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的小屋裡早已擠滿了人,隔着房門老遠便能聞見濃濃的煙味兒,不用問,房間裡已經蔚藍一片了。“這是要人命啊。”祝磊苦笑一聲,把剛拿出來的香菸又放回了兜裡。
儘管已經將所有的門窗打開,但屋內的空氣仍然有些憋悶,李天疇甚至能感受到許多人灼熱的目光。看來這幫粗胚比自己估計的還有過之,但是頭腦發熱是一方面,正視面臨的困境和危險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以小博大並不是說說那麼簡單,計劃中必然有冒險的地方,甚至是賭博,所以給大家提個醒很有必要,但要把話說到啥程度纔算達到效果卻是需要李天疇特別注意拿捏的。
看着良子滿嘴鼓着飯食跑進來坐定,李天疇才擺擺手讓大家安靜,“兄弟們,很難得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主要想談兩個問題,一是裕興遇到了困難和麻煩,第二就是如何解決這些麻煩。關於第一個問題,我想大家這段時間多少都有些感受,咱們的店鋪幾次關門、開張,到現在挺不容易,最後還整出打砸、綁架這些妖蛾子,說白了就是有人不喜歡咱們留在福山,這是目前的最大的麻煩……”
“那就幹他孃的,不就王繁麼,日死他!”彭偉華一聲怪叫,並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他早就等着這一天了,尤其下午經手的事兒,他感到了不同尋常。
“對,日他,一日到底!”蠶豆緊跟着起鬨,除了付爾德外,衆人鬨堂大笑。
就連李天疇也笑出了聲,他衝了彭偉華道:“對號入座要摸準嘍,王繁很可能只是對手之一,這是我今天要強調的。至於怎麼着他,那是第二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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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薛猴子?徐老大?還是城西邊的龐榮?那就一塊兒都辦了唄,福山這些混混反正沒有一個看咱順眼的,不如一了百了。”彭偉華更是來了精神,說話也是沒遮沒攔。
李天疇目光一寒瞪着彭偉華,“你上回放火就是這樣猜的麼?”此言一出,衆人都把目光看向彭偉華。
“我草,這……還用猜麼?明擺着的事兒。”彭偉華雖然被對方的目光瞪的有些着慌,但嘴上仍頗爲強硬。火燒薛猴子車行的事兒做的不地道,給裕興惹出了**煩,但很心煩對方總揪着小辮子不放。
“千萬不要想當然的瞎猜。”李天疇緩緩移開了目光,這種場合畢竟不能讓師傅太過難堪,他掃視了一下表情各異的衆人,“所以我要強調,在裕興必須嚴守紀律。也不怕給大家透個實底,裕興面臨的對手要比想象中強大,他們很有可能是毒梟,非一般的江湖混混可比,比起旭風堂,殺人放火他們更加專業,所以誰要是不聽指揮瞎折騰。惹麻煩是小事兒,毀了裕興那就追回莫及。”
衆人愕然,臉上的表情幾乎統一的僵了一下,未料到事情如此嚴重,也沒想到李天疇會把話說得這樣透徹,都紛紛扭頭看向了祝磊。而祝磊則端着個茶杯,面無表情,顯然是對這番話早有預料。
“哪個毒販子?跟咱有啥關係?”小劉茫然。
“不會是老A吧?SZ市靠南這一片就屬他的勢力最大?”
“我草!老妖精啊?!”
“……”
李天疇擺擺手,制止了大家的議論,“不要瞎猜,我說過,對號入座要有個準譜,有些事情還在繼續覈實,猜了也沒啥意義。但是大家必須要有這個思想準備,這算是第一件事情。”
彭偉華雖然心裡極不舒服,但李天疇的話挑不出毛病來,而且事關重大,他明白對方剛纔那種眼神的意思,所以忍了半天終於把嘴巴給閉嚴了。
“第二件事,就是解決麻煩。”李天疇看着大夥,給了他們足夠的心理反應時間,“這段非常時期,裕興的門面繼續照常營業,準備新開業的也不能放慢步子,所以安全極爲重要,必須分下工。
“下面我就直接宣佈了,老祝和老付負責所有門店的正常運轉和安全,包括咱家裡。各門店現有的負責人調整一下,小劉協助良子,文輝暫時替換蠶豆。對付王繁這些人我來負責,蠶豆、祁師傅、彭師傅跟我一組。
“這只是很粗的分工,先這麼定。之後根據事情的變化,我再和老祝商量。不管有啥問題,大家先壓在肚子裡,按我說的做。兩個組同樣重要,必須嚴密配合,步調一致。接下來,老祝和我這一組的人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前面講過的話都不能出這個門。”
這又很意外,大家嘻嘻哈哈慣了,印象中李天疇說話很少這樣霸道,這回幾乎沒得商量,甚至連意見也不能提。這是怎麼個意思?每個人除了心底炸開了鍋,也都隱隱感覺到當家的異乎尋常的變化。
彭偉華等人要跟着幹架,雖然有想法,但磨拳霍霍是主要的,所以不提意見,文輝和小劉性子溫和,也沒啥好說的。只有良子不爽,他嚯的一下站起了身,“這樣的分工我不反對,但有事兒大家擔着,裕興也不光就你們這幾個人,我建議調整一下。”
“沒必要。我有言在先,任何意見放在肚子裡,先按我說的做。”李天疇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老祝這組人的可以先散了。”
“不是,你啥意思?既然你都定好了,還叫我們過來幹嘛?我……”良子在山裡陪了耿叔一個多月,對李天疇的變化有點不太適應,自然是不服氣,不自覺的就提高了嗓音。
“良子,過分了。有意見私下裡跟我說,現在按當家的說的做。”祝磊也站起了身,偷偷衝彭偉華使了個眼色。
彭偉華會意,立刻上前笑嘻嘻的伸胳膊摟住了良子的肩膀,“當家的剛強調過紀律,你瞎吵吵啥?懂紀律不?革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只有分工的不同,你哪兒那麼多事,挑三揀四的?來來來,哥哥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胡言亂語中硬是把良子給拽出了房間。
李天疇注意到老付第一個衝出了房門,頭也不回。剛纔坐在那裡神情鬱悶,自始至終都繃着個臉,顯然是在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看來要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