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畤不再做無謂的努力,收起肖衍達的精魂,他必須要重新審視面臨的新形勢,血族取代空間裂隙成爲眼下最大的隱患,必須儘早除之,否則難以交代,他不介意被董老頭誤會,但流雲觀裡刺目的鮮血讓他煎熬,無法忍受。
另一個就是磐莽,這魔頭可以說是除‘寂滅手帕’之外最爲強悍的大神魔,論實力,現在的李天畤並非其對手,而且作爲魔界曾經的大頭領,俯視衆生如螻蟻的那種孤傲會讓他的行事起來毫無顧忌,加之與李天畤有舊恨新仇,此物傷好之後必定會掀起可怕的風浪。
左右無法分身,必須先從緊要的來,李天畤迫切需要盟友,雖然董老頭會堅定不移的與他有共同的目標,但雙方的觀念不同,行事風格迥異,很難步調一致,各自爲戰恐怕是今後常見的局面,所以大衍再如何不得已,李天畤必須要與之見上一面。
與董老頭約定的時間尚有一日,往返一趟足夠,至於地底下可能藏着的血族大神魔,有戰爭傀儡組成的天網大陣,有李修成的金身主持,他頗爲放心,又吩咐黑麒麟仔細看守空間裂隙,並留足了其恢復傷勢所需的藥物便騰空而去。
大衍還是在那座神秘的石屋裡招待李天畤,一個茶爐,兩個茶盅,茶還是曾經喝過的元界獨有的無憂茶,略顯清淡,卻足有誠意。
“這茶的味道與上次有些不同。”
“心境不同,味道自然不同。”
“既然無法窺探天機,是否可以猜上一猜?”
“呵呵。”大衍捻冉一笑,“道友說笑話了,我只是一個守山的老叟,即便是猜也亂猜,耽誤了大事可就不好。”
李天畤鬱悶,望着茶盅裡的幾片晶瑩如琉璃的茶葉出神,其實心裡煩躁不安。
“不過,關於血族的一些有價值的舊聞老夫可以撿來說說。”大衍笑呵呵的爲李天畤添上新茶,慢條斯理道,“神界與鬼蜮有過戰事,相比也知道血族是鬼蜮最奇怪、也是最不講道理的一個種族,若以殺戮論,可謂罄竹難書,按說萬年以前就該被滅掉了,但是不然,血族依然存在,一直與鬼蜮同存於將要湮滅時,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太久遠的事情有些捕風捉影,就說這最近的三千年血族在垂危中再度崛起,便涌現出了一批怪傑,後來並稱血族十長老,緋羽首當其衝,他不但修爲可怕,而且頭腦異常清醒,有大智慧,將血族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各類神通整合,取精用宏,創造了三大鎮族殺器。
“第一便是圖騰錦旗,能承載祖源之力,能讓擁有圖騰錦旗者戰力倍增;第二是血祭壇,這個東西厲害,不但能夠召喚同伴,而且可以採用血祭的方式祭殺強大的對手。”
“祭殺?”李天畤眉頭一皺,立刻想起了在流雲觀看到的那個三角錐形的祭壇,以及滿眼的鮮血,邪惡而可怕,召喚同伴可以理解,祭殺如何做到?
“不錯,祭殺!”大衍點頭,面色顯得凝重,“就是用大量的鮮血爲祭品,以古老的圖騰塑造祭壇,以戰歌召喚祖源中血之長河的力量,來祭殺他所指認的對手,可怕的是,獻祭者無須知道對手的姓名、神通等等,只需獲取對手的標誌性的物件便可十拿九穩,一舉擊殺,比如說容貌、氣息、毛髮、本命兵器,不一而足。”
“氣息如何拿到手?”
“打上一架,自然能知道並記憶對手的氣息,除非對手遠比獻祭者強大。”
“也就是說,與被祭殺者素味平生也可以?”
“自然。”
李天畤倒吸一口冷氣,肖衍達也就罷了,沈文裕同樣以化身藏匿了二十多年,不知道接觸了多少要害人物,他若是想祭殺哪一位,豈不是恐怖之極?
“道友無須太過擔心。”大衍似乎看出李天畤的想法,“若是在鬼蜮,血族可以恣意施爲,但在凡間界,這等祭殺手段的消耗是相當之大的,即便有血族神魔想殺你,也要鬧出十分驚人的動靜,用無數神通者的鮮血染紅祭壇不是那麼容易。”
李天畤心道,那些重點人物裡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祭殺他們,何須使用那麼多鮮血?他越想心理越發涼,恨不得馬上離開元界秘境,趕回無名山。
“無論圖騰還是祭壇,都是血族古老相傳的東西,但在緋羽手中發生了質的變化,豈止是發揚光大,十分了不起,但最了不起的是他所創造的聖血大陣,這種東西太過恐怖,據傳聞是一組形狀不等的祭壇按照十九中圖騰的某種排序組成陣列,能搬運祖源之力,能盜取一方世界的能量,鬼蜮比預計的時間更早毀滅便與聖血大陣有關,若是此陣放在凡間界,頃刻間便是血族的天下。”
李天畤聞言跳了起來,頭腦裡忽然靈光一現,他似乎想明白了肖衍達和沈文裕甘願犧牲修爲,潛藏在凡塵中的目的,血族的三大殺器,他已經見識了兩個,那麼他們仍然在不遺餘力尋找的事物莫非就是聖血大陣?二十年前所營救的兩名老者呢?與這些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着聖血大陣會不會在凡間界出現?”若非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李天畤恨不得立刻就趕回無名山。
大衍手裡捏着兩三根長鬚,忽然愣在了當場,李天畤之前跟他描述了流雲觀事件的前後經過,細細想來似乎有這樣的徵兆,他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許多,沉默良久才緩緩搖頭道,“不可能,緋羽沒有機會,那時候凡間界的世界壁壘尚未打開。”
“世界壁壘是如何打開的?”李天畤翻遍了李修成曾經的記憶,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內容。
大衍瞪着李天畤,眼神一下子迷惑起來,暗道這廝難不成是在消遣老夫?若不是當年世界壁壘連續被打開三次,凡世間哪裡會有這許多各諸天的神魔?
是了,這傢伙當年被神皇打入神罰之地,遭受神火的焚燒,與世隔絕,或許真的不之情,不過他又是如何來的?
這其中的波折,即便是元界的大神通者,大衍也不知道,更看不透,既然混沌體態的戰神出現在凡世間,總有他的緣由,他倒不是太過介懷。
世界壁壘開啓的整個件事始終是個迷,凡間界與其他強大的諸天世界不但距離遙遠,之間還分佈着極爲恐怖的虛空風暴帶,所以沒有成熟的空間通道,也難以建立諸天世界可以便捷聯繫的時空之門。
三千多年前,不少即將毀滅的諸天都收到了同樣的消息,在遙遠的凡間,世界壁壘即將開啓,起初沒有引起多少注意,或者被當做妄言,畢竟橫跨虛空是極爲危險的事情,即便是大神通者也難說確保安全,爲了這一句無法證實的消息,很少有神魔願意冒險。
可畢竟還是有成功者,所以千年之後,世界壁壘再度開啓,一下子盛況空前,短短的時間內,凡世間便涌進了成百上千的神魔,其中有相當多的大神通者,但第三次開啓的時間太短,很少有神魔成功進入。
按照大衍的估計,目前在凡世間存在的神魔數目不少於兩千,絕大多數都是在第二次進來的,所有以本體降臨的神魔經過了無比可怕的虛空之旅,又遭受到凡間界大道法則的壓制,所以除了極少數實力強橫的大神通者,到了凡間界均是虛弱不堪,有些甚至就此掛掉了,更多活下來的神魔經過漫長的時間,才漸漸恢復生機和神通,就像現在凡生所描述的偷渡客一樣。
而大衍與同伴之所以能夠搬動聖山聖殿,是得到了那個大能者的法力相助,否則累死他也不可能完成這般壯舉。
李天畤真的無從知曉,大衍卻在將信將疑中,緩緩描述當年‘偷渡客’的盛況,莫要看着有如此之多的神魔進來,但死在路途,特別是虛空風暴帶的至少是十倍之巨。
“凡生竟然面臨着兩千多神魔?!”李天疇的頭腦徹底亂了,一個血族,一個磐莽就已經讓他疲於奔命,還有像‘寂滅手帕’一般的定時**,這老妖魔現在在養傷,誰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禍害人間?凡世間居然還藏着如此之多的神通者,這該何去何從?
“道友想多了。”大衍將茶盅裡的冷茶潑掉,然後開始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製新茶,“大多數神魔與凡生無害,他們爲什麼要不辭辛苦、歷經磨難來到這凡間界?爲了生存而已,他們無意與凡生爲敵,家園沒了,凡間界便是他們新的家園。”
“可是這些神魔神通廣大,畢竟不同於凡生。”
“凡生世界也有修行者。”
“如何與這些神魔相提並論?”李天畤針鋒相對。
“所以,很多神魔建立自己種族的秘境,就是不想打擾凡生,你想想看,兩千多年了,有多少神魔出來作亂?”大衍神情嚴肅,“老夫承認有,那些包藏禍心、野心極大之輩終究是少數,沒有一個能善終的,凡間界的大道法則雖然明顯弱於那些強大的諸天,但也是底層法則,即便是大神通者也無法抗衡。”
“那麼‘寂滅手帕’呢?磐莽呢?血族呢?你有沒有看過達臘山那個妖孽害死多少凡人?”
“老夫知曉,只恨那一次在修羅秘境,老夫沒有親手結果了‘寂滅手帕’!”
“你並不知道。”李天畤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你可知道當時我醒悟後趕回無名山的路上,有多少神魔攔截我?他們不知道血族的可怕麼?他們是極少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