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欄杆,外面的風聲嘩嘩作響,我卻置若罔聞,步步往外挪着。一陣砂石滾落,讓我怔怔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
鬼母的聲音還是那樣嘶啞,卻蠱惑,“來,再跨出一步,只要一步就行……”
聽到它的聲音,我眼裡那一點點清醒不見,雙眼發直,伸出了腳。
“天咫,你別動!”
東皇御如一道殘影般奔跑到樓下,心急如焚,“你乖乖的,抓住後面的欄杆,不要聽旁邊人的話!”
木木地歪頭看他,我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聽話地將邁出的腳收了回來。
“東皇御,又是你。”鬼母饒有興致地打量他,意外沒有生他的氣,“算一算,當年你定下的妻子可是有兩個呢。我是不是也該稱呼你一聲夫君?”
這一聲讓東皇御嫌棄得和什麼似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尊榮,還夫君,我求求你要點臉行不行?!”
鬼母的眼神變得陰毒,冷笑一聲,“等我奪回身子,有的是你求我的時候!”一轉頭,它又開始命令我,“還傻站着幹嘛,快去死!”
身後,信天的聲音陡然冒起,“該死的是你。”
鬼母猛然回頭,發現信天已經伸手朝它抓來,將將躲過攻擊,它瞬間明白,“你們在設局騙我!”
“你發現的可真及時,”我臉上神色一變,哪裡還有剛剛的呆滯,“我要不這樣做,怎麼會引得你到這裡?”
“你們想動慕樂莎的身體,癡心妄想!”暴吼完,它轉身就想往那半截身子裡鑽,奈何信天防的滴水不漏,硬是沒給它機會。
就在它咬牙切齒之際,我無聲對東皇御說,想辦法,在下面接住我!
東皇御立刻反應過來,你不會是……好,我現在就來!
抽空一瞥,福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在東皇御的命令下,它的身子越變越大,仰天躺下,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天咫,你往我肚子上跳!”福寶稚嫩的聲音響起,這如同是執行的訊號,讓我下一秒就撲上了鬼母身。
死死拽住它,我向後倒,想要下去,偏偏它用外皮掛住了欄杆,纏住我不能動彈。
這時候,信天已經趁機取出了慕樂莎的鮮血,伸手想來救我。
哪知道這時,鬼母嗖地鑽進了慕樂莎的半截身子裡,在我搖搖欲墜時,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本能地拉住了依託的東西,接着,眼睜睜看着它快我一步摔在了地上。
“喂,”我聽到它的聲音在呼嘯風聲中夾雜,“你也嚐嚐殺人的滋味兒吧。”
我倒在福寶的肚子上,毫髮無傷,慕樂莎卻摔得四分五裂,眼珠子都脫眶了。
看着身上滿是濺到的鮮血,再看看不遠處聞聲趕來的人們,我慢慢捏緊了拳頭。
鬼母,你真是欺人太甚!
慕樂莎死了。
這樣一個轟動的新聞,再一次成爲人們關注的焦點,而我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作爲臨死前最後一個接觸過慕樂莎的人,即使我渾身是嘴巴,也無法將自己摘清。
現場沒有查到任何證據,所能夠依借的只是幾個劇組人員的口頭供詞,說看到我拽着慕樂莎,一起從樓上摔了下去。我無法解釋爲什麼自己毫髮未傷,只能反覆強調,我沒有殺人,是慕樂莎主動跳下的。
話很荒謬,但我也只能言盡於此。
扣押的時間過去,沒有進一步的證據,我從警局走出來的時候,眼前的陽光讓我一下子擋住了眼睛。
警員在後面推搡我,“快點,磨蹭什麼!”
苦笑一聲,我低着頭,緩緩走了出去。
啪!
一個雞蛋在我腳邊摔爛,接着各種爛菜葉和雞蛋全都朝着我的頭上扔來。摸下了臉上的蛋清,我面無表情地擡頭,一羣年輕的少男少女堵在警察局外,羣情激奮,看我跟看殺父仇人一樣。
甚至還有幾個領頭的,做出了我的黑白照片,然後當着我的面燒起來。
“送你的遺照,殺人犯!”
“把慕樂莎還給我們,不然一定要你血債血償!”
眼見他們開始拿石頭砸我,那些警察覺得事態不妙,才張開制止,“搞什麼,這還是警局門口,你們想因爲擾亂公衆治安被逮起來?”
頭上的傷口慢慢地流下鮮血,我不自覺笑了出聲。按照這意思,要是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死了也無所謂咯。
一個少女捧着慕樂莎的照片,情緒即將失控,“你們警察是怎麼辦事的,居然還把她放出來,應該直接把她槍斃!”
說罷,她居然舉着相框,朝我衝來,對着我的頭砸下。
在場的警察也沒料到,這個女孩會這麼膽大,一時居然沒有及時制止。
哐,木質的相框應聲而裂,玻璃碎了滿地,東皇御將我嚴嚴實實地抱在懷中,悶聲承受了這一下攻擊。
我頓時急了,“你來幹什麼,背上的傷怎麼樣!”
他看上去有些吃痛,卻反而來安慰我,“你被人這麼欺負,我只怪我來遲一步。”
說罷,他轉過身,對着那個攻擊的少女猛地就是一腳,踹得她一下子倒在玻璃渣裡,痛呼一聲。女孩擡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崩潰大叫,“血,我流血了!”
“你他媽也知道會流血,要是剛剛那一下打到她身上,她說不定會死,你知道嗎。”東皇御眼裡滿是冰霜,嗓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接着看着後面義憤填膺的其他人,蔑視一瞥,“不服,告我啊。”
那些少年們這時候徹底被激怒了,衝動地涌上來,想要羣起而攻之。東皇御慢條斯理地脫下風衣,捲起了裡面襯衫袖子,一邊對後面的警察說,“看好了,是這些人先動的手,我只是出於自保而回手的。”
一個男孩哇哇叫着就衝上來,東皇御避開他的拳頭,右臂一下子來了個鎖喉,接着扔垃圾一樣扔回了人羣中,壓倒了一片。
“腦殘明星養腦殘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那羣人,“還想來?”
地上那個少女虎視眈眈,居然握着一塊玻璃,就想往東皇御身上捅,“侮辱我可以,不准你侮辱莎莎!”
沒等她近身,東皇御長腿來了個後空踢,踹掉了她手裡的玻璃。動了動肩膀,他開口說,“我見過睜眼瞎的,沒見過你們這種瞎到流膿的。你們自己聽,慕樂莎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