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李天畤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按下接聽鍵,話筒裡傳來震耳的聲音,“行者,我是顧長風,廣亭是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解釋一下。”
“昨夜教官團隊遭到襲擊,謝志海、馬原犧牲,其餘人失蹤,初步判斷是變異生物所爲。”李天畤摸不準對方的意思,公事公辦,語言也十分乾練簡潔,“另外,行者已經不存在,就叫我李天畤。”
“廢話,我知道老米遭到了襲擊,我需要知道細節,別跟我扯淡,你是怎麼出現在廣亭的?”
“接到教官的電話,連夜趕過來的。”
“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我的位置一向很清楚,‘信鴿’那裡有。”
“你不要誤會,我是心理着急,老米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沒法交代,我正在趕往廣亭的路上,你等我……”
“理解,我正在追蹤對手的蹤跡,有結果給你電話。”李天畤說完便掛了線,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儘管顧長風口口聲聲說不要誤會,其實他明白,自己再度成爲重點懷疑對象。
很能理解對方這種思維,但也很難排解自己心中的鬱悶,李天畤花了足足有數分鐘的時間才重新調整好心態,繼續按照自己的方式追蹤對手,現在的痕跡越來越明顯,他的進度也加快了很多。
氣息和蹤跡的追蹤必須全神貫注,絲毫馬虎不得,一旦蹤跡中斷,勢必要很耐心的在四周尋找相似點,反覆驗證測試,甚至要對神通陣法的殘留進行解析,但這一路走來,出了近郊後,神通和陣法的殘留早已絕跡。
說明兩種可能,一是表明此後再也沒有發生過需要神通者出手的爭鬥,另一方面也說明,神通者可能已經不在這幫逃離者的隊伍中。
“我感覺他們就在附近不遠了。”神識裡離文忽然提醒道。
李天畤驟然停下了身形,這裡已經是野外山區,放眼望去山高林密,地形複雜,唯一的公路已經繞向遠方,看不到農田,也不太可能有村落和人家,“你說的附近大概有多遠?”
“十里範圍內,從氣息判斷,應該就是前面那座大山。”
面對數百丈的高山,十里的距離實在不叫距離,李天畤立刻收回神識,以免被對方的神通者率先察覺。
“不用這般緊張,對方並沒有實力出衆者,昨日那廝不在這裡。”離文的神識和嗅覺都極爲敏銳,作爲古神神獸,它對危險的感知力要遠超同級別的神祗,說話間已經對那大山反覆探查過數遍。
李天畤的神識也不弱,但更擔心教官等人捏在對方手裡,有些投鼠忌器,既然離文已經確定了對方的位置,他便不再囉嗦,身形忽然虛化,繼而憑空消失,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數百米之外,緊接着再度消失,如此反覆,不停的變換方位,數次之後,他已經出現在高山的半山腰上。
“五個神通者,其餘全是凡生,在右側的山洞裡。”離火的探查更爲準確,與李天畤的判斷基本相同。
“均是一些羸弱不堪之輩。”離文忽然大鬆一口氣,自然是很快便恢復了古神神獸的傲慢與不屑一顧,與昨晚扔了短刀抱頭鼠竄的表現大相徑庭。
當李天畤現身在洞口時,馬洪慶還以爲是貢布回來了,喜不自勝的站起身後才發覺大事不好,立刻伸手憑空一抓,手裡多了一把長長的砍刀,“什麼人?”
馬洪慶的暴喝自然也在警示同夥,立刻有三四個神通者紛紛祭出手中的兵刃,各自站位,其中兩人還抓起了躺在地上的人質,有一人正是昏迷中的權興國,另外一個則是李冉。
但這一連串的反應只是徒勞,李天畤的身體突然虛化,同時兩股青煙自額間冒出,化作兩頭巨大無比的神獸,將原本很寬敞的山洞擠的土石碎裂,晃動不已,忽然間有兩隻巨爪憑空拍出,頓時將兩名挾持人質的神通者給砸飛。
而李天畤已經出現在了馬洪慶的身後,探手拎起對方的脖領子,將其連人帶刀給甩飛出去,咣唧一聲撞在山洞的崖壁上,頓時昏死過去。
而另一側慘呼聲中,渾身烈焰翻滾的離文一擡後掌將最後一名試圖反抗的神通者給踩在掌下,稍稍發力便已將此人踩成了肉餅。
兩尊神獸大發神威,待要繼續發飆的時候被李天畤給喝止住,山洞內還有大概近二十號人,都是普通人,此刻紛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知道貿然出現的三個傢伙是何方神聖,但貌似比造物神還要神通廣大。
而教官、盛光達則在山洞最深處,兩人直挺挺的面對面坐着,神情呆滯,居然已經認不出李天畤了。
追蹤和營救的過程這般順利,大大出乎李天畤的預料,但想想也釋然,貢布受創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此刻自顧不暇,他連人質都顧不得了,哪裡還管的了這些信衆。
但下一刻,李天畤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貢布這般狼狽,顯然還沒有擺脫威脅,神性已經回到了火炎天宮,那麼威脅貢布的只有‘寂滅手帕’,這個東西看不出來有多可怕,對李天畤來說太過噁心和詭異,可就連神性面對着東西都不敢掉以輕心,看來更爲可怖的一面李天疇並沒遭遇到,此地危險,決不能久留。
空間搬運術在此時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李天畤一刻不停的忙碌,又強令離文、離火幫忙,很快將這幫信衆和教官等人轉移到山下,他手中有宇文求同的空間寶貝,但不敢貿然拿出來使用,如此重要的東西,裡面有無數神兵利器和寶藏,一旦被貢布或‘寂滅手帕’察覺,會帶來無窮的禍患。
直到電話聯繫了顧長風后,李天畤纔算稍稍放鬆下來,他相信對方的能量和調度手段,眼下要做的便是收斂神識,尤其是隔斷一切神通者和信衆的神識,避免任何精神波動,也就等同於讓貢布成了瞎子,就算他緩過氣來,也很難在找到他們。
對於隔絕神識的手法,李天畤瞭解的太過泛泛,而離文、離火則更爲擅長,小小的神通技法施展起來妙不可言,也讓李天畤受益匪淺。
顧長風的能量和速度甚至超出了李天畤的預計,短短的時間內便調動了大批的機動力量,很快便將李天畤所在的位置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如此興師動衆也表明老顧真的是急眼了。
不僅如此,素未謀面的‘信鴿’也第一次現身,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身材瘦弱,很不起眼,但衣着打扮卻十分新潮。
三人見面頗爲尷尬,但眼見教官等人平安,老顧的火氣和疑神疑鬼的心態也貌似煙消雲散,而且十分老江湖的一樓李天畤肩膀,大道辛苦,“神奇,真的很神奇,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是被你捷足先登了。”
顧長風的話中有話,骨子裡多多少少還是對李天畤有所懷疑,他身後幾個貌似專家一樣的人依然在大皺眉頭,而且很緊張,畢竟教官等人的神智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也不能只聽李天畤的一面之詞。
李天畤自然不會去計較,他將信衆、神通者加以區分,建議顧長風將這些人分開羈押,選址和安保力量當然要十分講究,教官等人更需抓緊治療,他會親自陪同。
有了李天畤口頭的保證,顧長風眉眼間的最後一絲顧慮也就消失了,隨口打了幾句哈哈,命令收隊。
其實爲了徹底消除對方的顧慮,李天畤權衡了半天還是放棄了早先的計劃,他本打算親自藏匿於山洞中,守株待兔,就等貢布的到來,對方的邪惡和貪婪甚至超出了老妖孽,始終是個大隱患,趁他遭受重創,徹底要了他的命纔是上上之策。
但這個想法遭到了離文、離火的一致反對,就怕你等來的不僅僅是貢布,鬧不好還有‘寂滅手帕’,到時候誰能對付得了?
兩個傢伙雖然振振有詞,但並不能說服李天畤,反倒是教官等人的安危讓他終於放棄了冒險的打算,他們被貢布侵蝕了神智,甚至傷了魂魄,耽誤不得。
顧長風自然神通廣大,一路上打電話,最終借用了一處川東南的秘密基地,裡面戒備森嚴,有完備的生活和醫療設施,完全滿足要求。
一安頓下來,李天畤便查看了教官等人的傷勢,結果竟然讓他一籌莫展,教官、盛光達和李冉稍稍好一些,權興國則非常嚴重,三魂七魄基本就剩下了個命魄,等同於行屍走肉。
現代的醫療設備和手段自然也沒有任何辦法,趁着顧長風身邊的專家們嘰嘰喳喳圍作一團的功夫,李天畤悄悄的退了出來,必須要找一個十分清淨的地方,從長計議。
李天畤打算深入神藏尋找良方,等同於閉關,他的體內現在就像一座極爲豐富的寶庫,無奈的是消化和運用不了。
無論是宇文求同留下來的寶藏,還是火炎天宮內的衆神祗,他相信總能找出對應的辦法來,也打算趁這個機會重新整合這幫火炎天宮的舊臣爲他所用。
將這幫桀驁不馴的傢伙總是囚困在南天門內不是辦法,也難以服衆,必須發揮以火行尊者爲首的神祗們的能量,在這一場貿然出現在凡間界的異界神魔的大爭鬥中,僅憑李天畤一人的能力已經難以爲繼,暴露出來的神魔越來越強大,隱患也越來越多,已經是非常嚴峻的時刻了。
顧長風半個下午都在忙忙碌碌,幾乎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報告突發事件及處置進展、調整安防、申請裝備和支援、陸續召回在外的郭玉喜、顧箭、‘醫生’等小組到基地匯合等等,總之像個陀螺一直在旋轉,他在不停的收縮和匯聚力量,甚至不惜將剛剛病癒的藍翎和武放也召了過來,似乎準備要幹一場大的。
直到晚飯後纔有時間找李天畤細談,他並非是那種頑固之輩,相反粗中有細,極爲精明,他知道李天畤所說勢態的嚴重性,以他所處位置,掌握的情報只會更多,也完全同意李天畤閉關的要求。
儘管顧長風不太瞭解什麼叫閉關,但還是爲李天畤準備了一個十分隱蔽之所,位於地下十層的一個不知名的實驗室中,這樣的安排隱含着兩層意思,李天畤心領神會,爲老顧留下了最後兩個黑晶傀儡,這兩個傀儡的戰力不比宇文求同親手煉製的神金傀儡,但對付尋常的神通者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