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的臉上掛不住了,本來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沒有想到華芸當着他的面這麼護着這個泥腿子,絲毫不給面子,僅剩的一點理智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猛地一拍桌子,動靜頗大,桌上的盤盤碟碟隨之一蹦,湯水四濺,周圍的食客紛紛扭頭觀望。這反而刺激了金成,他用手一指李天疇,“櫻櫻,本來今天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沒想到在這個小子面前,我得到的是羞辱。好!既然不能談,那我走。祝你們用餐愉快!”金成說完,奪路而走。
“你……”華芸一下子被氣的說不出話來,突然意識到,就算金成剛纔千般不好,也不該完全不顧他的感受,自己的情緒太糟,可能是有些過火了,她想要張口喊住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李天疇在一旁邊尷尬了半天,也不好插話,更不知道勸誰,這種事情還是不摻和爲妙。但看華芸的樣子有些傷心,又於心不忍,“要不和他談談吧?”
華芸搖搖頭頭,頹然坐到座位上,開始出神發愣。看樣子飯是吃不成了,李天疇沒有辦法,也只好坐下陪着。
“我剛纔是不是有些過分?”華芸看着對面抓耳撓腮的李天疇,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大家情緒都不好,事情過後,冷靜下來應該都能理解。其實我剛纔要是識趣早點離開就好了,也不會造成金總誤會。”李天疇勸慰着,爲了增加說服力,還將自己的心理活動顯擺一番。
華芸笑了,“沒想到你還挺會說話,自從認識你以來,從沒見過你主動承認錯誤哦。”
“說笑了。其實我一直是一個知錯就改的人,主動發現自身的錯誤是本人的優點。”李天疇嘴上吹着,目光卻盯着滿桌子的飯菜,說實話,還真沒吃飽,自己啥時候變得這麼沒出息睞。
華芸捂着嘴笑道,“就知道你沒飽,趕快吃吧。吃完了幫我想想今天晚上該去哪兒湊合。”
李天疇毫不客氣,甩開腮幫子快速解決戰鬥,他一臉滿足的抹抹嘴,“還住在酒店吧,讓他們換個房間,或者乾脆換個樓層。”
華芸搖搖頭,依舊很固執,“我不喜歡,只要在這裡就會想到那隻死兔子。”
“這是心裡作用,你要學着克服一下,而且我會在外面守着。”
“那怎麼行,守在外面哪能吃得消?你這段時間要負責我的安全,不能把身體熬垮了。”華芸聽了直搖頭。
“呵呵,這點你放心,我自有辦法,保證第二天仍然精神抖擻。”李天疇很是若無其事,“而且這大晚上的,咱們都是外鄉人,到哪兒去找房子?相信我,沒事兒的。”
華芸犯愁了,有點後悔拒絕周南派駐安保人員的好意,倒是連累李天疇要熬夜,這無論如何也不太好意思。
見華芸猶豫着不說話,李天疇站起身來,“走吧,先找服務檯調換房間,然後到附近走走,走累了保管你睡的香。”
華芸沒轍,只好跟着起身。
房間調換的很順利,李天疇特意挑了一個正對電梯間的房間,一來監控沒有死角,二來視野開闊,方便自己觀察。服務檯很高興,像這種電梯口的房子不好往外租,偏偏有人喜歡,求之不得。
“我們到哪裡逛逛?”在新房間裡,華芸雖然開朗了一些,但仍然眉頭緊鎖,她忽然擔心起金成的安全來,這個傢伙負氣而走,可千萬別又去喝酒了。剛纔只顧着生氣,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現在有心想去看看。
“去看看金總,別又喝多了。”李天疇掏出手機,“現在是七點半,半個小時足夠,八點準時回來。”
華芸很詫異李天疇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竟呆在當場沒說話。
“現在是非常時期,他的安全也很重要。最好不要讓那幫王八蛋有機可乘。”李天疇吹了聲口哨,“現在開路。”
一路上,華芸頗爲感慨,真沒想到李天疇會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兒去,而且根本沒去考慮金成對他的敵視甚至是人格上的侮辱,關鍵時期注重大局,心無雜念,這個男人的胸襟很不一般。
二人先去了公寓,金成果然沒有回來。只好又返回酒店,到樓下的酒吧詢問,一名服務生倒是很有印象,有過這麼一個客人,從中午喝到下午,晃晃悠悠的走了以後,沒想到晚上又來喝了,這回沒坐多久就抱着酒瓶子離開了。
按照服務生所指的方向,二人沒費多大力氣,就在離酒店不遠的停車場找到了金成的皇冠轎車。金成在前排座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又已經爛醉如泥,車子裡被吐得一塌糊塗,幸虧車窗是搖下來的,否則真說不定會出事兒。
索性不送金成回公寓了,直接在賓館和華芸同一樓層又開了一個間房,二人安頓他睡好才離開。回到房間時已經九點鐘,比計劃的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小時。
“謝謝你。”這是華芸的肺腑之言。
“幹嗎?”李天疇很詫異,搞不清楚女老闆突然之間爲什麼會這麼客氣。
“今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呃,的確有些麻煩。”李天疇撓撓頭,“我的工作職責裡的那句話要改一改。”
“哪句話?”華芸很奇怪。
“你看,‘總裁交辦的其他事情’,這個範圍太寬了,我可沒有能力處理總裁個人的私事。”李天疇很認真。
華芸抿嘴一笑,“你別怪金成,他的性格和脾氣不好,但人還是不錯的。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不要太在意那句話,只是格式性的東西。實在不行我給你加工資。”話一出口,華芸立刻後悔了,最後半句雖然是開玩笑,但聽起來有點太不尊重人了。
李天疇則根本沒有在意,他雙手亂擺,“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只是……呵呵,但願那個範圍不要太寬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華芸臉上微微一紅,但知道李天疇不是那個意思。
“我去金總房間,你休息吧。”李天疇走到門口,又叮囑道:“把門上的暗鎖扣好,放心睡,我就在外邊溜達,保管沒問題。”
“你也注意休息。”
“知道。”李天疇拉開房門出去了。
華芸依言鎖好了房門,洗漱一番後,躺在牀上竟然睡不着,腦海裡一會兒是死兔子的慘景,一會是李天疇的笑臉,一會兒是金成的怒不可喝。剛開始還是一張張的像過電影,後來就亂成了一鍋粥。
實在有些頭疼,暫時是睡不着了,華芸在牀上坐了好一會兒,忽然好奇心大起,想看看李天疇現在在幹嘛?難道真的一晚上不睡覺在走廊裡遊蕩啊?
她下牀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打開貓眼向外邊往去。電梯間空蕩蕩的沒有人,燈光倒是挺亮的,看了一會兒,沒有李天疇的身影,也聽不到任何響動。華芸感覺挺沒意思的,悻悻然回到牀上躺倒。
可是依然睡不着,這回腦子裡竟然全是李天疇的影子,剛纔沒見到這傢伙,咋就心裡不踏實了?該死,我華芸膽子不會這麼小吧?她隨手拿起牀上的枕頭狠狠的捂在了腦袋上。
掩耳盜鈴了半天,沒有任何效果。華芸再次坐起了身,又下牀跑到了門邊打開了貓眼,外面的景象依然讓她失望,看了半天也沒見到李天疇的影子。哼,還說會在門外晃悠,吹牛!華芸腹誹了一通,剛要關上貓眼,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似乎停在了本樓層。
這麼晚了還有客人入住?也說不準是李天疇到樓下溜達去了,華芸索性盯着電梯間看。電梯的門終於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小夥子,都戴着棒球帽,看不出相貌。
令華芸驚奇的是這兩個人走到她的房間門口就停止不動了,只是距離近了,可以看清對方臉龐的下半部分,都是尖下巴,沒有鬍鬚。
二人左看看,右看看。其中一個高個小夥突然從兜裡取出一個小丑面具蒙在了臉上,又很迅速的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噴霧劑,對着斜角上方的監控探頭就是一通猛噴。
這一切就像是驚悚片中的場景,華芸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差一點叫出聲來,她急忙用雙手捂住了嘴巴。
這時候,矮個的小夥也掏出了一張面具戴在臉上,這是一張令人恐怖的骷髏面具。模樣獰惡、醜陋,在這寂靜的夜晚,讓人看了毛骨悚然。華芸只管死死的捂住嘴,但心裡對恐懼的承受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矮個小夥開始伸手輕輕扭動華芸房門的把手,十分小心謹慎,試了兩下之後,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白色卡片,看樣子要撬門門了。
此時的華芸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驚慌,高聲大叫起來,叫聲劃破夜空,十分的突然和嚇人。門外兩個人頓了一下,一閃就從貓眼上消失了,接着走廊裡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再接着就傳來了“哎呦”,“噢……哎呦”的慘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