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麗白眼，“你說你挺大一個人，就不能幹點人事兒？”
陸凌絕回懟，“我幹人事兒還非得讓你看見啊。”
“你……”
陸凌絕好像安靜下來了。
他擡起頭眺望起遠方的田野。
這個側影，短髮隨風立起，脖頸脈絡分明，一張臉生的十分俊氣，下頜的胡茬颳得乾乾淨淨。再往上看，一雙長睫下的眼睛幾分沉靜，沉靜的像是陽光下無風的海面，暗藏着他的心事。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側影讓潘美麗覺得他也許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桀驁放蕩。
但也就那麼一瞬間，潘美麗這個想法就推翻了。
陸凌絕那廝再次回過頭，邪氣的勾起一側脣角，“潘美麗，這個冰棍要五毛！”
“五毛？你咋不說五塊？”
“我是想要五塊啊，但是你應該是沒有。”
“我五毛也沒有。”
“沒有就沒有，那就先欠着，記着哈，潘美麗，你是欠我五毛錢的。”
“不記得。”潘美麗腦瓜一昂。
耍賴麼，誰不會。
路是順風的，速度很快，眼看着就到了村口了。
陸凌絕放慢了速度，“得，潘美麗，你先進村吧。”
“怎麼？你又想什麼幺蛾子。”
“我可是好心，畢竟你沾惹上我這種流氓混混，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走就走，撒由那拉。”
潘美麗直接加快了速度，騎車進了村裡。
傍晚，天快黑了，自家的煙筒上已經生起嫋嫋青煙。
潘美麗老遠就看見了潘曉和潘旭在門口丟沙包。
潘旭先看見她了，“大姐回來了。”
“大姐！”
他們乾脆丟下沙包不玩了，圍着潘美麗蹦個不停。
潘美麗下了車，“圍着我幹什麼？我也沒有好吃的給你們。等乾的日子多了，我給你們買糖吃。”
“大姐太好了，大姐太好了。”
兩個小尾巴蹦蹦跳跳。
潘美麗進了家門。
“爸！”
“媽！”
“誒，美麗，飯就好了，準備準備吃飯了。”
“知道了。”
潘美麗回了自己小屋，習慣性把揹着的布包拿下來掛在牆壁釘着的釘子上，然後一甩頭髮。
她注意到了她手裡的冰棍紙和冰棍棒。
普普通通的老式紙包冰棍，已經被風吹乾了，上面印着粗糙的XX冰棍廠的字樣。
她看着這張紙，不知怎的就回憶起來了那跟冰棍的味道。
邦邦硬，甜滋滋。
她拿出一本書，把冰棍紙夾在書頁裡面。
她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笑了一下。
“大爺的，還五毛錢。”
-
一夜安睡。
次日早起，又是一天的工作。
接下來，除了禮拜日之外，她每天都會去罐頭廠工作，一天接着一天。
有時候她會在村口碰見等她的陸凌絕，有時候也碰不到。比如後面幾天，就好幾天沒有看見他的人影。
就這樣，一個禮拜多就過去了。
潘美麗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體重再一點點下降。
從一開始穿褲子根本不用穿腰帶，到現在已經需要用腰帶系一下了。
身體的變化她自己能夠感受的到，快樂也包圍着她。
這天，禮拜二。
潘美麗照常早起到了鄉里，到了罐頭廠，把自行車停在車棚裡。
這一天，比起之前的鬧鬧嚷嚷不同，大家都比較安靜，是圍在一處公告欄面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是幹嘛呢？”潘美麗走過去看了看。
“這是公告欄。”張鈴鐺看見潘美麗，立刻抓住她的手，“美麗，你這回可厲害了呀。”
“厲害了嗎？我怎麼了？”
“你是第二名。就是咱們新人一共不是十幾個嗎？咱們兩隊加在一起，你這十天來做工的總量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誰？”
“第一名是一對的一個王鐵的姑娘，嘖嘖，真的跟塊鐵似的，真的能幹。第二名就是你了。”張鈴鐺一臉羨慕，“你知道嗎？她們都在傳呢，咱們新人兩個隊裡會選出前兩名，當長期工。”
“那就是說，有我咯？”
“可不嘛，我真的爲你高興。”
潘美麗笑了笑，雖然她並沒有怎麼高興。因爲潘美麗她志不在罐頭廠啊，這只是她準備臨時落腳的地方。
“那你呢？”
“我幹一個月就走人唄。”
“也不見你着急。”
“嘻嘻嘻。”張鈴鐺對準了潘美麗的耳朵，“我告訴你，我已經許配了婆家了，我就沒打算長幹，我要嫁人生娃呢。”
個人有個人志氣。
潘美麗點點頭，“那也不錯。”
“嗯！”
“對了。”張鈴鐺頓了頓又道：“你知道第三名是誰嗎？”
潘美麗想了想，“難道是高梅嗎？”
“對啊，就是她，她跟你差的不多，說不定會趕上你。”
“嗯。”潘美麗點點頭，“順其自然吧。”
“也是。”
“走，幹活去。”
進了車間，換衣服幹活。
繼續切水果。
隨着時間一點點推進，車間裡的女工們都忙起來了。
質檢員那排了長長的隊伍的，都是要檢驗記錄的。
潘美麗眼看着器皿滿了，也站起來走過去排隊。
她一走。
林杏花戳了戳齊雯雯，“誒，過去了。”
齊雯雯見狀，當即放下了手裡的活計，朝着不遠處的高梅走過去了。
“隊長。”她小聲的叫道。
“怎麼了？”
“你過來啊。”
“幹嘛？”
她們三個人到了角落裡。
“隊長，你看那個潘美麗多討厭啊。”齊雯雯昂着尖下巴一臉刻薄，“全廠裡那麼多人，就顯她行一樣，就喜歡得瑟。”
“她挺好的呀。”高梅眨了眨眼睛，“雯雯，不是我說你，你別老跟人家鬧彆扭了。”
“誰跟她鬧彆扭，我一看見她那一身肥肉我就噁心的想吐。”齊雯雯哼道：“再說了，高梅，你看見沒有，外面公告欄都寫着了，她是第二，指不定，她就是這的長期工了吧？長期工那是鐵飯碗，她可是搶了你的鐵飯碗啊。”
聽完這話，高梅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雯雯，別那麼說，人家也是自己爭取來的。”
“那又怎麼樣？反正這要一個月呢。要是咱們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不敢在這了自己走人。以後，這長期工的名額可不就是你了嗎？”
“這，不好吧？”
林杏花抱着胳膊，“有什麼不好的，你從小就是班長，本來就應該你留下。那個肥婆在這，看着就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