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依維柯車在浩浩蕩蕩的武裝看護下一路向東北行駛了近三個小時,進入SZ市,繞着城區轉了大半圈來到城西南的郊區,這裡山清水秀,人煙稀少,卻在山林深處有一處頗具規模的建築羣,佔地面積很大,四周高牆電網堪比監獄。
遠觀建築羣,由數棟不同結構的樓房組成,間或還有幾處統一風格的平房院落分佈,裡面居然有小花園和草坪,甚至還有運動場,總體的格局有些雜亂,但絕不像監獄。
大門是高達五米的鋼製電動門,門口除了‘保密單位’的黃牌子以外,沒有懸掛其他任何招牌,領頭的一輛越野車辦完手續,電動門轟然打開,轟隆隆的聲音很讓李天畤煩躁,這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依維柯車的駕駛室是全封閉的,周圍的車窗也是特種玻璃,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本身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何況李天畤和教官的座位也是被單獨隔離開來的,坐了一路,辛苦不說,精神上的壓力是肯定的。
而且正壓式的呼吸器時間長了非常難受,總給人一種氣悶的感覺,以教官自身之苦推及李天畤,他當然能理解。
“放心,不會有大問題,在這裡檢查完身體,確保沒有傳染源,最主要的問題就解決了,忍一忍。”教官安慰李天畤,其實倆人一路上的話不多,主要談的是裕興的案子,還有封鎖區內的事情,有關張志強,倆人就好像約好了一般隻字未提。
不清楚李天畤是什麼心態,教官自己是不會主動往張志強身上扯的,有關張家秘密、張氏宗祠的事情非常神秘荒誕,但也非常重要,車上除了他倆以外還坐了幾位防化和醫護人員,爲防止泄密,他計劃另找合適的機會跟李天畤單獨聊一聊,當然,這也要取決於體檢情況和白曉軍那邊的進展,能不能撬開張志強的嘴,教官覺得難度很大。
“你好像不舒服?”見李天畤不回答,而且表情痛苦。教官頗爲擔心。
“沒事兒,一會就好。”李天畤擺擺手,並不願意多做解釋。
車輛魚貫而入,厚重的鋼製大門關上以後,押解任務完成,李天畤將與世隔絕多少時日,誰也說不清楚。
坐在第二輛車上的申英傑十分焦急,第二個短信發出以後一直沒有回覆,李天畤交代的事情就懸在了半空,他的頭盔裡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東西,就連教官都瞞着,可見謹慎和珍貴。
申英傑的信息是發給一個可靠的朋友的,可以說是跟她患難與共的生死姐妹,名叫孫志玲,此次跟着白曉軍從帝都來,留在了怡景路10號待命,沒有再去滬都,頭盔的事兒就託付給了她。
按正常程序,李天畤的隨身物品經過防疫部門的檢查消毒是要暫時封存的,根據案情的偵辦需要可能會隨時調用,也可能一直封存到偵辦結束再另行處理,
因爲要做體檢和隔離,申英傑暫時騰不出手來,許文他們又去了隔離區,想來想去只好委託孫志玲,爲了避免唐突,她沒敢亂編理由,只是假借教官的口說李天畤的物品都會成爲物證,非常重要,請幫忙妥善封存,但是收到對方的第一回復後她就後悔了,回覆上這樣告訴申英傑,已經按物證封存,還需要什麼特殊處理嘛?
糟糕!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引起了注意,申英傑感覺自己的腦子被灌漿糊了,然後她確信,第二個短信不是灌漿糊,而是灌了豬油,“好的,謝謝!不需要特殊處理。”
稍加仔細的想了一下,申英傑就恨不得要掐自己的臉,好讓混沌的腦子徹底清醒一下,謝個毛線啊?人家按正常的程序辦事,你忽然蹦出來添什麼亂?這一下不就等於告訴人家李天畤的東西有問題麼?
對方沒再回信息,申英傑不時的翻看手機,患得患失,兩天之後等她離開這處保密單位跟李天畤和教官告別時,她都有一種負罪感,本想跟對方多說兩句話,但她心慌意亂之下度日如年,恨不得馬上殺回怡景街找到那個頭盔藏起來才安心,所以很快落荒而逃。
“英子這是怎麼了?”教官莫名其妙,他暫時先不回去,之前的承諾自然要做的有些樣子,可是一大攤子事情等着他處理,只好電話辦公,兩天下來,他一點也不輕鬆,他有預感,下午或者稍晚點時間他就必須離開了,但走之前一定會處理好李天畤這一頭,不能讓他受委屈,即便目前他還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也要公平、公正對待,用事實說話,這是底線。
“搞不清楚,可能不喜歡這裡的環境吧。”李天畤搖搖頭,其實從申英傑的情緒和表現,他早已判斷個七七八八,目的也達到了,只是對自己目前攻於心計所不齒,可以說是利用了申英傑,有機會要給人家道個歉。
機車頭盔裡藏的是那疊黃絹,七彩羽毛和菩提葉都在裡面,李天畤不擔心東西被人控制,而是擔心被人無意間給毀掉或者扔掉,兩樣寶物對尋常人來說毫無價值和作用,甚至扔在地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但對李天畤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申英傑能夠保護頭盔,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方便,又在無意間透露了東西的特殊性,兩樣寶物同樣也安全。
此次回來所謂的自首是不得已而爲之,難以預料被關起來會有什麼遭遇,考慮再三,李天畤還是把七彩羽毛和菩提葉藏在頭盔裡與自己暫時分開,避免麻煩。
不把家人的問題解決,李天畤始終無法放開手腳,況且尋找宋曉彤,還要依仗以前‘巡遊者’的兄弟,所以姑且聽教官一回,走正常途徑把身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指控和嫌疑洗乾淨,當然,他也做好了另外的準備,一旦遭受不公或者有人再想把他當做小白鼠擺弄,他也不會束手無策或者忍氣吞聲。
以李天畤現在的能力,真正能困住他的地方實在少有,關鍵是要防着暗箭,尤其是前兩天亂七八糟的體檢和傳染源檢測,稍不注意就可能中招,好在教官說話算數,全程陪同,那種下作手段貌似也不會遇到。而且這個很像一個基地的地方真沒把他當嫌疑犯看待,手銬鐐銬一概沒有,隔離區內行動自由,讓他的心裡踏實不少。
按教官的說法,他們三人已經被排除了病毒攜帶的嫌疑,正式取消隔離,但接下來還要待一段時間,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大家都心照不宣,‘7.15’案件正在偵破,有關對李天畤方面的指控正在整理,馬上就要接受調查,這個過程不可能省掉,但並不代表李天畤就一定有罪。
另一方面,疾控人員在李天畤的血液裡發現了一種極爲罕見的毒素,目前正在分析成分,更爲奇怪的是,如此劇毒的東西居然對李天畤的健康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這一問題引發了一些專家的興趣。
當然,這個話教官沒有明着說,但即便如此還是讓李天畤極爲敏感,“不會再拿我做實驗吧?”
“不會,就是配合研究一下。”教官有些尷尬,但有些事情不能不說,不當面說清楚,以後可能會鬧出**煩,結合此次的事件,他曾暗中評估過李天畤的能力,有數據有推測,機要情報部門專門有一套對外勤人員綜合能力評估的系統,加上教官自己的分析,他驚訝的發現,李天畤少部分指標正常偏高,但更多的指標突破了模型極值,是非人力所能達到的,綜合下來,無論是系統還是教官自己都無法給出準確的判斷,這是件比較恐怖的事情。
還有,經過對‘惡魔’沙夫曼的屍體解剖和彈道分析,此人身中兩槍,均被正面擊中,如果沙夫曼的身份被進一步證實,李天畤的反應能力和攻擊速度都是極爲罕有的,雖然有關‘惡魔’可怕的說法,傳聞說比較多,但我方優秀的外勤人員曾與之在境外交過手,對此人的印象極爲深刻,叢林裡與之遭遇,正面殺掉他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在教官的眼裡,李天畤目前的綜合素質在外勤隊伍裡是一筆很寶貴的財富,要善加對待,正確引導,現在還這麼年輕,成長空間巨大,況且此子的品質一貫不錯,不要因爲一些人的偏見和私利,不要因爲不足爲外人道的事情把人家給逼到對立面,數年前的研究所事件決不能再重演。
“怎麼配合?具體的東西呢?”李天畤並不好忽悠,馬上就緊逼一步。
“這樣,一會吃過中飯,我請他們負責人來,咱們坐在一起談談,讓他們擬個需求,違背正常意願的事情,你可以當即拒絕,我全程都在。”教官的話擲地有聲。
“另外,你剛纔說的一段時間是多久,小宋目前還沒有消息,我坐不住。”
“這個真不好說。”關於這件事,教官不能忽悠,“你想想,半個多月來,圍繞在你身邊發生了多少事?一件件來,都在加班加點,其中的變數你很清楚,急不來的。但小宋那裡你放心,有‘信鴿’盯着,封鎖區的戰鬥也結束了,許文、‘鬃鼠’他們撤下來都會全身心的投入進去,相信大夥。”
李天畤點點頭,不好再說什麼,實際上教官還是耍了個滑頭,把‘巡遊者’的兄弟們都搬出來要挾他,感情牌打的不着痕跡,已趨化境,不過也不是吹牛,沒有‘鬃鼠’如此一路辛苦的緊盯對手,他的家人也很難這麼快被解救出來,這一點李天畤自然心裡有數,‘信鴿’其人他沒接觸過,但能進‘巡遊者’也不簡單,曾經的兄弟們協同作戰,沒道理找不到小宋,自己也沒必要嘰嘰歪歪了。
“那倆傢伙還有沒有活口?”李天畤對兩個獵殺很有印象,其中一個狙擊手十分厲害,他很擔心兄弟們,爲什麼只提許文和‘鬃鼠’,還有別人呢?
教官苦笑,別提留活口了,耿輝犧牲,權興國身中兩槍,今天上午才搶救過來,兩名兇悍的獵殺者自然是被打成了篩子,想要活捉他們太困難,這會兒王處難受的要命,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出現在指揮部,耿輝是他的兵,一手帶出來的,感情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