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下午三點鐘趕到了SZ市,這中間還騎壞了張文的摩托車,當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扔在了路邊。但與教官米甲的聯繫相當順利,兩人很快的見了面。
談話很簡短,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激動。只是談及張志強的情況,教官額外地多說了幾句,雖然就那麼幾句,卻讓李天疇對張志強的印象由一個模糊的輪廓變爲清晰可見的線條。
具體下一步有什麼詳細的事情要做,教官讓他等候通知。在臨走時,教官與他更換了新的聯繫方式。這讓李天疇始料未及,按耿叔的說法,這就代表教官認可了他,也意味着耿叔與教官的直接聯繫從此終結了。
如此輕鬆的就完成了第一個任務,李天疇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他不知道這個結果會對於耿叔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但他總感覺不好。
接着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到福山與祝磊等人匯合,時間相對緊張,因爲大夥對孫柺子的整體行動就在當晚八點左右。李天疇始終想不明白,在這個節骨眼上,耿叔爲什麼會這麼急的要求他和教官見面,又這麼急的想要知道教官是否認可的結果,難道他的病情不能拖了麼?
李天疇聯想到上午離開耿叔房間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總有一層陰影籠罩在心頭,不得要領。他暗自決定,晚上的行動結束以後,不管什麼情況他都要立刻返回山裡,至於耿叔交辦的第三件事情只能先放放了。
……
也就在下午三點鐘的樣子,在東郊山莊的一棟別墅內,偌大的客廳裝潢的古色古香,張志強正坐在太師椅上聆聽着古琴演奏,他眼睛微閉,十分享受。《平沙落雁》已經到了尾聲,曲調幽婉,延綿不斷,他竟然陶醉的搖晃起了腦袋。
阿豪靜靜的站在客廳門口已經有會兒時間了,他不像唐士銘那樣能陪着張志強一塊兒欣賞所謂的古典藝術,卻也知道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擾大哥, 但心裡委實着急。
好容易一曲終了,阿豪立刻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在離張志強兩三米的地方站定,“哥,時間差不多了,跟您說一聲。”
張志強終於睜開了眼睛,向對面一座造型很誇張的座鐘瞄了一眼,“不着急,兄弟們都在什麼位置?”
“按之前定好的,在國道惠遠路口匯合。”阿豪恭恭敬敬的回答。
張志強點點頭,繼續問道:“兩個地方,你是怎麼安排的?”
“我帶人去福山,阿義去韻山。”阿豪奇怪,昨天剛彙報過的,大哥沒道理這麼快就忘了。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還是如實的再回答了一邊。
張志強皺着眉頭沉思片刻,“要改一改,讓一輛車去福山,只看熱鬧就行。其他人,包括你在內都去韻山。”
阿豪大吃一驚,臨時改變計劃太過突然,他跟了張志強這麼久,很少見他因爲一件具體的事情如此這般煞費口舌,之前都是把事情交代後只看結果而已。這回太不尋常了,他壯着膽子問,“哥,人家在福山打,咱跑韻山抄老窩,這麼多人萬一撲空了咋辦?”
“撲空了,那就是判斷錯誤。”張志強十分淡定,但突然話鋒一轉,“但你認爲孫柺子真是白癡麼?”
阿豪一愣,感覺強哥的話裡有話,但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耿老五那麼多反常的舉動,而且官方也在步步收緊,孫柺子卻悄無聲息,難道在等着挨宰麼?”張志強說到了這裡,突然眯起了眼睛。
“當然也是在暗中準備了……”阿豪的話脫口而出,但忽然發現貌似是廢話,急忙收嘴。
張志強並沒有不高興,只是反問道,“他怎麼準備?很重要的一個靠山失蹤了,手下的幾個兄弟也已經被人各個擊破,唯一剩下的秘密力量只能龜縮在水天一色,你認爲他有勝算麼?”
阿豪嚥了口吐沫,似乎聽出來了點味道,“哥,你的意思是說他要跑路?”
張志強搖搖頭,臉色不悅,“福山是他經營多年的老窩,他能往哪兒跑?”阿豪撓撓腦袋只好搖搖頭,論腦瓜,他的確要遜於唐士銘,這一點他自己也承認。
“以我的瞭解,此人雖然自負了一點,但還是有膽子敢玩兒命的,這回他肯定要和耿老五魚死網破。”張志強淡淡道。
“但我還是覺得孫柺子有點捨近求遠,似乎太冒險了吧?”阿豪仍然有疑惑。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張志強笑笑,“他和耿老五不同,一個家大業大,一個是到處流竄的盲流,如果纏鬥下去,耿老五沒任何問題,但孫柺子會被耗死。福山就是他的家,你認爲他會引火燒身嗎?”
阿豪有點開竅了,“哥,你是說孫柺子也知道了耿老五在韻山的藏身地點?”
“沒錯。”張志強點點頭,“所以要看熱鬧的話應該去韻山,福山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阿豪若有所思,十分欽佩大哥詭異的思路,但同時也很矛盾,這麼多人,又費那麼大勁兒,萬一撲空了咋辦?但張之強卻沒再給他猶豫的機會,他緩緩站起身,再看了一眼那個座鐘,“出發吧。我也去看看熱鬧,就坐你的車。”
阿豪再次吃驚,這種事情張志強也要親自跟着去,實在是是很少見的,但見強哥一臉肅殺之氣,他沒敢再多問。
很快,二人出來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由阿豪親自駕駛。在車子發動前他打了個電話,“通知阿義出發,在國道惠遠路口等我。”
兩人一路沉默,車子也很快駛出了市區,直奔東郊的國道。
惠遠路口是SZ市東北方向的一個小型樞紐型路口,是省道、國道以及高速公路的重要交匯點。在路口左拐就進入了省道,從而直接可以通往福山縣城,但沿國道一直前行,大概二百多公里的車程就進入了鄰省的韻山縣,一個幾乎是被百分之七十山地覆蓋的貧困縣。
在離路口約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個類似於休息區的臨時停靠點,有好幾輛綠色的豐田越野車停在那裡,清一色的打着雙閃。
“哥,兄弟們到齊了,你看有什麼要吩咐的。”阿豪慢下了速度,準備在路邊停靠。
“不用停車,你電話安排吧,就按剛纔我說的。”張志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很舒服的靠在後座椅上閉目養神了。
祝磊是下午三點多鐘到達福山的,他不用趕路,所以走的悠哉悠哉。但沒到多久便收到了消息,從水天一色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後門開出了好幾輛越野車,朝東北方向快速駛出了縣城。
祝磊迅速將消息傳遞了出去,然後匆匆趕往附近的一個茶樓。在那裡他要見一個人——四川酒家的老闆,此人名叫劉昊,是耿叔埋在縣城裡的一個暗樁,也是一名重要的聯絡人。
“速度挺快啊老祝。”見祝磊風塵僕僕,劉昊忙替他倒了杯茶。
“快個毛,孫柺子更快。麻痹的,這老王八真的敢去玩兒命啊?”祝磊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叔料事如神,這老傻逼瘋了,趕着去投胎,連家也不要了。呵呵,現在水天一色已經空了。咱們什麼時候動?”劉昊挺樂呵,連忙又替祝磊把茶給滿上。
“不急,還等倆人。姓孫的到韻山最快要三個半小時,還有時間,只要搶在前面就行。”
劉昊點點頭,“還有誰?阿華他們?”
“阿華另外有事兒。”祝磊搖搖頭,“人妖,還有一個小李,你應該見過的,就是阿華的徒弟。”
劉昊點點頭,“見過幾回,人不錯。聽說我叔聽看重他的?”
“差不多吧。”祝磊似乎不願意多說。他掏出香菸點燃,突然有些心神不寧,“一會兒人到齊了咱們分下工。”
“就……咱們四個?”劉昊以爲祝磊沒聽懂他的意思,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祝磊隨口吐了根茶葉梗子,“對呀,嫌人少?”
劉昊嚥了口吐沫,“豈止是少?這也太開玩笑了吧?就咱們四個去拔孫柺子的老窩?你嫌我命長啊?”
“足夠。”祝磊晃晃腦袋,“沈鳴放不用咱們操心,董輝被弄殘了,水天一色也是個空殼子,你要多少人?”
“不是,孫柺子還有其他力量呢,那個什麼工程公司,我草,裡面的二逼混混就不少,還有……”劉昊對祝磊漫不經心的態度十分上火,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但祝磊還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有陳斌收拾,用不着我們。再說了,那些人壓根就沒打算給姓孫的賣命,你怕個球呀?虧你還是搞情報的,老子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