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一出，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兩廂無言。一會兒後，廟裡傳來了一陣人語，看上去是香客們出來了。整理了一下衣着，我簡單地盤起散發，對東皇御說，“別想那麼多，直接去查就是。”
遙遙相望，那羣人在一個姑子的帶領下去了後面的九層寶塔。趁着這時候，我們再度回到了信天所在的廂房裡。將剛剛探聽到的朱雀一事告訴他，他沒有什麼印象，關於竇儀和趙匡胤之間有沒有聯繫，信天也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很不妙，我的所有力量都被壓抑了一樣，只能跟着腦袋裡面突然冒出來的指令，走一步算一步而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信天眼眸幽深，“想要解開記憶，需要一個重大契機。”
契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當素姝走進來的時候，衆人都安靜了。
無他，我看見了東皇御所說的那股死氣。但是這種死氣又和普通的不一樣，是一種生生死死，互相流轉，從而涌現出一種詭異的強大力量，來維持生命。
稍後，素姝自己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本來該死的人，卻還是活的。
“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搞不懂，乾脆捏住她的手腕。沒問題啊，有溫度有脈搏，不會是什麼殭屍傀儡之類的東西。
任由我折騰着，素姝始終都是溫溫和和的模樣，片刻後說，“這個感覺也是剛剛纔涌上心頭的，也許是要求我執行劇情了，所以和角色的融合度變高了一些。”
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信天直直地看她，“搞砸這次上香，會對你有什麼好處？”
“融合之前我還不知道，但是現在已經明白了。”一邊說着，她的表情變得有些頭疼，似乎對這個做法很不贊同，難得還能夠看到素姝這樣有人氣兒的表情。
“香客們上香之後，我需要趁機弄出一次小小的混亂，然後吸走他們的一點精元。”見衆人的表情變得嚴肅，她微笑搖了搖頭，“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不會要人性命的，只要每個人抽取一點，最多不過是半個月的壽命而已。”
話雖如此，這麼多人，半月的壽命累積起來也不少了。
當我們問起如何去製造混亂時，素姝搖了搖頭，說她也不知道，也許到了塔上，腦袋裡自然就會冒出答案來了。
不能久留，她說了兩句便準備走，手放在了門上，還是轉過身來，“信天，你要做好準備。我有種預感，不久之後我們就要再見了。”
剩下的時間裡，我們坐在房間裡，喝茶的喝茶，沉思的沉思。講起來也是挺好笑的，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什麼都不做。
一杯茶喝完，放下茶碗，東皇御看向了信天，“還沒有什麼變化嗎？”
得到的是信天的搖頭。
就在這時，我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帶桌上的茶碗都摔下來，都沒有察覺。
“不好，素姝破了殺戒！”那座九層寶塔，蔓延出一股沖天殺氣，時不時有冤魂從塔裡飄出來。明明是個佛門清淨地，口口聲聲普度衆生，誰知道卻變成了吃衆人的巨口，吞下了這麼多條人命。有的人慌忙地往塔下跑，一邊向龍興寺這邊呼救，淒厲的叫聲響徹山野。
明明說好只是吸取一點，現在怎麼玩這麼大？
東皇御也發現了，立馬起身，“走，現在過去！”
“站住！”
偏偏，信天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們的雙腳釘在地上，不再邁出一步。就聽見信天打開門，喊來了一衆侍衛，“聽我號令，現在前去幫助碧落師父，塔中之人，一個不留！”
“是，主子！”
侍衛們眨眼間消失不見，門因爲無人推動，自己吱呀地合上。留下我和東皇御，靜靜注視着信天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兒。
這一刻，真的有種帝王無情的感覺。
信天扭過頭，與我們對視，“好了，現在我來告訴你們，接下來的劇情。”
只見他的上下嘴脣開合，說出了一句讓我們難以置信的話。
“夜盜朱雀，事成後，殺碧落。”
現在的信天，大約真的和素姝形容的一樣，和角色融合爲一體。或者說，本身就是因爲他性格的冰冷無情，與趙匡胤這個人物中的性格吻合起來，導致了難以分別。
他的話還不盡於此，扭頭喊了東皇御一聲，“竇儀。”
“臣在。”
一句話，驚得我扭頭望他，什麼情況，你也融了？
東皇御聳了聳肩，很不甘願地表示，“身不由己，這感覺太他孃的糟糕了。”
“後面的高度融合只會越來越深，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無論我做出什麼決定，即使是殺人放火，你們也千萬不要阻攔。”信天似乎重新被自己的理智控制，冷靜地分析着，“也許下一個指令，就是殺了你們，到時候我不會心慈手軟。同樣的，你們要是接受到什麼指令，也照常去做就是，不要猶豫不決。”
約定好之後，信天將剛剛更新的趙匡胤劇情和我們說了一遍。
第一，今天晚上，趙匡胤將會安排人夜盜塔頂朱雀。
“龍興寺在唐朝時那樣出名，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據說在特定的時候，後面的這座九層寶塔塔頂，會升起青煙。無論白天夜晚，但凡出現青煙之後，當地一定會出現好事。像是久旱逢甘霖，或者是全村女子都有孕等等。塔頂青煙目前已經出現過三次，次次都有人目擊，所以說得十分篤定。不過由於時間過去比較久，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大家現在只是當一個美談而已。”
頓了頓，信天繼續說，“這次盜朱雀，就是爲了再次升起青煙，助我登位。”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一定會有青煙冒出來？你也說了，現在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總不能你說它來它就來吧。”我表示很懷疑。
“我是不行，但是碧落可以。”他的嘴角勾起了飽含深意的笑容。聽到這個稱呼的變化，我就知道，信天又被控制了。
“其實我和碧落相識，早已經有十年。當年我還是個小小的兵馬指揮時，曾經路過龍興寺，爲了剿滅附近的一股流匪，暫且住在了寺中。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寄養在寺中的碧落。她生得貌美，我又年少得意，自然而然就相互心生愛慕。那之後，我聽說了九層寶塔的傳說，並且親自登上了塔頂。在我央求之下，碧落向我展示了神奇的一幕。她搖動了朱雀口中的銅鈴，並且從裡面冒出了青煙來。”
盯着他眼中的欣喜若狂，我不由得惋惜。
被帝王記在心裡，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