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嗎?憑啥打人?”聶濤裝傻,儘管腦子有些發懵,但已經開始往最壞處去想了,這明顯是一個圈套。跑是沒法跑了,樓道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擠了多少警察,好在自己只是撬門,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或許能試着找機會渾水摸魚。
可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和他羅嗦,甚至連覈實身份的程序都沒有,很利索的把他弄翻在地,接着黑頭套、手銬全上,最後全身被迅速的搜查了一邊。
所有程序過完,還不到一分鐘,手法純熟之極,隨着一聲沙啞的命令:“帶走。”聶濤終於明白自己被賣了。
聶濤失手被擒十分保密,但第二天茶壺就知道了消息。他氣瘋了,出道以來,除了兩年前引以爲奇恥大辱的旭風堂外,還沒有人敢這樣耍他,這不但壞了規矩,而且挑戰了他的底線。
茶壺迅速找人把介紹這單生意的上線的家給抄了,並調動手上所有能動的殺手,滿世界尋找他的老朋友烏鴉,就算是發了追殺令了,因爲這單生意說到底是烏鴉攬的活兒。
僅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跑路中的烏鴉就被逮到。被折騰的死去活來之後,烏鴉最終熬不住提供了一條消息,這單生意他也是轉手的,真正的買家是道上早年前就成名的老混混叫黑貓。
聽到這裡,茶壺消停了,他知道昨天晚上水天一色發生的大事兒,除了孫柺子和阿豪失蹤以外,所有參與毆鬥的人員被警方一網打盡,還有小道消息說包括黑貓、阿寶在內的幾個有名的混混已經被當場擊斃。
毫無疑問,這件事兒的幕後指使是孫柺子,但尼瑪的看不懂啊,你說你這麼忙的,搞這種無聊事兒,吃飽了撐的?茶壺撓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但胸中的惡氣無論如何也發泄不出去,只好先處理了烏鴉,規矩是一定要維護的。
接下來對聶濤就實在愛莫能助了,談不上虧欠什麼,在茶壺眼裡,這就是生意。但至少要有點交待,他想起和聶濤之間還有一筆未完成的交易,把耿老五的消息儘快查出來,告知他的兄弟,也算對得起他了。
……
李天疇一覺醒來,看看時間上午八點還不到,卻感覺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心中有事兒,不敢貪睡,精神頭養足就行。
先去了彭偉華的房間,大夫沒走,就在屋內另支了張牀。他告訴李天疇病情穩定,沒啥大事兒了,他這才放心。
小院裡,祝磊等人都已陸續起來。大家都沒睡好,兩個兄弟目前都杳無音訊,誰也不踏實。李天疇看在眼裡,感覺這樣下去會把人憋出毛病,得給他們找些事情做。
他改變了昨天晚上的想法,和祝磊簡單的商量了幾句後,做了安排,文輝和良子去蔡家園,一是探望小宋及海叔媳婦,二是看看人妖的恢復程度,如果能行就早日回來,現在缺人;張文跟着李天疇去福山,祝磊與祁寶柱留守。
大家沒啥意見,於是分頭行動,約好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必須在下午四點以前互通消息,晚飯前趕回五華鎮。
思考良久,李天疇發覺找誰都不合適,劉強肯定槍傷住院,這個時候泛泰那邊也不宜接觸,只有周南了。他決定單刀直入,儘管十分危險,但別無選擇。
二人進了縣城,有意繞道水天一色,偌大個建築周圍冷冷清清,遠遠的還能看見警方用布條圍起的警戒線,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可看的東西了。
從骨子裡講,李天疇還是很信任周南的,但今非昔比,情況和一個月前完全不同了,還是要小心應對。尤其是身邊的張文,不能再重蹈昨天蠶豆等人覆轍。之所以把他帶出來,就是擔心他沒事兒折騰。
又來到了花園公寓附近的那個夜市,李天疇很喜歡這裡,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人流如織,十分便於隱匿,那條擺夜市的小巷有足夠的縱深,跑起路來亦可以順風順水。還有一點,他和周南第一次單獨約會也是在這條小巷,可以藉機試探。
李天疇讓張文在小巷裡溜達,一方面熟悉地形,一方面警戒。然後在稍遠的位置找了一家書報亭,撥了周南的號碼。
通話音響了好久纔有人接聽:“喂?”對方的聲音渾渾僵僵的,似乎還沒睡醒。的確,周南忙了一晚上帶一早上,剛躺下不到一個小時就又被電話吵醒了。
“我是李天疇,能單獨見一面嗎?”李天疇直來直去,現在他想得很開,沒必要繞來繞去。
“我草……你他媽……等一下。”周南着實吃了一驚,做夢都沒想到李天疇會主動找他,他睡在辦公室,周圍還有兩名警員,實在不方便。
“一分鐘。”李天疇冷冷的給了時間限定,如果不回電話,立馬走人,保不齊情況會有變化,就算要冒險也不能把張文搭進去。
在數到五十五秒的時候,電話終於又響了,“喂……”
“喂個球啊,你小子賊膽大,這個時候還敢打電話找我?”周南的語氣聽上去要比剛纔放鬆了許多。
“怕啥?你能吃人?我還是你的線人呢。夜市巷口,有急事,你方便不?”李天疇也不客氣,他從對方的話語中能大致判斷,周南還是那個周南,這就好辦。
“打住,到底是沒心沒肺啊?你現在的A級通緝還未取消,就敢這麼囂張?”周南立刻加重了語調,顯然對李天疇剛纔的話不太高興。
“呵呵,隨便吧。我現在啥也不在乎,也啥都敢幹。來不來給個準話。”李天疇根本不吃這套,語調中反而帶有很赤果的威脅意味,他了解周南,刺激一下很有必要。
“我來你大爺!”周南被激怒了,大吼一聲。
“那好,當我沒打這個電話。”李天疇立刻摁了電話,準備付錢。但電話鈴立馬又響了,他呵呵一笑,對老闆道,“我還有一個。”
“十五分鐘!”周南氣急敗壞。
“十分鐘。”李天疇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草泥……”
李天疇毫不客氣的又把電話給摁掉了。付錢之後,他選擇了巷口左邊的一家炒河粉小吃店坐下,點了兩份河粉,外加一籠包子。這裡地勢高,視野開闊,並且桌椅都在外面,露天的,應變起來也方便。
周南很準時,同時也很生氣,再一看李天疇選了這麼個破地方,他的雙眼就更加冒火。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四周,周南壓低了聲音罵道,“你還真嫌自己命長了?敢不敢坐到房頂上去?”
李天疇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伸手將另一盤河粉推到周南面前,“給你點的,這家的味道不錯。”
“啥事兒?趕緊着。”正好沒吃早飯,周南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但把臉埋的很深。
周南剛復出沒多久,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昨天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在這個關鍵的當口更需要謹慎,他和李天疇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完全撇清楚,萬一被人盯梢就慘了。偏偏這貨沒有眼力勁兒,總在這不是時候的時候冒出來,讓人捉急。
“不耽誤你,分分鐘的事兒。我有兩個兄弟昨天在水天失蹤了,你見着沒?”李天疇問得十分直接,在周南面前他也不準備有任何掩飾。他判斷對方一定參加了昨天晚上的行動。
周南聞言,氣得差點把碗筷給摔了,低吼道:“搞錯身份了吧?找我要人?難道當時你也在場?”他立刻想到昨天的行動中,劉強被一名蒙面男子擊傷的事情。
李天疇立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的兩個兄弟昨天晚上想到水天玩玩兒,沒料到一去沒了音信,剛纔我去了水天,被你們警察給封鎖了。難道出事兒啦?”
周南吃驚的瞪着眼睛,發覺眼前的李天疇有些陌生,不但變得油嘴滑舌,而且說起謊來面不改色,話語中明明漏洞百出,還要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這纔多長時間沒見?他立刻把臉一沉冷笑道:“你的朋友失蹤到派出所報案,我沒有義務管你的吃喝拉撒。水天一色昨天出事,你不是剛剛知道吧?”
哪知李天疇根本不理他,把盤子裡剩下的河粉扒拉到嘴裡,一字一句道:“我那兩個朋友,一個叫李冰,外號蠶豆,另一個叫遊士龍。如果周隊能夠告知消息,不論死活,李某都感激不盡。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絕不二話。”說完就伸手喊老闆結賬。
“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昨天你在沒在場,我一定能查清楚。而且,你上一個案子還沒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周南皺着眉頭,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十分狂妄的傢伙。
“周隊,我找你是爲了請你幫忙,並非爲了鬥氣。如果真沒有消息,我也感謝你大老遠跑了一趟。剛纔的言語中如有冒犯,還請你諒解。”說完,李天疇起身就走,不清楚周南爲什麼像吃了搶藥一樣,難道剛纔的刺激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