心裡早就演練了很多次,故而魯班絲毫不懼。
“今至高創世應已身隕,汝去侍奉左右,想也極好。”雅典娜大手一揮,就要讓魯班消失於無形。
“神靈死了?”魯班心頭難以置信,看着拍過來的手,知道自己斷然躲不過,逐閉目等死。
許久,不見手掌落下,睜開眼睛,好奇的看向雅典娜;印象裡,這位神靈,不似心慈手軟之輩?
“念汝修塔之不世功,斬其記憶,廢其修爲,便去吧!”
大手緩緩消散,終是未能狠心,雅典娜言出,規則涌動,將魯班修爲消盡,記憶抹除。
魯班痛苦難耐,漸漸的目露迷茫之色,整個人昏睡過去。
雅典娜撕裂空間,把魯班丟入其中。
“呵,媧?”
雅典娜神色不多恭敬,結合她之前說的,整個王者大陸好像陷入一場由神靈主導的暗流之中。
媧死了嗎?
那顯然不能夠,此時的媧身在離王者大陸遙遠的光年之外浩瀚宇宙中。
俊那如神如魔的軀體,出現在距離媧光年以外的星球上;
他始一踏足,大星崩潰,山河倒流,蓋代之姿盡顯無遺。
“老夥計,吾惜敗,汝境界至此,足可爲世界之法則!”俊滿臉嘆息,沒想到修煉至今,仍然不是媧之對手,讓他深受打擊。
“正視你的邪惡。 ”
“吾深覺,神農之死乃汝所爲!”媧心中不太平靜。
長期以來的對手,長久的夥伴,最爲接近她的人,居然墮入魔道,讓媧不由不感嘆造化之神奇。
縱跳出了時間長河,也抵不過心中那抹執念。
“然也,神農隕於吾手,蓋因汝——媧!”俊面色突然猙獰,聲震宇宙。
“背信棄義,方舟號毀於一旦,汝脫不了干係!”俊身化萬千,黑氣覆蓋整片宇宙。
遠離王者大陸,兩位超智慧體都放開手腳,整片宇宙在其腳下匍匐。
“唉,汝已跳出歲月,又何必執着於方舟號?憑汝之力,縱橫宇內亦無不可。”
媧嘆息,俊魔根深種,無法回頭,昔日的戰友終歸回到原點,再次成爲對手。
“吾之心血,豈容汝如此踐踏?”俊面目可憎,認爲罪惡的源頭是媧,是她無所節制的使用,才讓方舟號陷入瀕臨毀滅的狀態,而媧則勸他不要執着。
一場神靈之間的較量就此展開。
“以吾之名,制定此間規則……”
作爲最親密的戰友,最強的對手;雙方對彼此的瞭解深入骨髓,兩位至高神靈異口同聲:
“禁言!”
“禁行!”
媧與俊雙雙開口制定規則,剎那間,兩神之間,天地失音,時間凝固,星辰亦不再閃爍。
天體也停止運行,寂靜似成永恆!
彷彿一切都回到原點,唯留兩位神靈不滅法身於光年之外兩兩相望……
這一對峙,持續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