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扭頭看了一眼剛纔自己跳進來的那扇通風窗,略一盤算便有了主意,他用槍一指白大褂,“想不想活命?”
對方自然如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
“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白大褂不明所以,但看李天疇面色不善,只好繼續點頭。
“趴在門口,等我數數,當數到‘五’的時候,你站起來,雙手抱頭朝外走,用你們自己的話喊‘救命’。”
白大褂一聽臉就綠了,這不是讓自己去送死麼?剛纔那一槍他是看的真真切切,外面的人有點瘋,好像不分敵我,於是連連搖頭。
“這老傢伙是你們頭兒?”李天疇伸手一指地上的謝頂老頭。
“是的,謝拉爾博士是我們的老闆。”
“那麼說他對這裡很重要?”
“當然,實驗室就是博士設計和指揮建造的。”
“那好,你把他抱在前面,按我說的做,我確保你安然無恙。”
“不!你不能這麼做……”
‘啪’的一巴掌就抽在了白大褂的臉上,李天疇面若寒霜,“不這樣也可以,那麼我弄死你,再抱着你出去,兩條路,選一條吧。”
白大褂的臉立刻就像苦瓜一樣難看,但面對李天疇的兇狠與蠻橫,他不敢再發聲,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胡德海。
‘醫生’挺驚訝李天疇的作風,跟以前從武放嘴裡聽說的完全不是一個人,不過這種性格他喜歡,危機時刻不拘小節,本當如此。於是胡德海也把眼睛瞪圓了,咔吧一聲就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別看着老子,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白大褂十分絕望,眼看胡德海的槍管都快頂在腦袋上了,他只好慢慢吞吞的拖過了老頭的身體,然後爬在地上,頭都快要抵在老頭屁股上了。
李天疇哭笑不得,狠狠的踹了白大褂一腳,“記住啊,先喊話,再慢慢起身,一定要把這老頭的臉朝向對面,這可是你的護身符。知道不?”
“一、”李天疇也不待對方反應,衝胡德海使了個眼色便轉身助跑,“二、”他蹭蹭幾步就蹬在了陡直的牆壁上,身體借衝力往上一竄,輕舒猿臂,單手已經勾住了通氣窗邊的鐵質橫杆。
“三”字一出口,李天疇整個身體已經從通氣窗鑽了出去,快速靈動如猿猴,這幾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胡德海暗暗豎起了大拇指,同時也悄悄貼近門邊,做好了戰鬥準備。
“四”的聲音傳來,有些飄忽,恐怕此時李天疇的位置已離通氣窗較遠了。
“記住,‘五’字一過,給老子麻溜的站起來大喊,聽見沒?記着往外走,否則立刻嘣了你。”胡德海惡狠狠的威脅白大褂,生怕此人膽小壞事兒。
白大褂一哆嗦,死死的揪住了謝頂老頭的肩膀,眼下這個人肉盾牌可是他唯一的生機,儘管之前他對老頭唯唯諾諾,尊敬無比,可現在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此刻的李天疇已經從通氣窗的部位迂迴到了建築物的側面,與大門的位置幾乎平行,從此處也能面對二層小樓,而且更加隱蔽。
之前還有些擔心通氣窗正對面的崗哨,但就如他猜測的一樣,窩棚裡早已沒有了哨兵,一個小小的賭博,看來運氣不錯。
李天疇將體位調整到最佳狀態,突擊步槍穩穩的託在手上,嘴裡喊出了‘五!’
“啊!××……OO,呀……”白大褂如同被狗咬了一般的聲嘶力竭,在胡德海的連打帶踹下,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當然,他的雙手牢牢的抓住博士的雙肩,腦袋深深的藏在其後背,實在猥瑣和滑稽。
這一突然變化,並未讓對方輕舉妄動,很有效果,那個所謂的博士果然是個十分關鍵的人物。李天疇一眼就掃到了至少三個射擊口,窗戶後面都有人影晃動。
“呯”的一聲,李天疇果斷開槍,輕鬆撂翻了一個。緊接着,他將快慢機調整成連發,對着另外兩個窗口就是一通暴打,噠噠噠……噠噠的響聲不斷,他的身體已經快速翻滾出去。
趁此機會,胡大海自然也十分懂得配合,時不時的探出半個腦袋朝對面甩出一槍,根本不顧及準頭,只爲吸引對方。
二十來米的距離,李天疇幾個翻滾就到了小樓的牆根下,樓梯口處應該有一個火力點,還藏的挺深,但李天疇根本不去管它,擡頭觀察兩眼,一個縱跳就合身就撞進了一樓的一扇窗戶。
李天疇的目的是找到小樓的承重立柱,然後埋藥,直接將絡腮鬍子一幫人連同小樓在內一起送往西方極樂,因爲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夾纏下去。
原本想着先將地下實驗室給炸了,但形勢上不允許,而且已經取了證,也不能再將此處毀掉。所以,只炸小樓,爲了逃生。
小樓的結構簡單,承重牆和立柱都不難找,期間,李天疇還迎頭撞到了一名悍匪,一把匕首就解決了問題,此後就再也沒見到其他匪徒。看來內訌之後,絡腮鬍子剩餘的力量極爲有限,僅有的人手大都集中在了二樓,這倒也方便了李天疇。
他把兩組**都留給了小樓,爲的就是製造大混亂,貢三那邊的人還有多少倖存者?立場如何?他當然不能指望。
外面兵兵乓乓的十分熱鬧,但對方投鼠忌器,不敢真打博士,所以子彈都朝着門框亂飛,壓得胡德海根本不敢出頭,只能把手臂探出去隨便撩一槍,只要不打到白大褂就好。
即便如此,胡德海也很快就沒子彈了,他不知道李天疇後續的計劃是什麼,只好乾着急,而才挪了兩三米遠的白大褂突發異變,那個謝了頂的糟老頭醒了。
老頭先是發愣了片刻,緊接着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他一下就掙脫了白大褂,然後衝着小樓跳着腳的大罵,無奈,一條腿已經被李天疇廢了,才蹦起來就啊呦一聲摔在了地上。
但老頭的叫嚷很有效果,槍聲很快就停了下來,胡德海心想要糟。
果然,從小樓中間的一個窗戶裡傳出了聲音,雖然聽不懂說的什麼,但語氣上十分激動,這老頭明顯一愕,然後怒氣衝衝的一回頭,雙手和單腿撐地,哆嗦着又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白大褂,劈面就是一巴掌,然後突然戲劇性的單腳跳着就跑。
“要想活命,抓住這老頭。”這一變故讓胡德海七竅生煙,然而他的手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只能寄希望於白大褂,但對方顯然被嚇傻了,愣愣的站在那兒,根本沒動,只好眼睜睜的看着老頭朝着另一側的叢林越跳越遠,無可奈何。
“往回退!”突然從小樓的後面傳來了李天疇的大聲喊話,似乎根本不顧忌被對方聽到,胡德海卻是悚然一驚,對方這樣緊急,難道是要搞爆破,因爲他看見了李天疇的揹包鼓鼓囊囊,莫非裡面就藏着**?
這一次還真被經驗豐富的胡德海給猜對了,但是白大褂啥也不知道,只是懼怕教授日後的報復和懲戒,還是傻站着,根本沒聽在喊什麼。
怎麼着也要留下個活口才行,否則如何向李天疇交代?想到此處,胡德海把心一橫,一個箭步就衝出了大門,但還沒跑上兩三步便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腳下地動山搖,眼前的二層小樓忽然就像被推倒的積木一般迅速垮塌。
白大褂被強勁的氣浪給掀了個跟頭,而胡德海也被震的站立不穩,到處煙塵瀰漫,破磚爛石橫飛。
“這傢伙,可真敢幹。”胡德海連連吐着嘴裡的沙土,一伸手就抓住了身邊還在掙扎起身的白大褂,“小子別亂動,跟着老子保你小命。”
胡德海只管吹牛,但是心裡也沒底,自己的身體被這幫牲口給折磨的元氣大傷,前來營救的李天疇又是形單影隻,雖然炸掉了小樓,但能否活着逃出去還是個未知數。
他心裡一直很忌憚那天晚上遭遇的黑衣人,身手極爲強悍,放眼整個小組,能力最強的許文,也不見得能應付三招兩式。只是奇怪,今日李天疇在此處搞出如此大的動靜,怎地不見這人現身?
此人自然就是張志強,這個時候他正領着人急急匆匆的往‘墳場’趕,後半夜和清晨他一直在尋找李天疇,本來已猜到對方會去‘墳場’搗亂,但萬萬沒料到李天疇會在察多克二次現身,還搞了一回爆破,更沒想到一向不怎麼衝動的坎帕斯會親自帶人過來。
張志強立刻就預感大事不好,竭力想說服坎帕斯回‘墳場’,無奈此人極爲固執,他只好先行帶了一部分人回來,半路上就聽見了地動山搖的爆炸。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的十分嚇人,停下腳步略一思考,將手下人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跟着自己回基地,另一部分繞小道去‘墳場’埋伏和圍堵。
如此帶有猜測性的安排,張志強有點不由自主,但潛意識裡就感覺應該如此,這個李天疇好像是冥冥之中被上天派來的剋星,在境內就頻頻搗亂、破壞,偌大的一條地下產業鏈幾乎被此人吭了精光,當然,還有耿老五。
他會是曾經那個李天疇麼?不經意間,二十年前的往事在眼前一一浮現,張志強額角的那個刀疤突然充血一般的殷紅醒目,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絕不能放你跑出這片山林。
還有,你必須爲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