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之間一定有着分外明晰的感應,東方瑞清一動,少年便察覺了,他發出嘯聲示意大家儘快逃離,自己則一轉身迎向飛馳而來的對手。
東方瑞清更不答話,手腕一抖,挽了一個看似十分尋常的劍花,輕顫的劍體引發的劍影好似倒轉的漩渦一般,一道道凌厲的光芒飛出,憑空化作漫天劍雨,鋪天蓋地的飛向少年。
少年安靜的站着,雙手下垂,後背的那輪烈日卻迅速暗淡下去,只剩下一道光圈,他忽然右臂高舉,手掌虛握,手腕反轉間似乎也挽了一個無形的刀花,然後迎着劍雨狠狠劈下。
嘭的一聲悶響,兇猛的靈力碰撞掀起了極爲恐怖的能量波,將立足未穩的東方瑞清給衝擊的倒飛出去,緊接着噗,噗噗,響聲不絕,少年的左半身立刻被漏網的劍雨戳出數十個小洞,鮮血噴出,形容極爲悽慘。
少年腦後那輪暗淡的烈陽輪廓也支撐不住像琉璃一般碎裂消失,一聲不經意的鳴叫聲後,自少年額頭飛出一根紅線,速度極快的撲向了東方瑞清,隨後,少年的身軀便凌空墜落。
紅線筆直迎風便長,卻是那條小小的熔岩火龍,此刻情緒暴怒無比,東方瑞清還沒穩住身軀便感到了巨大的威脅,但想再挽出一朵劍花卻力有不逮了,只能朝着最有風險的方位劈出一劍,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
一頭小小的紅色的龍首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瞪圓了眼睛呲着牙,東方瑞清認得這龍,而且還吃過它的虧,原本還想穩住身軀再做打算的他立刻決定逃走,這畜生十分混賬,逮到誰便向誰吐龍息,龍息中蘊含着熔岩之火,一旦沾着便會迅速瓦解肌膚並消耗靈力,如蛆附骨,極難治療。
我呸!小小龍一張嘴便是一大坨濃痰,重傷之下的東方瑞清無力抵擋,只能暗呼倒黴,掉頭就跑,小紅龍擺尾便追,卻被一聲輕嘯給擾亂了想法,於是懊惱的又呸了一聲,才懶洋洋返回。
少年已被人救起,五名蒙面人團團將其圍住,面對虎視眈眈的追兵凜然不懼,小紅龍到場張嘴就呸,這種龍息就連東方瑞清也不敢正面硬接,神兵神將們更是忌憚無比,加之主將東方瑞清好像逃的不見了蹤影,圍上來的聯軍們一番裝腔作勢後竟然就散了。
蒙面人架起少年便跑,唯有小紅龍還在原地張牙舞爪,一通呸呸呸,直到呸無可呸,小紅龍囂張無比的膽氣才收斂起來,忽然一甩尾巴扭頭也奔了。
少年的傷勢極重,而且心情也非常不好,不但折損了郝長老,而且苦心帶出來的死士一下子也折損近半,唯一的收穫便是克服了心裡陰影,堂堂正正的與東方瑞清打了一架,雖然輸了,但他已經有了戰勝對方的信心,當然,這樣的信心在巨大的損失面前頓時化爲烏有,他無法向巨木殿交代,急火攻心之下昏了過去。
不知是如何回到的五行島,少年醒來已經是第三日的上午,除了渾身劇痛之外,腦袋非常眩暈,這是極度透支靈力導致的後果。
少年費了很大的氣力才讓自己的腦袋瓜清醒一些,牀前多了一張案几,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各種藥味透鼻,讓他胸中有種作惡的感覺,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從吾鳳兒到祁長老等人恐怕爲他療傷傷透了腦筋。
日光透窗而入,灰灰亮亮的,絕沒有那種明媚的感覺,這是自在世界的人工造物,從看到這種日光開始的第一天,少年就不喜這種感覺,眼下日光的這種灰霾色更爲明顯,昭示着自在世界正在加速衰落。
從悉悉索索的聲音判斷,院子裡站滿了人,少年急需知道另外一路人馬賒長老的情況,於是喊了一聲,“我醒了,賒長老可在?”
“老朽在!”院中一個洪亮的聲音,說明賒老頭安然無恙,少年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離總管和列位長老都進來吧。”
房門很快推開,祁長老帶頭,四位長老加離雲一個不少,後面還跟着充滿關切之情的吾鳳兒,礙於少年,長老們沒好呵斥此女,可若是談論大事,便不允許吾鳳兒在場了,先民大陸乃至自在世界內同樣男尊女卑。
少女也很自覺,見到少年已經能半坐在牀上,便不用幾位長老發聲,衝他點點頭飛快的退了出去。
“宮主可安好?”
“還好,既然醒了,恢復起來就快了。”少年勉強一笑,“幾位隨意坐吧。”
衆長老道了聲謝,便紛紛拽了圓凳坐下,要談的事兒很多,而且他們與少年宮主也隨意慣了,自然就不講究那麼多繁文縟節。
“我睡了幾日?”
“三日。”
“那麼……有沒有郝長老的消息。”少年的記憶裡,郝長老被圍毆的當場便陣亡了,當時退的急,連他的屍身都來不及搶回來,這是此番行動最大的過錯,說話難免羞愧。
“有!”祁長老點頭,面色凝重,“聯軍傳話,郝長老在他們手裡,需宮主親自前往交換。”
“他還活着?!”少年驚喜不已。
“活着,但跟死了沒多大區別,”賒長老補充,他的臉色同樣難看,看了看四下左右,衆人都垂頭不語,只好繼續道,“東方老兒將他剝皮抽筋,就吊着一口氣。”
“啊?!”少年聽聞,從震驚到憤怒只在一瞬間,一下子便跳了起來,只是身體極度虛弱,又重重的摔在了牀上,居然再度昏厥。
衆人連忙上前七手八腳,掐人中、按肚子、輸靈力,一通操作後又紛紛怒視賒長老,老賒一臉憋屈,這事兒能不說麼?誰知道說了會這麼大反應?
好算少年又醒了過來,剛纔純粹是急火攻心,自責逞一時之強,害了郝長老性命,郝長老練的是巨木屬性的神能,被剝皮抽筋,基本被斷了修行之道和大半的生機,即便是救回來,只能靠靈藥續命,人等於廢了。
“那東方老狗說怎麼換?”少年好容易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把目光看向了賒長老,那意思是前面的話你都說了,後面自然也得你說。
賒長老無奈,嘆了口氣道,“那老狗說的冠冕堂皇,說要與宮主公平打一架,五日後,兩軍陣前,宮主若勝,自當將郝長老奉還。”
“要換便換,這老狗怎敢如此惡毒?”少年額頭的青筋暴突,掙扎着又要坐起,被衆人又是一通忙亂的摁了下去,只是無論如何勸慰都無濟於事。
“呃……這廝揚言要爲其兄弟和顏笑報仇。”
“顏笑死了?”少年意外。
“死了,說是被五行陣殺的,他們還找出了襲擊‘南轅’的蒙面人,把囂張的把人頭都送了過來,的確是我島子弟。”祁長老接過了話頭,只不過語氣聽上去怪怪的。
“我們在‘南轅’並未動手,當時看到的顏笑也是他人僞裝。”少年回憶當晚的那一幕,非常確信,顏笑即便是死了,也絕非死在五行島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