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男人女人的最適宜關係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2)
“這算是你上次幫我‘含’出來的報酬,喬初夏。
手機裡傳來程斐自得的笑聲,以及嘈雜的背景音,週日的晚上,他這樣的人自然有豐富的夜生活。
坊間關於程家的少爺曾有諸多猜測,但程斐的父親程宜諾卻是個很聰明的政客,獨生子剛剛成年就被他送往國外讀書,而程斐的母親也移居法國多年,在太太圈子裡並不算是高調的一位,母子二人都不會令他的仕途有半分影響。
所以他纔會坐得那樣高,那樣穩,幾乎算是滴水不漏,所以程斐才處處忌憚,在對待樑逸這件事上他只敢私下動作,算不上放開手腳。
喬初夏用完好無損的那隻手握着手機,不等反應過來,程斐已經一步掛斷電話,最後傳來的是麻將機“嘩啦嘩啦”洗牌的聲音。
好人不常在,禍害遺千年,這話果真不假。
程斐若是那麼容易就死掉,他早該死上千八百回了,當天他不過是被喬初夏砸中,加上失血才昏迷的。
據說他對這件事諱莫如深,誰問起來都一言不發,包括父親程宜諾。程父憤怒又心疼,程斐出院後,一週不許他出門,罰他一遍遍抄寫《孝經》原文。不想,程斐一口應承下來,沒一句求饒,七天後程家書房裡果然到處散着寫滿蠅頭小楷的宣紙。
若是有人真的以爲程斐這樣的人是不學無術,那就真的錯看了他,到底出身不同,家中又有文化薰陶,程宜諾自己就寫得一手好字,莫怪乎一下地方視察工作便常常給予題字。程斐四歲不到便開始提筆習字,十歲以前就跟着北大教授學習中國傳統文化,成年後又在英國著名的國王學院讀書,專業是電子工程,如今已經拿到了碩士學位。這樣一看,這位少爺也算是學貫中西,算不上太過紈絝。
喬初夏回國時一度惴惴不安,亦不敢將其中原委告訴同行的廖頂頂,登機安檢時她的心差點兒躍出胸腔,生怕自己成了正在通緝的殺人犯。可直到現在,過去十天了,她還活得好好的。
“初夏,他媽/的到底怎麼了?你好好的想自殺?!”
廖頂頂回來時同樣一身狼狽,之前身上的禮服早就不見蹤影,穿了件明顯是男人的襯衫,踩着一雙人字拖回來。等她發現喬初夏面色不對,一掀被子,果然看到她試圖藏匿起來的受傷的手。
“別他媽告訴我是爲了哪個男人!”
她氣得抓抓亂蓬蓬的發,打開冰箱取過兩罐啤酒,本想給喬初夏一罐,忽然想起她不能喝,煩躁地拉開拉環,猛灌了一大口,嗆得咳出來。
“頂頂,這是個……意外……”
喬初夏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讀看?看??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廖頂頂是個聰明的女人,就像她同樣沒法跟喬初夏解釋自己和沈澈的關係,她只好悶聲坐在牀沿上,一口接一口喝啤酒。末了,她蜷縮着身體靠在喬初夏身邊,喃喃道:“睡吧,等天亮了我們就老老實實滾回北京去。”
這座城市每分每秒都會涌來大批大批的外地人,或是求學或是求職或是短暫停留,卻不想有人拼命想要逃離,兜兜轉轉卻又只能再次回去,生活在這個四方形的巨大牢籠裡,幾乎喘不過氣來。
於是,日子照常繼續,喬初夏每隔幾天去一次家附近的醫院,換藥、打吊瓶消炎,一晃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沒想到,在今晚接到了程斐的電話。她回來後就知道他沒死,否則以他的身份,若是出殯,北京城裡那天的地恐怕都要抖三抖。
不過,沒幾分鐘,喬初夏就明白了這所謂的“報酬”是什麼——
學校人事處的處長平素眼高於頂,如今隔着話筒喬初夏都能聽出他的諂媚。
“就這麼說好了,小喬老師,你就明天過來,手續什麼的我都給你辦好了,直接過來就行。課表我也調整過了,清早的課全都挪到上午,不影響你睡眠,晚自習也不用你看着,下午沒課就隨時可以回家休息嘛!”
滿腹疑惑地掛了電話,喬初夏睡不着了,爬起來去書房備課,一個多月沒上講臺了,她都害怕自己生分了。
摸摸手腕上和手心裡的疤痕,她咬脣不語,心說明早一定要記得戴塊手錶遮擋一下,她倒是不在乎美醜,可畢竟爲人師表,被學生知道她曾割腕,實在會有太過消極的負面影響。
臨睡前,她再一次想起在馬爾代夫邂逅的那個古怪男人,她在他洗澡時敵不過睏意沉沉睡去,等醒來時他已不見。此後她曾多次試探酒店的服務生,卻沒人表示見過這個符合她詳細描述的男性客人。
此後在家中,很多個翻來覆去睡不着的夜晚,喬初夏都會回憶起那一雙藍得如愛琴海海水般的眼睛,以及他身上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文身。
但她卻並不急於去找到他,她很清楚,早晚有一天,他會先沉不住氣。她已經等了太多年,不在乎三兩天。
第二天上午,喬初夏準時走進教室,這一堂課是講上一次考試的捲紙,應付起來得心應手,四十分鐘下來,不管是講解還是帶着學生練習,她倒也沒生疏。
進了辦公室,和同事笑着打了招呼,喬初夏端起杯子去接水,正彎着腰在飲水機前等着接滿,冷不防另外兩個剛下課的女老師往辦公室裡走,邊走邊說話。
“也不知道什麼背景,你是沒看見早上她剛來時咱主任那樣子!”
“是啊,咱們這可是重點中學,一沒學歷二沒經驗,不知道靠什麼……”
“靠什麼?靠臉蛋唄,你沒看見那小腰兒……”
喬初夏彎着身子,聽見這對話渾身一僵,握着杯子的手也顫了顫。飲水機在辦公室門後面的一個角落,兩個人自然沒瞧見她,一路講着八卦,直到辦公室其他老師猛遞眼神,她們才住口。
喬初夏直起身子,端着水杯一臉如常地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感覺到幾種不同的視線膠着在自己身上。
辦公室是按照科目分的,也就是說,這間辦公室所有的老師都是教英語的,大家其實是潛在的競爭對手,那倆女老師言語尖酸,也不是沒道理。
喬初夏擡起眼,剛巧對上對桌老師探尋的眼神,很自然地笑笑,低下頭喝水,繼續看教材,面色並無異常。
她裝傻充愣的本事,一直都不錯,尤其是在同事之間,既不拉幫結夥,也不挑事說閒話。
很,上課鈴再次響起,大多數老師都有課,辦公室再一次安靜下來。
伏在桌上小睡片刻,剛迷糊着,就有人來推她,“喬老師,喬老師!”
喬初夏“嗯”了一聲,暈乎乎地擡頭,摸起桌上的眼鏡戴上,她一百多度近視,完全可以不用戴眼鏡,不過這樣或許顯得有學識,而且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只要是上班期間,她都戴上。
來喊她的正是上學期與她一起吃了幾次午飯的那個男老師,雖然明白兩人不可能,可看她的眼神還透着淺淺的迷戀,見她醒了,面色有微微的潮紅,低咳一聲,一指門外道:“有人來找您。”
喬初夏循着他的手望過去,門口斜靠着一道頎長的身影,正懶懶地將一根菸放在人中處輕輕蹭着。
其實若是正面望過去,這男的不見得長得多好,程斐樂文昱都是人中龍鳳,可這男的勝就勝在氣勢上,非常鮮明的面部輪廓,一看便知有異國血統。
凜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來人此刻正用一雙罕見的藍眼睛盯着自己,半笑不笑的樣子很像一頭獅子。
喬初夏“噌”地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生怕他當着同事的面說出什麼來,將他一把拽到走廊盡頭。
“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麼?”
將手臂橫在他胸前,喬初夏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才壓低聲音問出來。
不錯,這個藍眼睛男人,就是她當日的“救命恩人”。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湊到脣邊“啵”了一口,笑得很淫很蕩。
“自殺女,找你還挺費勁兒的。沒想到你搖身一變,成了老師,在跟我玩制服誘惑麼?”
說完,他飛地伸手,摘下她的眼鏡,頂在自己鼻樑上,故意逗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多少錢,告訴我卡號,我中午休息就給你轉賬!”
喬初夏沒辦法了,瞪着眼睛抓着藍眼睛的衣領,咬牙切齒,同時生怕有人走過來看見。
鬆開她的手,將那眼鏡慢慢拿下來,在兩隻手裡來回把玩着,藍眼睛笑得很像貓咪,瞳孔似乎在收縮着,很有些蠱惑人心的神韻。
“我要是爲了那麼一點錢,何苦費這麼多周折,喬初夏,你身上有我要的東西。交出來,我饒你一命,你要是想獨吞,別怪我對你一個女人下狠手……”
他邊說着,邊摩挲着她的側臉,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可說的話,卻是陰狠冷血的。
喬初夏懵住了,她完全聽不懂這個男人在說什麼。
“交什麼?”
她忘記拍開自己臉上的手,疑惑出聲。
藍眼睛卻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支水筆,拔掉筆帽兒,比劃了一下,空着的手用力撕開喬初夏的襯衫,露出鎖骨一下的大片肌膚。
按住她不停掙扎的肩膀,他在她的肌膚上飛寫下一串數字。
好癢!喬初夏想要躲,可被他按得牢牢的,無法掙脫。
“想通了,打這個電話給我,多晚都行,多晚,都行……”
曖昧地呼出一口氣,藍眼睛大笑着,揚長而去。
喬初夏慌了,見他走掉,捂着胸口的衣服,慌不擇路地跑到教師衛生間,見四下無人,趕緊對着鏡子,記下那號碼,然後抽了張紙巾,沾了水擦拭着,瘋了似的大力搓着。
直到肌膚都紅了,那筆跡再也看不見,她才收手,扔了紙團,蹲下來抱住自己。
她忽然明白過來,他要的是什麼。
多年前,她見過樂輝身上有一個文身,跟藍眼睛背上的一模一樣,只是很小,不甚清晰。
而藍眼睛身上那個,很清晰,也很大,顏色更鮮豔,跟自己的乍一看上去似乎沒區別。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最裡面的一間隔間,褪去短裙和內褲,分開腿,輕輕撥開柔細的毛髮,就看見那裡,藏着一朵盛放的紅罌粟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