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姑你還能猜出來呢?我還以爲你猜不出來呢,我心想,我這小姑沒那麼傻啊,什麼時候智商這麼不夠用了呢。”
“你……你有意思嗎你,你幼稚不幼稚啊你,我這身衣裳可是去年新做的。”
“你新的舊的跟我有關係嗎?誰讓你學不會閉上嘴巴的,學不會閉嘴就得承受這份代價。”潘美麗冷了冷眼色,“說真的,要不是念在你是我小姑的份上,念在你是我爸爸親妹妹的份上,我可就不止是濺你一身泥點子了,我指不定把你撞到你泥溝裡!”
“你有那個膽量嗎你?”
“我有沒有,你沒問問二嬸啊,沒問問奶奶啊,她們兩位可都是領教過我的。”潘美麗揚了揚眉頭,笑眯眯看着潘靜香。
潘靜香長得黑瘦黑瘦的,個頭也沒有比潘美麗高。這要是真較量起來,三個潘靜香都能讓潘美麗推到泥溝裡去。
但潘靜香又要面子得很,她纔不能服輸呢,她叉着腰罵道:“沒錯啊,我就是說你了。我可是爲了你好啊,你忘了李建成的事兒了嗎?人家李建成根本看不上你。現在啊,估計陸凌絕更看不上你。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呢,趕緊自己麻溜的躲開點,也好保護保護你家在福喜村的名聲!”
潘靜香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潘美麗的身上。按說,李建成應該是潘美麗這個人的死穴了吧?誰不知道三個月前潘美麗可是爲了李建成連命都不要了的人。
潘靜香提起了李建成,是得意洋洋,她就想看看潘美麗被刺激了之後的模樣。
潘美麗濺她一身泥點子讓她狼狽,那她就提起她的傷心事讓潘美麗受刺激。
潘美麗完全猜得透潘靜香的心思,她暗暗感嘆起來,這個潘靜香還真是得了劉氏的真傳了,說話做事真叫一個毒。
可是她潘美麗可早不是以前的潘美麗了。潘美麗聽到李建成這個名字就跟聽到了村裡任何一個阿貓阿狗的名字一樣的。
於是她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小姑,我發現了呀,你好像對李建成很瞭解似的。不會,你也喜歡過那個李建成吧?”
“你胡說什麼呢?”潘靜香眼神立刻變了。
潘美麗這話可不是胡說,外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麼?
兩年前,潘靜香看上了李建成,還叫劉氏幫忙說親去過呢。
不過李建成他媽不願意女的比男的大的媳婦,就給拒絕了過去。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潘美麗拍了拍潘靜香的肩膀,“再有一個吧,小姑的年紀也不小了。說起來虛歲馬上就25了吧,你呀有時間操心我的事還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趕緊把你嫁出去,不然,你又要急得夜裡睡不着了。”
“潘美麗!”潘靜香咬牙跺腳。
潘美麗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的,騎上自家自行車回家裡去了。
剩下潘靜香在原地,氣得臉色又白又青,最後,突然抹了眼淚跑掉了。
潘美麗雖然沒有看見潘靜香最後是怎樣的,但大約摸也能猜出來。
在她的記憶裡,這個小姑潘靜香作爲劉氏的老來女,那叫一個受劉氏的寵愛。潘靜香比潘美麗大五歲,兩個人差不多一起長大。
但劉氏自己心裡只有自己的閨女,凡事有好吃的,好穿的,第一時間必須拿給潘靜香。等什麼時候潘靜香不穿了剩下了那纔可以給潘美麗呢。
而每一次給潘美麗的時候,劉氏的態度都向給予了極大的恩惠一樣,讓張桂花禮尚往來再給她些什麼東西做回報。
總之,在劉氏的嬌生慣養之下,潘靜香的性子是又囂張又不懂事,也因爲劉氏總是護着,所以養出一顆比玻璃渣還容易碎的心。
這潘靜香如今也二十五了,可還沒有說定婆家。
就是因爲潘靜香這個性子造成的,說的對象胖一點吧她不樂意,矮一點吧她也不樂意,窮一點兒吧她還不樂意。
要說找對象這種事有要求也是正常的,可潘靜香的要求全在人家身上卻不在自己身上。
挑挑揀揀的,卻不肯提升自己。
她學歷不高,知識不多,唸書只念到了小學五年級就不肯唸了。鄉下人家嘛,不念書但是會做事也是好的呀,可這潘靜香做事也做不好。
據說呢,是不會做飯,不會縫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整個人除了長得還算可以之外,就沒有一處能拿得出來的優點。
所以一直以來,就是看上她的人家她看不上人家,她看上的人家吧,人家又看不上她。到現在25了,仍然沒有說定婆家。
潘美麗對於一個人結婚的年齡早晚是沒有什麼想法的,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要講求緣分的。
可潘靜香有想法啊,她對自己這麼個年紀都沒有說定婆家的事一直就耿耿於懷。但凡看見衚衕裡誰家的姑娘嫁掉了,她準得陰陽怪氣的酸人家一頓。
故而潘美麗只要說話的時候稍微往這方面那麼一提,那必然是刺激到了這個潘靜香的玻璃心了。
她估摸着,這一會兒的潘靜香已經跑回家跟劉氏哭訴去了。
所以她一進自家的庭院大門,就回頭把門插銷插上了,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還關門了?”屋裡,潘國慶因爲下雨的緣故,沒有出去做工,在幫張桂花燒火。
“我得罪了人了。”潘美麗邁進了門檻,把剛剛跟潘靜香發生的衝突大概給潘國慶說了說。
潘國慶聽了眉頭緊皺,“美麗,你招惹靜香乾啥呢,她準哭得不行。”
“誰讓她先招惹我的,那是她自討苦吃。反正一會兒奶奶要是來叫們,你們可不許開門啊。”
潘國慶聽了直嘆氣。
果然,沒幾分鐘,外面就響起了劉氏啪啪啪拍門咒罵的聲音。
“兔崽子,潘美麗,你給我出來!”
“你出來,我問問你,你怎麼了你小姑了!”
“你好意思嗎你,天天欺負我們靜香!”
劉氏罵罵咧咧,潘國慶聽得耳根子都發麻了。這要是開了門,劉氏準沒完沒了。
他猶豫了又猶豫,乾脆把自家窗戶和門也關上了。
眼不見爲淨,耳不聽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