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看了一眼來人,大概十幾個的樣子,人人手持利器,絕非善茬。而且他認得領頭的那個大漢正是剛纔在“芳芳保健”屋裡跟自己交過手的人。
老冬瓜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翠翠也是臉色煞白。對方能在短時間糾集到這麼多人,說明那婦人在這一帶混得挺開,另一方面也表明這幫人和斌哥很可能存在着某些瓜葛。李天疇敏感的注意到翠翠的恐慌,正常情況來說這是很奇怪的反應。
來不及深究,翠翠的話還沒講完,看上去又很懼怕這些人,此時倒也不能丟下她。李天疇大喊一聲:“跑!”拉着二人轉身就逃。若在平時,他自己一個人,根本不無懼和這些混混動手,但眼下身邊有兩個人要照顧,那就不得不顧忌了。
但這倆人,一個上了歲數,一個心慌的腿軟,任憑李天疇怎麼努力拽都白費勁,沒跑多遠就被混混們給圍住了。
“跑啊,給老子再跑一個看看。”領頭大漢咆哮着,用手指着李天疇的鼻子,剛纔在屋子裡丟人現眼,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
“呵呵,跑不動了。”李天疇假裝訕笑,心裡卻在思量脫身之策。他看了一眼四周,混混們圍的很嚴實,再外面就是伸着脖子看熱鬧的人,要想帶着倆人全身而退,似乎挺難。擒賊擒王的策略不太好使了,雖然能很快制住眼前的大漢,但老冬瓜恐怕也被對方砍的差不多了。
大漢沒有再給李天疇任何考慮的時間,“嗷”的一嗓子,就揮拳撲了過來。周圍的混混也紛紛手持傢伙開打。李天疇暗道不好,沒想到這幫人上來就打,一副玩命的樣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連放狠話的程序都省了,比起斌哥的手下要狠多了。
很顯然,對方壓根就沒想着要留什麼餘地,一開始就想置李天疇三人於死地,就連翠翠也沒打算放過。
李天疇背後冷汗直冒,腦袋裡飛速的想着對策,手上也是一刻沒停的左拽又拉,幫着二人躲避砍刀等利器,還外帶一腳將大漢踹了個跟頭。
這種支撐很勉強,片刻間就險象環生,照這樣下去,分分鐘時間內,李天疇沒被打倒也得累趴下。
情況已經非常危急,李天疇大吼一聲,照着又撲過來的大漢胯部就是狠狠一腳,不再有任何顧忌和留手,大漢的嘴巴頓時張成了O型,沒吭一聲就翻着白眼跪了。
但緊接着,老冬瓜“哎呦”一聲慘叫,後背也捱了一刀,這一刀把老冬瓜徹底給嚇住了,腿上像灌了鉛一般的挪不動了,李天疇的手上立刻沉重起來,很快,老冬瓜又捱了一刀。
李天疇十分後悔自己太過託大,害得老冬瓜受罪,幸虧翠翠暫時沒事兒,否則如何對得起這無辜的女子。
正在無計可施時,不遠處猛然間傳來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非常的刺耳,而且車手不停的扭動着車把上的油門,轟鳴聲一浪高過一浪,肯定是有意爲之,十分有震懾作用。隨之而來的是兩道極強的光柱,晃得人眼睛根本睜不開,圍觀打架的人羣紛紛避讓,氣氛隨之變得更加緊張。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兩輛摩托車一前一後轟然而至,速度快的驚人。
更嚇人的是兩個摩托車手根本沒有剎車的意思,第一輛車堪堪到了混混跟前,車手猛的一拐車把,單腳支地,一個非常漂亮的甩尾,後輪將兩名嚇呆了的混混掃除去老遠,二人翻滾、哀嚎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驚膽戰。
第二輛車更加瘋狂,車手伸出了單臂,手上竟然拿着一根粗木棒,上面釘了不少粗粗的鋼釘,就像小號的狼牙棒,看了就讓人不寒而慄,車手揮棒之間就掃倒了幾名混混,瞬時鬼哭狼嚎聲四起。
李天疇心裡一動,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難道是他們?
兩輛摩托車在不遠處一個掉頭又兜了回來,遺憾的是竟然沒有可打之人了,僅僅一個照面,混混們就已經四散而逃,誰也不是傻子,站在那裡等着捱打。
第一輛車上坐着個大個子,戴着頭盔,看不出相貌,張口就衝李天疇喊了一句,“上車!”
良子!李天疇終於反應過來,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他,難道彭無賴也到了嗎?另一個稍矮的毫無疑問是張文了。先離開是非之地再說,李天疇毫不猶豫的翻身跳上了摩托車,順口對良子喊了一句,“帶上他倆。”
“交給阿文,走嘍!”良子吆喝一聲,猛地一擰油門,摩托車嘶叫着率先衝了出去。
後面的張文可就沒有這麼瀟灑了,他碰上了兩個已經被嚇傻的軟麪條,累得渾身大汗才把老冬瓜和翠翠弄上車,嘰裡咕嚕的咒罵了半天才重新發動了車子,狼牙棒的長釘上還滴着血,周圍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阻止。
這是一場十分短暫而激烈的街頭羣毆,後半段更平添了一些詭異和血腥的色彩。巷道口暗處隨大漢一同跑出來的兩名黑衣人始終沒有動手,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車手遠去纔回過神來。
一名黑衣人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心有餘悸,“我草,阿祥他們吃大虧了。趕快報告沈爺、拐爺,縣城裡又來了兩個瘋子,好像和那個泥腿子是一夥的。”
“你慌啥?我聽說耿老五手下有個姓彭的,他領的一幫人喜歡玩車,看上去挺像。”另一名黑衣人則相對老成,而且還頗有見識。
“扯遠了吧?耿老五會在咱的地盤,這不是找事兒嗎?”
“你懂個屁,我跟着拐爺的時候,你在哪兒和泥呢?有消息說耿老五早來福山了,我看八成是他。”那個個老成的黑衣人很是鄙視的哼了一句。
……
摩托車一路急行,不一會就出了縣城,在大馬路上行駛了沒多久拐進了一條狹窄的水泥岔路。又走了一段距離,良子在一處水泥鋪成的廣場前停車熄火。
“好久不見。”良子下車摘下了頭盔,伸出了一隻大手。
李天疇也連忙伸手與之相握,就像老朋友久違了的感覺,“真的好久不見,你的傷好利索了吧?”
良子呵呵一笑,揮了揮拳頭,“怎麼樣?完好如初。”
“呃,我師傅也來了嗎?”李天疇猶豫着,還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
良子點點頭,“馬上就到。”
“多虧你和張文趕到的及時,否則事情就大條了。對了,怎麼會這麼巧?”李天疇很奇怪二人的突然現身,就好象事先預知一般。
“呵呵,舉手之勞。我們和華哥過來辦事,湊巧碰上了。”良子微笑着,有些言不由衷。
李天疇只得點點頭,頗爲無奈,對方顯然不想明說,或許一會兒見到彭偉華才能知道答案,也只能是或許,這個彭無賴有時是指望不上的。
二人點了支菸便無話可說了,好在時間不長,一輛摩托車由遠及近的飛速駛來,是張文帶着老冬瓜他們到了。
李天疇和張文招呼、寒暄的時候,良子把驚魂未定的老冬瓜和翠翠帶到了廣場遠端。對此,李天疇並未阻止。他了解這幫人的行事風格,能把這倆不相干的人給帶出來就算是給足自己面子了。
一輛小轎車開進廣場,彭偉華從車裡下來,其渾圓的身材竟然還披了一件風衣,在這大熱天裡,實在談不上拉風,不過這個無賴總會搞一些莫明其妙的花頭,也不足爲奇。
隨之下車的還有蠶豆,這讓李天疇更加驚奇,彭無賴手下的四大爪牙一下子到了三個,說不定剩下的一個藏在暗處,不知道在偷偷摸摸的在幹啥,這是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蠶豆不善言辭,笑着跟李天疇點點頭,便到一邊抽菸去了。
師傅畢竟是師傅,儘管曾經有了一些間隙甚至是不信任,但大家的出發點是爲了耿叔的安全着想,沒有什麼根本性的衝突。李天疇還是端正態度,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師傅。”
“徒兒免禮。”彭偉華陰陽怪氣的,一臉的不正經,“聽說在縣城混得風生水起呀?”
“讓師傅笑話,倒黴事碰了不少,但至今還是民工一個。”李天疇當然不會在無賴面前拘束,一樣的玩笑應對。
彭偉華哈哈一笑,“你小子謙虛,你說的倒黴事兒驚動了一隻老王八,這老傢伙正派人到處查你的底細,最後查到了我。”
李天疇吃驚不小,不知道彭偉華嘴裡的老王八指的是誰,但聽話中的意思,自己在藏身在福山打工,彭無賴他們早就瞭解的一清二楚,只是一直在暗處沒露面而已。
這讓李天疇心裡十分的不痛快,大家好說好散,自己當時揹着內鬼的惡名離開大夥,已經成了他心裡的一個痛。媽媽的,本來這件事情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漸漸淡去,你們又莫名其妙的一直在暗中觀察老子,想要幹嘛?
看着李天疇臉色鐵青,沉默不語,彭偉華知道徒弟的脾氣上來了,也不奇怪,換誰都會上火。但他並不想過多解釋,十分滑頭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一句“耿叔很關心你。”讓李天疇頓時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