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也知道派人盯着李天疇,不可能不被他察覺,只是在沒有惡意的情況下,對方裝作不知道而已。
但讓教官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天疇會在道觀一待就是兩年,居然還做起了道士,啼笑皆非之下,他親自喬裝去了一趟流雲觀,但碰巧李天疇已經離開了此地。
於是教官便以尋訪故人爲名與白雲老道攀談了一番,起初老道士遮遮掩掩,根本不可能將李天疇在觀中的機緣巧遇直言相告。
在老頭的心裡,玄雲可是流雲觀數百年才碰到的一個奇才,他與道觀的結緣更是匪夷所思,被他和師兄當做秘密一般,哪肯輕易宣諸於口。
後來教官乾脆亮出了公家人的身份,老道士無奈,這才含含糊糊的說了一通李天疇的機緣造化,什麼身現金光,重睛玄鳥來朝等自然是能隱瞞就隱瞞了。
即便如此,教官還聽得目瞪口呆,他是個無神論者,豈能輕易相信這些傳說中的東西。但李天疇兩年以來神神叨叨的變化卻是實實在在,根本無法用簡單的神經受了刺激來搪塞。
教官的預感很不好,原本此子的能力在數個外勤組中就已經很出類拔萃,滇南之行更是嶄露頭角,非凡的能力盡顯無遺,那時教官自討親自出馬,也不會如‘行者’這般出色,倘若真像老道所說的那樣誇張,現在的李天疇豈非無人能製得住了?
這是一個無法說得出口的**煩,雖然教官絕不會相信李天疇改了性子心生惡念,但懷璧其罪,擁有如此恐怖能力的人怎可能被聽之任之?上次被研究所捉去當小白鼠就是很好的例子。
偏偏在這個時候,李天疇的家人出了事情,這纔是前所未有的考驗,教官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將手中能動用的力量全都撒了出去,申英傑這組人只是其中一部分,監督‘行者’、觀察‘行者’就是她的主要任務。
“這條山路過於狹窄,沒有騰挪的空間,還是儘快通過爲好。”李天疇繼續強調,依然不正面回答申英傑。
“聽他的。”申英傑大感無趣,懶得再理睬這傢伙,但眼睛還是時不時的瞟向旁邊十分礙眼的深藍色道袍。
兩輛越野車幾乎同時加速,在山路上掀起一片飛塵。
李天疇迅速收起了手中的石子,眼觀鼻,鼻觀心,作凝神聆聽狀,果然不出所料,前後包抄的對手也呈加速之勢,怕是過不了兩分鐘,對方的行蹤暴露後,就會亮出吃人的獠牙。
伸手正了正衣冠,李天疇輕嘆一口氣,“是時候了。保持這個速度,麻煩把門鎖打開。”
“你到底要怎麼樣?這麼快的速度,要跳車啊?!”申英傑被對方搞的窩了一肚子火,騰然間就爆發了,弄不清楚李天疇是不是真的因爲家人的遭遇而受到了刺激,大腦不做主了麼?盡幹些莫名其妙的事兒,於是她大喝一聲,“別聽他的!”
駕駛員自然是不會聽李天疇的,非但沒有打開門鎖,還啪嗒一聲加了一道保險鎖。
申英傑示威一般的看着李天疇,“別鬧了,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事情已經發生……”
但她的話還未說完便瞪圓了眼睛,李天疇居然很輕鬆的打開了身側的車門,一股勁風帶着尖嘯撲入車內,吹的人呼吸不暢,連眼睛都睜不開。
“保持鎮定,一直往前開,我去去就來。”
李天疇的話音剛落便嗖的一聲跳了出去,還順帶反手關上了車門,申英傑想拉都沒拉住,急的大叫,“停車!趕快停車!這人瘋了!”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申英傑不待車子停穩便飛速的跳下了車,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後面的同伴手忙腳亂,差點一腦袋撞上前車的屁股。
小夥子們紛紛跳下車,隨着申英傑四處跑動、尋找,但深夜的鄉野公路上四下都是黑黢黢的,哪裡還有李天疇的影子?
申英傑數次掏出手機,但又數次忍住了向教官報告的衝動,她不斷告誡自己沉住氣,再等等,按李天疇的能力應該不至於摔出啥大問題吧?但糟糕的是這傢伙人影呢?
正在焦急中,突然聽見遠處公路上傳來嘭嘭的巨響聲,像是什麼堅硬的物體在猛烈撞擊,在夜間如此寂靜的鄉野中格外清晰,持續時間十分短暫,可想而知碰撞的慘烈程度。
“啊呦,不好!”申英傑突然間反應過來,這動靜怕是李天疇弄出來的,看着傢伙一直神經兮兮,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容不得細想,她拔腿就跑,“都別愣着,兩個人原地待命,兩個人跟着我。”
說着話,申英傑飛速的跳上了後面的那輛越野車,小夥子們都訓練有素,立刻有兩人緊跟着上了車子的後排,申英傑親自駕駛,技術十分精湛,在狹窄的山間公路上,連續掛當倒車,只消兩三個來回便極爲靈活的掉轉了車頭,轟的一聲朝來路駛去。
大約只開了兩公里不到,申英傑便看見了慘烈的車禍現場,前車大燈將現場的景象照的格外明亮清晰,令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
路面上一共三輛車追尾,但基本上都被撞的面目全非,第一輛最慘,可能是因爲避讓路面的大石頭而緊急剎車並猛打方向,車頭撞在了路邊的山崖上,整個駕駛室都被擠癟了。
見鬼,怎麼會有山石擋路?剛纔通過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這個狀況,那麼就說明是臨時突然的狀況。
後面兩輛越野車基本攪成了麻花,一個側翻,一輛四輪朝天,地上到處都是被撞碎的玻璃、零件和塑料擋板,囫圇望去,尚未見到活人。
“我的老天!”申英傑停車並掏出了手槍,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車門,做特工這麼久,這點基本的警惕性還是有的。
另外兩名小夥子也是全身戒備,緊跟着申英傑下了車,才走了幾步,藉着大燈的餘光,她便看見了公路邊的山崖旁蹲着一個人,那頂讓她看着極不舒服的道冠十分刺眼,正是李天疇。
在李天疇身邊,或躺或臥的有一圈人,其中一位身體半跪着,正被他揪着脖領子,似乎在問話。
申英傑的心往下沉,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見,這場車禍恐怕就是李天疇一手泡製,爲什麼這樣做?這傢伙要反了天麼?
儘管心情大壞,申英傑還是收了武器,快步來到李天疇面前,只見對方突然鬆開了手,站起身時還懶洋洋的伸了個腰,而那名半跪着的傷者哎呦一聲便趴在了地上。
“什麼情況?你做的?!”儘管申英傑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快人快語,自然是要馬上就要問個清楚。
她多麼期望這是一起意外事件,李天疇只是湊巧遇到了而已,但令人沮喪的是對方很爽快就承認了,“沒錯,恰到好處。”
“你……”申英傑被對方沒心沒肺的回答氣的說不出話來,她迅速後退兩步,拔出了後腰的手槍,指着李天疇大聲喝問,“別動!爲什麼這麼做?你自己的痛苦爲什麼一定要強加在無辜人的身上?”
“無辜?”李天疇納悶,若不是戴着道冠,他真想伸手撓撓腦袋,但一下子恍然大悟,是了,怪自己行事太魯莽,沒跟對方說清楚,“先別激動,這事兒賴我,你先看看這些人的身上,包括車裡面都藏了什麼,而且剛纔時間太緊……”
“你別動!”看着李天疇欲走過來,申英傑十分警覺的又後退兩步,她可不想讓這名身手遠超過自己的同行靠近,握槍的手因爲過於激動開始微微的顫抖,“別說胡話蒙我,李天疇,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我不動。現場就在這兒,你大可以仔細看看再說。”李天疇苦笑着搖搖頭,申英傑的脾氣跟以前一樣,直爽火爆,而且嫉惡如仇,莫要真惹惱了她。
申英傑稍稍鬆了口氣,用眼神暗示身邊的兩個小夥子去查看,而自己就握着手槍,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天疇。
兩個人也沒有廢話,偷偷瞪了一眼李天疇,便飛速的跑過去查看了車輛狀況和地上的那圈人,不一會兒便手裡拎着傢伙回來彙報,“報告,三輛車撞擊損毀嚴重,但……”
“但是什麼?”申英傑一下子看見了其中一個小夥子手裡拿着一把九五式半自動步槍,更是很不耐煩。
“我們在車內均未發現死傷者,但找到了這個。”說着話,那名拿槍的小夥將步槍遞到了申英傑眼前。
“地上一共躺着十一名傷者,無一有生命危險,是不是撥打120緊急救援?”另一名小夥彙報。
“嗯?”申英傑難以置信,但心底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這麼慘烈的撞擊居然沒有死難者,這是大好事,但怎麼可能呢?她親眼目睹第一輛車的慘狀,居然沒有乘員在裡面?
申英傑看向李天疇的眼神變得複雜,儘管如此,她還是命令兩個小夥子看住李天疇,親自跑過去查看了一番。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車裡何止一把制式武器,申英傑至少又劃拉出來了三把,外加傷者周圍一地的手槍零件,她倒吸一口冷氣,攜帶這麼多武器在身後一路尾隨,看了真的如李天疇所說要圖謀不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