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自然也並非中年,怕是活了萬年之久,眼下雖然只剩了一縷神魂,但其修爲之強悍遠遠超出少年的預料,果然是易水殿唯一一位能夠坐殿五行聖殿的頂級強者。
“小朋友,你這身行頭充滿了湮滅和混亂的味道,莫非去過混沌地?”
“混沌地?”少年自從認識大眼珠子以來,第一次聽說了混沌一詞,也知道許多超級強者在虛空探索的終極目標,便是尋找混沌物質,茫茫宇宙只有一個地方存在此物質,被稱之爲神秘之地、也有稱之爲白色風暴地帶,混沌地是第一次聽說,倒是非常貼切。
“由混沌物質構成的地方,自然稱爲混沌地。”
“莫非老宮主去過混沌地?”
“去過,差點死在裡面。”
少年大吃一驚,這可是他聽過的除大眼珠子以外唯一一個進入混沌地還能活着出來的高人,這般想着,少年反而忘了自己。
“不過回來後也不好受,傷勢太重,又被有神氏偷襲了一把,便嗚呼哀哉了。”
中年宮主爲人很風趣,如此沉痛的話題,居然也被他描述的這般輕鬆,少年對此人肅然起敬,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中年人行禮。
行此大禮有兩重含義,一是對中年宮主由衷的敬佩,所謂生死看淡,這是他見過的最樸實的詮釋;二是對此人能力的歎服,能從混沌地活着回到先民大陸,除了火天尊便只有他了,證明此人掌握了燈塔和通道,這對少年來講意義重大。
“莫要這般跟拜鬼一樣拜我,你是第五代宮主,咱們地位相當,你年紀輕輕便能從混沌地活着回來,我應該拜你纔是。”
“我這次是做不得數的,是有一個域外強者曾經帶我去過混沌地,所以比較熟悉,才能僥倖不死。”少年含糊謙虛。
“那也不容易。”中年宮主連連搖頭,對少年所說的域外強者並不感興趣,他生前多次探索虛空,深知天外有天,反而有很多話要急着跟少年交代。
“你且扔掉這些繁文縟節,聽我細說。”
少年只好坐下洗耳恭聽。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道先民大陸目前的狀況,所以悟了些心得必須交代給你。”
“所謂虛空中的燈塔和通道,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通常的做法便是在有參照意義的位置做好標記,這便是所謂燈塔。
“但是這樣做,門檻很高,至少是可以分錄出神魂的天尊級的強者,方可讓標記有實際意義,神魂可以感應本體,達到這個條件後,重點纔是選擇有參照意義的位置了。
“虛空不同與大陸,位置與方向完全是兩碼事,虛空確定方位就像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尋找一個點,非常之困難,有了燈塔便完全不同了。”
中年宮主說着話,取出一個卷軸,“此卷是我多次探索虛空所描繪的兩幅星空圖,上面的紅點便是我所標註的燈塔,其一,範圍大致是先民大陸日出方向呈扇形的遼闊區域,最遠便是混沌地;其二是,以先民大陸爲原點的北向,我去的不多,大概有三條通路,當年主要是爲了尋找幽冥地宮,可惜未果。”
少年聞言極爲感動,易水宮主居然繪下了星空圖,實乃了不起的壯舉,修爲如此境界還一心爲先民大陸着想,堪稱強者中的楷模,相較而言,聖皇的境界就差的太遠了。
“兩幅星空圖均交與你,細細揣摩和領會,我也沒有別的要求,你需盡全力庇佑我先民大陸之種延續下去。”
少年騰的站起了身,顫聲道,“莫非老宮主能看得到自在世界崩塌了?”
“看不到,但能算到,它應該不存在了。”
少年又頹然坐回到椅子上,心中十分懊悔,若是早日到聖殿深處探索,見到這些高人,又何須忌憚大眼珠子,何須被李坦矇騙,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到虛空兜了一圈,到頭來卻還是保不住自在世界,真是愚蠢到家。
“呵呵,你不必妄自菲薄,若非混沌地的造化,你便無法降服神遊,不降服此人,你根本無法進入聖殿深處,即便深入聖殿,你也走不遠,沒有混亂屬性的物質,你過不了土元那老怪物的沙界,咱們也就見不到面了。”
“神遊?”
“對,這廝便是聖殿守護者。”
“它……”
“這廝能力尚可,對聖靈也是一片忠心,就是有點小心眼,機緣如此,也無法強求。”
少年鬱悶,但易水宮主的話還是很有道理,冥冥中似乎就是這樣的機緣,若不是他在虛空旅行中急躁,心血來潮之下教訓那神遊,也不會想到到聖殿深處探索一番。
其實五行聖殿在少年的神藏世界裡存在了那麼久,他一次都沒有想到過要往大殿深處看看,也未得到過聖靈生前的任何提示,看來機緣這東西亦是說不清楚的一種玩意兒。
“還有,這是我對混亂物質的一些理解,寫成了心得,也一併交與你,或許會對你有些幫助。”
易水宮主又取出一個小卷軸交與少年,身形便慢慢虛化了,直至消失,離開的十分安靜且堅決。
少年周圍再度變得漆黑一片,但心中卻一片火熱,易水宮主乃真英雄也!
依然毫無阻力和風險前行,當少年踏足在一片大澤時,他知道此間主人便是第四位上代宮主了,應該與那黃沙中有個性的老頭一樣出身於厚土殿。
大澤中央一個披髮老者枯坐,渾身黑袍,隱隱有青氣縈繞周身,他彷彿也如那中年宮主一樣在等待着少年。
“見過老宮主。”少年遙遙行禮,剛欲問對方名諱,卻又打住了,因爲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一路走來,已經見過了三位性格迥異的絕代強者,居然沒有問出他們任何一位的名諱,難道大家很避諱,或者乾脆就沒有?
不過少年轉念又一想,忽然有個古怪的發現,雖然他也是正式坐殿的宮主,算是第五代,也沒有正式的名字,就連火天尊貌似也刻意遺忘了,沒有給他起個叫的響名字,‘阿成’還是他自小在乞丐堆裡帶出來的稱謂。
他們前後五人,還真有些古怪的相同點。
“計較那麼多作甚?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黑袍老者發話了,輕易洞穿了少年心中所想,這份洞悉他人思維的能力居然絲毫不遜於大眼珠子。
“老宮主說的是,小可亦無姓氏。”
“是不是很奇怪?若是算上你,咱們五個其實都是無名之輩。”
少年皺眉,沉默不語。
“既是無名之輩,還要堂而皇之的坐在這殿堂上,讓無數人供奉,是不是莫名其妙,很自不量力?”
“可是五行聖殿內並不存在專門供奉各位的牌位呀。”少年糾正道。
“不是沒有,是遺忘了。很多人都忘了自己從哪裡來,更不知道將要去向哪裡,所以有沒有都無所謂,你我也是。”
少年更爲迷惑,猜不透老者到底要表達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