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隔壁的水聲停下,東皇御披着件襯衫走進來,手裡拿着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我緊張地往牀裡縮了縮,來了,要來了……
東皇御看我一臉古古怪怪,很是莫名其妙,“你吃壞肚子了?”
福寶這時候不給面子的插嘴,“她是在想和主人生崽崽!”
“呀,福寶!”我急得想撲住它,哪知道福寶跑的飛快,得意地鑽出了我的臂彎。
東皇御噗嗤一笑,眉眼顯得格外恣意,“你得了吧,就你這發育不全的樣子,我什麼興趣都沒有。”
我眨眨眼,“可是新婚夜不都是要一起睡嗎?”
“睡你個大頭鬼,”東皇御放下毛巾,一步步走到牀邊,將我一下子抵在牀頭。我與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心臟不聽使喚地噗通噗通。
他身上還有好聞的沐浴露的溫度,我不自覺動了動鼻子,似乎還有點淡淡的煙味兒。
鼻子被大力捏住,疼得我一下子回過神,“放開我!”
“你是狗嗎?”東皇御惡劣地說着,“老古董腦袋裡還挺多不良思想,是不是古代人都這麼開放?”
我救下紅通通的鼻子,委屈地瞥他一眼。
他一屁股坐到牀上,雙手撐在背後,一副貴公子的模樣,“我們現在開始吧!”
我歪頭看他,顯得很不信任。
他嘖了聲,“結契!不結契我怎麼分壽命給你,你是想我剛結婚就喪偶?”
我連忙點頭,“要,當然要!”
我們兩人盤腿相對而坐,東皇御捏住我的一隻腕子,接着將他的食指抵在我的腕間。我先是覺得一陣刺痛,不一會兒就被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浸泡了神魂。那種感覺讓我難以自拔,身體裡彷彿充滿了生機和活力,和我原身的不一樣,但是卻奇妙地契合。
我閉眼享受了一會兒,張開眼,東皇御的手已經抽走了。抽命的時候,他身上的黑氣對我避如蛇蠍,生怕挨着我一樣,任由那些金色的碎華都灌輸進了我脈絡中。
東皇御的臉色有點發白,不過還算有精神,他看我發呆,有氣無力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搖搖頭,想了想,“欸,你配合我一下。”
沒等他回答,我便牽住了他的手,緊緊相扣。他掌心包裹的黑氣淒厲地尖叫了一聲,化成了一團煙消失了。而他整個小臂的黑色都一下子退到了上方,離我遠遠。下一秒,我的脖間感受到了熟悉的灼燒感,翠綠的蓮秀上消失的粉色,慢慢重現了出來。
東皇御皺眉看我,“這……”
我嘻嘻一笑,搖了搖相牽的手,“看來我找到了幫你去除污穢的正確方法。”
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我一整夜都在試着各種虐待黑氣們,一會兒牽手,一會兒摟住胳膊。黑氣們變化成各種模樣,對我嘶吼威脅,卻都被我一下子嚇退,不敢再來。
東皇御任我胡鬧,最後終於受不了,撕開了我這個粘人的牛皮糖,“別鬧了,我要睡覺!”
我看了看蓮秀,九瓣花瓣裡,其中一瓣的三分之一左右,都變成了類似粉白的顏色。我還想在試試,不過我的身體似乎是到了極限,掌心的火搖搖兩下,就熄滅了。
我心滿意足地收回手,還有些意猶未盡,“以後我們常常來試試吧,說不定親親抱抱會更有效果呢……”
“不用!”這次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就按照你以前的法子,慢慢來。”
他這樣抗拒我的靠近,讓我有些不高興。我並不想一直依靠他的壽命存活,只有儘快讓蓮秀開花,我才能夠有保命的依據。
只可惜,我除了東皇御,其他人都無法觸碰到。
他顯然也感受到我的不滿,沉默了一會兒,伸出手,“只能到牽手爲止。”
說完,他裹着被子,矇頭睡了過去。
我裹着領一牀被子,與他背對背睡着,心裡隱隱有些失落。原來這就是契約婚姻,這比我想象中還要讓人疲憊。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迷迷糊糊間聽到了東皇御喊我的名字。
“天咫,官天咫!醒醒!”
我往被子裡縮了縮,嘟囔着說再睡會。可是東皇御不依不饒,還在不停喊我,“天咫!”
費力地擡了擡眼皮,我只覺得累極了,“東皇御,我今天能不去上學嗎……”
終於,東皇御沒有再喊我了。
安靜了沒有一會兒,我的睏意反而漸漸消退了。想想每次賴牀,我總會被他好好訓一通,誒,還是老實起牀吧。
這一下,我瞬間僵住了。
誰能告訴我,爲什麼我睜不開眼睛?!
我的第一反應是魘又來找我了,可是我再一想,我明明閉着眼睛,是不會被魘的幻象給迷住的,怎麼會?
而下一秒,我發現睜開了眼,但卻已經不是在牀上。
我穿着一身喜服,行走在一片大霧間,那些霧氣中藏着不懷好意的眼光,阻攔着我的前進。我抵抗着壓力,繼續往前走。
當我穿破霧靄的時候,我呆住了。
我再一次站在了白天的那個小山丘上。
只是這一次,我變成了局外人,看着山丘上發生的一幕幕。
東皇御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顯得格外蕭索。他似乎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模樣顯得很稚嫩,也不像現在這樣,這麼會隱藏感情。
噗通一聲,他跪在地上,雙手深深埋在泥土裡,悶聲哭泣起來,彷彿受傷的小獸,難過極了。
我的腳自發地向前走,緩緩爬上山坡,走到了他面前。他兩眼紅腫的看着我,好像弄不懂,爲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人陌生人。
“抱歉,”我微微頜首,顯得有些抱歉。第一次見面,我就要殺了你了。
一下子扼住他的脖子,我的力氣暴漲,將他一把舉起來。東皇御雙腳離地,不斷地蹬着地,顯得非常痛苦。我不爲所動,五指深深陷入他脖間的*裡。眼前一花,我手中的人變成了胖嘟嘟的福寶,它含着兩泡淚珠,稚嫩的嗓音苦苦哀求,“主人,放開我,放開我!”
我置若罔聞,找到了裡面細細的喉骨,咔嚓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