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向後急退數步,同時揮了揮手中的燒火棍,眼前的怪物有兩個顯著特點,一是足夠強壯,二是體味很臭,十分之臭。
但不知其速度和靈活度是不是與那小型掠食者有的一拼,倘若如此就太可怕了,還有那渾身可以用作盾牌的皮毛……
而怪物似乎也不急着發動襲擊,瞪着兩個手電筒般的眼珠子,發出有藍色的光芒,焦距時刻不離獵物的胸膛,彷彿那個位置對它有着極爲強烈的吸引力。
密林中的空氣像凝固一般,周圍安靜的嚇人,此物口裡發出的呵茲呵茲的聲響格外刺耳,大滴粘液般的口水從嘴角下垂,進而滴落,一觸碰地表的植被便冒出絲絲青煙,好似強酸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李天疇此刻對周圍的環境已經了熟於胸,左側是密密麻麻的低矮植被,右後側不足三米處有兩顆粗大的樹木,外形似榕樹,但枝幹高大,樹冠反而很小。
樹木之後的植被由密到疏,四五米遠後便似有似無,像忽然低矮了下去,呈長條帶狀,視線下是深黑色,根本無法分辨。貌似是一條溝壑或是山澗,一個冒險的想法躍然於腦中。
“嗨!”李天疇示威似的朝怪獸一揮手中的柴刀,在對方發愣之際轉身就跑,同時腦海中反覆呈現着小型掠食者撲擊獵物的畫面,從啓動、肢體的變化到撲擊線路等等。
“咔咔咔”身後的怪獸發出刺耳難聽的嘶叫,腥風和臭氣猛然攪動着密林內稠密的空氣,李天疇頓時感到身後巨大無比的壓力,根本不用回頭,怪獸已經如影隨形的貼近了他的腦後。
李天疇暗暗叫苦,此物果然不好對付,雖然體型龐大,但速度和敏捷程度絲毫不遜於那些小型掠食者,在力量和防禦上恐怕也是遠遠超出。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全力應對,稍有不留神,就可能會成爲怪獸的裹腹之物。
在對方堪堪接近之際,李天疇急速奔跑的身體突然像摔倒一樣向前撲出,連滾帶爬的極爲狼狽,但速度非常之快,手腳並用之間身體向左側劃出了一個詭異的弧線。
怪獸的巨爪一下撈空,龐大的軀體如推土機一般急急停住,似鱷魚般的大口上下張合發出怪嘯,顯得十分惱怒。
呵呵,此物還是有弱點的,雖然只是慣性之下一點點瑕疵,也令李天疇信心大增,他繼續着詭異的曲線,身體飛速倒掠回去,直撲那顆最爲粗壯的大樹。
在李天疇低重心、近乎貼着地皮飛掠的情況下,怪獸驟然伸出的左爪也沒有任何建樹,但其下肢一個奇怪角度的旋轉,整個身體又迅速拉近了與獵物的距離。
李天疇頭皮發麻,很難想象對方如此厚重的皮毛下,竟然還有這般柔韌性,他絲毫不敢怠慢的迅速挺直身軀,腳下全力加速,就如助跑般的大喝一聲,單足已經結實的蹬踏在樹幹上。
“呼啦!”怪物又是一記巨靈掌般的攻擊,爪尖幾乎擦着李天疇的鬢角掠過,罡風夾雜着刺鼻的腥臭氣味令人作嘔。
李天疇藉着慣性雙足飛速交替蹬踏,身體在半空中突然扭轉,目中精光爆射,同時右臂急探,將燒火棍似的柴刀猛然遞出。
“噗嗤”一聲,柴刀插入正欲昂首跳躍的怪獸的右眼中,直接沒入三分之二。
“咔……嘎……”吃痛的怪獸一聲長嘶,極爲抓狂的揮出了巨爪,嘭的一下掃中了躲無可躲的李天疇,他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斜斜的向大樹的右側方栽落。
不知道砸斷了多少植被的枝杈,李天疇狠狠的摔在了實地上,被震的眼冒金星,腹內翻江倒海,忍不住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察覺到右臂折斷了,而且右側肋骨也遭到重創,只是危機時刻無暇顧及,從跌落的溝壑判斷,這點高度對怪獸根本不造成障礙。
就在李天疇掙扎着坐起身掏出手槍時,怪獸巨大的身影如泰山壓頂一般從上空撲下,剩下的一隻怪眼在黑暗中顯得極爲明亮和猙獰。
“砰砰砰……”李天疇竭力後退的同時,毫不猶豫的朝着那隻如手電筒一般的眼睛珠子連開數槍。
“嘭”的一聲,怪獸的軀體重重的砸在李天疇之前呆過的位置,復又迅速彈起身軀,全力撞向獵物剛剛躲避的方位,嘭的一聲悶響,怪獸卻被彈了回來,那裡似乎是一處巖壁,就在李天疇身體右上方稍稍一點的位置。
遭受重創的怪獸極爲瘋狂,憑藉嗅覺和失明前的印象再度向李天疇撲來,咣的一聲,力道比之前還要大,只可惜還是撲了個空。
如滾地葫蘆一般的李天疇扔掉了手槍,儘量讓身體半跪着以尋找戰機。他很清楚,怪獸越是瘋狂,也就越是到了垂死掙扎的邊緣,剛纔一個**打空了,大部分子彈都命中對方的左眼,加上柴刀捅進右眼的深度,他不信這個龐然大物能支撐長久。
“咣”的又是一聲巨響,李天疇心驚肉跳,駭然發現另一處巖壁居然被這怪物撞下來幾塊山石,那個位置正是他剛剛扔掉手槍的地方。
於是,面積不大的溝壑下面,一個猛撲,一個驚險的閃躲,嘭嘭嗙嗙的如同開山般的折騰了好一會兒,怪獸的動作終於慢了下來,尤其是兩個下肢,動作很明顯的遲緩了許多。
李天疇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確信,右肋至少有兩根肋骨骨折,此刻跟本無暇考慮是否傷及內臟,渾身的氣力幾乎被抽光,連半跪的姿勢都無法保持。
就在李天疇油燈枯竭的時候,終於捕捉到了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怪獸被巖壁再度彈回時正巧摔在了他的腳邊,這也是李天疇根本沒有多餘氣力躲避更遠的緣故。
但怪獸眼眶中那把柴刀的刀柄就在腳下,這一下重燃求生慾望的李天疇,灌注了全身殘餘的力量,狠狠的蹬向那個刀柄。
隨着刀柄直沒怪獸的右眼,李天疇的小腿也狠狠的捱了對方垂死前一抓,這一爪撕掉了小腿骨側一大塊皮肉。
“咔……”怪獸嘶吼着想掙扎翻身,但只是徒勞,剛纔暴躁瘋狂之下,氣力已經消耗太多,再加上兩處致命的創傷,此刻不斷氣,也多虧是頭變異生物。
李天疇儘量拖着傷痕累累的軀體遠離此物,感覺挪了好半天也才半米不到,在撕下布條胡亂捆紮小腿時,他忽然眼睛一黑,仰面栽倒。
不知過了多久,李天疇再度醒來時,發覺四周仍是漆黑一片,腥臭之氣極爲濃重。他忽然覺得腳下有些異樣,掙扎了好半天才坐起身,驚訝的發現怪獸的右爪已經搭在了他的鞋幫一側,只可惜沒有再得以寸進。
真是劫後餘生,一頭怪獸就讓李天疇如此狼狽,還差點丟到性命,這個秘密基地培育出的玩意兒實在變態,普通人面對這種變態生物又該如何?其險惡的用心昭然若揭,如果任其發展,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渾身劇痛,令李天疇的神經戰慄,尤其是左小腿,被撕下的那塊兒皮肉,沒有半斤也有三兩,好在地上血跡不很多,應該沒有傷及大血管,否則剛纔暈過去後,真的就醒不過來了。
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怪獸的氣味太重,隨時都會有武裝人員跟蹤而至。李天疇今天的運氣不算太好,也不算糟糕,剛纔那種虛弱的狀況,隨便一個小孩都能輕易要了他的命。
稍微檢查了一下肋骨,確信沒有傷及內臟後,李天疇拖着傷腿沿溝壑底部的走勢向外攀爬,他急需一處隱蔽之所恢復體能和傷勢。
天色接近矇矇亮的時候,李天疇和怪獸搏鬥的地方來了四名手持長短槍械的武裝分子,他們全身黑衣,蒙着面罩,從頭到腳塗滿了像油脂一般的膏狀物體,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他們小心翼翼的四下查看,滿是露水的密林裡幾乎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但‘叢林天使’的氣味如此濃重,它一定就在附近。
終於有人發現了那處隱蔽的溝壑,透過濃密的枝椏樹梢,勉強能看到有個黒物伏在下方。處於對‘叢林天使’的恐懼,四人猶豫了半天,想盡一切辦法試探,在確認安全後,才用繩索吊着一個倒黴蛋下去。
“‘叢林天使’Over了。”下面的人十分恐慌和緊張。
“該死的,你確信?”
“它真沒氣了,眼眶流了很多黃水。”
“下面還有什麼?”
“我不知道,等等,噢天啊,好像是人血。”倒黴蛋哭喪着臉,“這兒還有一支手槍。”
“立刻報告沙吉爾先生。”
“拉我上去!”
……
蘇里小鎮位於第三特區東北邊界,屬於撣邦勢力,地處交通要衝,向北直通密支那。
鎮上雖然人口不多,但十分繁華和現代化。
不大的幾條街道擠滿了風格各異的建築,從外牆斑駁的西方哥特式小樓到東南亞特有的民居竹樓,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看似新奇,但總給人一種十分怪誕的氛圍。
小鎮主街上商業氛圍濃厚,既有充滿現在元素的咖啡館,也有色彩曖昧的酒吧。
一座茶色門楣,燈光暗淡的小酒吧內,正播放着悠揚的薩克斯夜曲。玻璃櫥窗邊,一身白色西裝的‘醫生’正斜靠着沙發,跟對面的妖豔女子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