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隱形人

“你說什麼?”周青一下子來了精神,衝到藍毛小子面前,激動不已。

“是付安成。”藍毛脣瓣微動,眼眸中籠上一層惆悵之色,“肯定是他,我們頭兒睡了他女朋友,而且前些日子的地下搖滾比賽中,我們搶了他們的第一名,肯定是他。”

噴涌的火焰瞬間熄滅,周青沒好氣地扭過頭去,原來只是猜測,不過如此一來,他們至少有了嫌疑人,井浩嘉死相那麼慘不忍睹,也不排除仇殺的可能性。

“我......我覺得不是他,應該是文彬吧,對,是文彬,一定是他。”綠毛的腦袋湊過來,脆生生的嗓音,娃娃臉的面容不像是個搖滾歌手,倒像是學生。

好生生的一個孩子,怎麼偏偏走了這條不歸路?周青一陣惋惜,卻沒想到自個兒和他們差了十幾年,時代的不同已經產生了代溝。

“文彬是誰?”不敢錯過任何一個線索,周青蹙起眉頭,謹慎地問道。

“是我們樂隊原來的吉他手,”綠毛深呼一口氣,臉上一抹悵然,惋惜地說道:“前幾年文彬因爲藏毒被逮進局子——啊不警察局了。”眼神顫抖地望向周青,綠毛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沒事。”周青擠出一抹笑意,佯裝輕鬆地說道。

綠毛仍是那副戰戰兢兢的姿態,嚥了口唾沫道:“當時文彬和老大關係特別好,說實話,我們仨也懷疑過,老大是不是也和文彬一起吸*毒了,文彬爲了樂隊的發展,選擇一個人獨自承擔。前些日子文彬出來,按理說我們得給他留着一個位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樂隊已經形成了新的風格,根本沒有文彬的位置了。”

博物館的空氣並不污濁,可瀰漫在四周的海水氣息潮溼而又鹹腥,讓人莫名有些不舒服。

周青壓制住煩躁的情緒,思忖片刻,穩下心神再次開口:“還有別的懷疑對象嗎?”

“啊!”紅毛驟然驚呼出聲,“對了,還有一個人,那個那個.......”

“好帥啊。”

“沒想到能親眼看到他們。”

“不過,最好看的可是主唱大人啊。”

......

竊竊私語從蔚藍色的制服中響起,柔弱的聲波一旦匯聚在一起,便會形成讓人不適的噪音。

“請安靜!”冷喝一聲,錢昊神色肅穆,銳利的目光掃視過去,意外地讓人心生敬畏。

這樣也算“帥”?周青快搞不懂年輕人的審美了。

十月祭最堂而皇之的博物館掛鐘,華麗吸引人眼球的樂隊主唱,兇手,難道是在挑釁?蕭寧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天下午,一個死老頭調戲井哥來着,被我們井哥一拳打在了鼻樑上。”紅毛一語驚人。

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周青撓撓頭,愈發煩躁,“小夥子你想多了吧,不至於,而且你們不都是爺們兒,怕什麼?”

剎那間,整個場館陷入了尷尬的寂靜之中,周青不解地擡起頭,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發光的手機屏幕遞到眼前,頁面上赫然是一張美豔動人的面孔,深邃的輪廓,一雙眸子像極了歐美的某個女星,嬌俏的鼻樑,薄而潤澤的脣瓣,漆黑如墨的長髮披到腰際,這是個出塵絕豔的美人。

“這是我們井哥。”

爺們兒?周青和錢昊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驚,腦海中陡然冒出井浩嘉屍體那般慘不忍睹的模樣。

整張臉被劃成了魚鱗狀,對方一定是對井浩嘉抱有深仇大恨,或者是多年的嫉妒,纔會不管增大被人發現的風險,也要毀壞這張綺麗的面孔。

道了聲抱歉,周青又道:“昨天井浩嘉有沒有說要到這兒來?”

“說了,演出結束後,天上忽然放起了煙花,井哥一時興起,說想去找個視野好的地方拍照。”

紅毛的話再次讓一衆警察陷入了迷茫,一時興起?

道了聲謝,周青來到那羣工作人員前,高聲問道:“昨天負責天台附近和四樓的人是誰?”

幾個人站出來,一張張惶恐不安的面容映照在昏暗的幽光下,茫然失措的模樣讓周青的心臟瞬間揪了起來。

這羣人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片刻的問訊之後,結果正如周青所預料的一般,兇手就像是個隱形人,完全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監控、工作人員,對方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才能避開所有人和機器的視線?

......

晚上七點四十分,市警察局會議室。

氣氛壓抑,數十個人口中呼出的二氧化碳瀰漫在封閉的空間,案子的一籌莫展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小李。”嘶啞的嗓音從周青的喉嚨飄出來,今天他走訪了許多地方,整個人疲憊不已。

輕車熟路地走上臺,小李打開投影儀,屏幕上再次出現那張美得讓女人都爲之嫉妒的面容。

“死者叫井浩嘉,是個地下搖滾樂隊的主唱,也算是一個二流的網紅,薪酬不少,沒有經濟糾紛;獨身,沒有戀人和曖昧對象,不過他曾多次和粉絲、已經結婚的女人有來往,不排除情殺的可能性;據走訪調查,死者還與幾個人發生過沖突,仇殺的可能性居高,目前的嫌疑人有付安成、徐文彬、黃達光。”

投影儀上畫面一變,出現一張頗爲俊朗的面容,清秀的線條,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付安成,也是地下搖滾樂隊的主唱,和井浩嘉所在的樂隊是競爭關係,除此之外,井浩嘉還曾與付安成的前女友有過不當關係。根據調查和供詞,案發當天付安成一個人在家喝酒,沒有不在場證明。”

暗淡的光線讓人昏昏欲睡,忙碌了一整天的刑警大隊每個人都疲憊得快要睜不開眼,屏幕上陡然出現一張濃妝豔抹的男人,粉紅色的頭髮,煙燻的妝容,衝擊性的畫面瞬間將所有人喚醒。

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小李按捺住想要吐槽的情緒,按部就班道:“這是第二名嫌疑人,徐文彬.....”

第36章:長袖善舞

所謂案情分析,基本和周青之前走訪的差不多,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蕭寧的眉頭卻擰成了一道麻花。

夢境和現實之間是否存在界限?死寂而荒涼的夢魘中,他所遭遇的一切,難道都是真實發生的?

“這個人叫黃達光,是個煤老闆,前幾天來到昌南市玩,案發當天他見色起意,對死者進行調戲,被死者一拳打斷了鼻樑,懷恨在心。黃達光自稱案發時他正一個人處理傷口,不過根據監控,我們發現他曾一直尾隨死者到了博物館門口,目前嫌疑最大。”

小李有條不紊地做完所有的案件分析,隨即張宇不等周青開口,主動走上前。

“根據屍體的細胞情況和腐壞程度,死亡時間基本可以確定在晚上十點左右,致命傷口在死者頸部,測量結果顯示兇器是一把三寸左右的平滑刀刃,與市面上常用的剝魚刀相似,另外在死亡之前,兇手曾經死者的面目劃傷,虐待致死。”

一隻手從臺下舉起來,“有疑問,請問死者口腔部是否存在傷口?既然是虐待致死,井浩嘉死前應該大聲呼救甚至反抗了吧?”

張宇搖搖頭,臉上也是一片茫然,“沒有,這也是我們感到疑惑的地方,死者和兇手並未發生任何衝突。”

“是迷暈了嗎?”那個刑警再次發問。

深呼一口氣,張宇的眉頭跳動了一下,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死者的體內確實存在酒精成分,只是根據調查結果,死者在前往博物館之前是喝了酒的,如果兇手真的是用這種手段,那麼其預謀和計算能力實在是太可怕,即便是我們這些專業人員,也不可能將劑量控制在如此微妙的程度。”

“以上。”所有人分析完畢,周青上臺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這次的案件更加詭異,他立刻就想到那個人——海德。

彷彿來自地獄的幽靈,躲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把整個世界都當做自己玩物。

不可原諒。

“周隊!新聞出來了。”急切的聲音忽然響起,錢昊託着手機,面色凝重而不悅。

快步走到錢昊身側,周青俯身下去,定睛一看。

砰的一聲,一腳踢在桌腿上,周青雙目圓睜,怒吼道:“這小子是想上天!”

衆人紛紛打開手機,新鮮出爐的文章在昌南市各大網站平臺上一躍成爲頭條。

“海妖的歌聲——十月祭神秘死亡事件!”

李珂那小子不知道怎麼搞到了井浩嘉的照片,綺麗的面容和慘不忍睹的死相瞬間吸引了網友的目光,刻意營造出的恐怖傳說盡管幼稚而充滿漏洞,不過對於那些獵奇的人,已經足夠了。

局長辦公室,比之會議室更壓抑了十分的氣氛,周青感到喉嚨發癢,幾乎快要窒息。

出乎他的意料,這一次胖局長竟然沒有大發雷霆,反倒給他倒了一杯鐵觀音,語重心長道:“你先忍一忍,張董事長是我們昌南市的楷模,我知道那個新聞很荒唐,你就先暫時順着他。”

抿了抿脣,周青拿起滾燙的杯子,舌頭在口腔側壁下意識地劃來劃去,眼底一片冰冷。

“光顧着他,其他市民呢?就因爲他的利益,如果其他市民再次遇到危險怎麼辦?”

“行了,”胖局長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和周青繼續下去,視線指向門口,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你快去破案吧。”

一連幾天過去,案子還是毫無進展,周青等人成天泡在警察局裡,嘴角都冒了一圈胡茬。

三個嫌疑人已經全部審訊完畢,結果並不令人滿意。

“我殺了井浩嘉?別開玩笑了,”審訊當天,付安成一臉詫異,據林夕陽分析,不是作假,“我和井浩嘉關係沒有他們樂隊其他成員想象中那麼差,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們倆都是一塊兒過的,不信我可以調電話記錄給你看。”

“那你的前女友?”周青臉部肌肉抽搐着,這是什麼混亂的關係。

“以訛傳訛而已,警察先生,你不會也信了吧?行了,快放我走吧,好哥們兒死了,我心裡難受着呢。”

後續跟進之後,無論是電話記錄還是蕭寧提取出的往年監控,都顯示付安成所言非虛,他和井浩嘉確實是好朋友。

當然,他也撒了謊——被綠了這件事是不可否認的。

而徐文彬接受審訊的時候更是讓周青詫異,他看起來十分憔悴,眼眶通紅,明顯是哭了很久。

“浩嘉說現在的樂隊已經穩定,我要是再回去對樂隊裡的其他成員和粉絲不公平,他打算和我再組成一個雙人樂隊,兩個人少,也更容易讓我回暖,我們連小樣都做出來了,我沒想到,怎麼也沒有想到......”

這也不是假話,林夕陽在監控室裡目不轉睛地觀察,沒發現一處漏洞,後來錢昊把井浩嘉和徐文彬的電腦拿給蕭寧,幾番折騰之下,蕭寧在錄音文件中縷出了清晰的時間線,全部符合。

至於黃達光,更是讓周青一陣火大,這個明顯像是土豪的油膩中年男人,也是一副惋惜痛苦的模樣,跟死了媳婦兒似的。

“那天我雖然尾隨浩嘉到了博物館——”

“請不要這樣稱呼死者的名字。”周青望着黃達光猥瑣的目光,沒忍住出口打斷。

畏畏縮縮地舔了舔嘴脣,黃達光繼續悲傷地說道:“到了門口之後,我本來很生氣,想要給他點教訓,結果他告訴我,打我是爲了不讓粉絲生氣,我那個樣子一定會使得粉絲暴動,還給了我聯繫方式,不信你看。”

黃達光所言是真的,聯繫方式也是真的,只是,電話號碼是假的。

這一番審問過後,所有嫌疑人的嫌疑都被洗清,結果表明,井浩嘉非但沒有仇家和衝突對象,甚至是個長袖善舞的萬金油。

綺麗的樣貌,不俗的事業,超乎常人的爲人處世能力,如此近乎於完美的一個人,到底會有誰想要對他下手,甚至將那張堪稱造物者奇蹟的面容劃得不忍賭?

第37章:快跟我走

夜。

秋風瑟瑟,冷雨入懷,冰涼刺骨的液體劃過溫暖的脖頸,蕭寧茫然地環顧四周,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夢境又一次出現,這回他會和哪個可憐人相遇?

周遭一片異國風情的建築,哥特風的路燈散發出迷濛的幽幽冷光,空氣冷冽潮溼,仍是熟悉的鹹腥氣息。

還是十月祭,蕭寧記得這個地方,據說只是短短十天的時間,這片歐式風格的建築拔地而起,五光十色的燈光在天際旋轉,他正身處夾在幾個場館中的巷子裡。

一場秋雨一場寒,連綿不絕的濛濛細雨在耳畔流瀉而下,狹窄逼仄的巷道被染成了深色,水流跨過坑坑窪窪,匯聚成一道道纖細的水流,一直墜落到幽深黑暗的下水道里。

嘩啦啦。

溫和而有節奏的聲響莫名讓人感到心安,倘若不是夢境,更不是陰森可怕的死亡現場,蕭寧一定會樂在其中。

霓虹閃爍,蕭寧趿拉着拖鞋在髒污的巷道里穿行,手臂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或許該穿秋裝了,他這麼想着。

在哪兒?屍體在哪兒?

這片荒涼得彷彿被真個世界拋棄的角落,好像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嗤啦。

砂礫摩挲一般的聲響傳來,可偏偏又帶了布帛的拉扯,蕭寧的耳膜有些刺癢,頭皮也瞬間發麻起來。

在這種一片死寂的環境裡,越是細微的聲響反倒能夠輕易地被放大數十倍,嗤啦,又是一聲,蕭寧臉色一變,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攫住。

不停地深呼吸,蕭寧緩步向某個下水道走去,刺鼻的血腥味兒和腐爛氣息鋪面而來,胃裡瞬間翻江倒海。

哐噹一聲,下水道的井蓋突然被撞開,昏黃的燈光下,一張如同鬼魅的面孔映入眼簾。

不,不能說是鬼魅,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怪物。

這一個瞬間,蕭寧忽然不合時宜地覺得有些好笑,上天像是在默默觀察着他一般,明明在每一次做噩夢後,他的膽量和忍耐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可下一次他總是又會能看到更加可怕噁心的畫面,就彷彿上位者非得要看到他驚恐的反應一般。

崎嶇不平的臉龐像是水族館裡的鮟鱇魚,所有的器官都扭曲得看不出原本面貌,光禿而扭曲的腦殼上滿是黑紫色的劃痕,腐爛發白的軀幹裡不斷涌出惡臭的膿水。

嘔,蕭寧再也忍不住,跑到一邊乾嘔起來。

嗤啦,嗤啦。

蠕動的聲音從身後不斷傳來,耳畔忽然一陣溫熱,像是有什麼靠近了似的。

呼——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蕭甯越發對自己這個破敗而乾淨的小屋充滿感激,腦袋昏沉沉的,像是經過了宿醉一般。

擡頭看了看窗外,天空仍是一片陰沉昏暗,讓人分不清這是早上還是中午,秋風裹挾着冷雨從昨晚忘記關閉的窗戶刮來,蕭寧煩躁地皺起眉頭,壞了,恐怕要感冒。

警察局那裡一直沒來電話,蕭寧坐在電腦前手指上下翻飛,一串串代碼飛快地出現在顯示屏上。

和周青錢昊那些人不一樣,他即便成二十四小時都泡在刑警大隊,也不會拿到一分錢。誠如錢昊所言,他得吃飯,所以在這段沒有通知的時間裡,他又開始寫起了程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透明的眼鏡片反射着電腦淡淡的光芒,焦躁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終於,蕭寧停下了敲擊,點燃了一根菸。

白霧從沒有血色的嘴脣緩緩流出,氤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蕭寧面色凝重,怎麼還沒來通知?

昨晚他既然看到了屍體,按理說警察局那邊應該有消息了啊。

思忖片刻,蕭寧最終還是沒忍住,披了件外套,撐着一把漆黑的傘,衝進了冷雨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樓道的那一剎那,一張蠟黃油膩的腦袋倚在陽臺邊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又沒案子。”

剛一到警察局,乾澀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錢昊一臉憔悴,許是昨夜和蕭寧一樣受了冷風。

“我找林警官。”平淡地迴應,蕭寧腳下一步未停,直接朝着林夕陽的辦公室走去。

“行啊你小子,”錢昊嘴角一咧,扯出一抹曖昧的笑意,拍了拍蕭寧的肩膀,“敢跟周隊剛,我支持你。”

爲什麼有的人即便是在生病的時候都能保持高漲的情緒?蕭寧不明白。

“什麼?在哪兒?哪個下水道?”

辦公室裡,聽完了蕭寧的描述,一聲女人獨有的高音驚叫響起,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耳朵,蕭寧嘴脣微動,將所有的細節和盤托出。

林夕陽只覺得心驚肉跳,怎麼會?自從上一次的案件發生後,整個十月祭現場增加了許多保安和監控設備,在這種情況下,那個犯人還敢頂風作案?

兩方利弊考慮了一下,林夕陽顫抖着聲音道:“我知道了,你稍等片刻,等會兒我們幾個去現場。”

茫然地擡起頭,蕭寧一雙眼眸裡滿是困惑,這個時候不應該出警嗎?什麼叫“幾個人”去現場。

林夕陽不愧是一名心理學家,瞬間發現了蕭寧的疑惑,解釋道:“動作太大李珂那小子恐怕又會胡寫瞎寫,我、你、錢昊、張宇和周隊,幾個人足夠了。”

手指下意識地在脣邊摩挲了幾下,蕭寧忍住噁心和不情願,其實有一件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林夕陽。

他有潔癖。

忘記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最初那段期間,他潔癖得甚至有些病態,不敢坐公交車,在外面憋得膀胱脹痛也不願去公共廁所,每一次和人接觸,他都要對自己的肢體進行消毒。

這種情況在努力克服糾正之後好了不少,如今他已經可以僞裝得像個普通人一樣,甚至於去李珂那樣腌臢的房間,他都能不動聲色。

然而,對於那具噁心得令人作嘔的屍體,他必須承認,自己確實沒有那個勇氣。

“夕陽,”砰的一聲,門被打開,入目是周青那張滄桑的臉龐,“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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