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珂離職後,我們之間的聯繫就比以前少了很多。那一次巨大的創傷不僅讓她的身體狀況急速轉弱,也讓她的心從此蒙塵一度灰暗。這些天,她一直都待在家裡閉門不出哪兒都不去,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發呆,往往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我去她家裡看過她兩次,每次去都覺得氣氛特別的凝重。她父母以爲是離職的原因造成了她這樣的頹廢,見到我便一個勁的抱怨和搖頭,說本來他們爲她安排了多好多好的工作,她卻非得自己跑出去上班,搞得現在整個人都如此憔悴。對於這些抱怨,我默默地聽着,卻一直擔憂地看着陳珂,見她那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讓我也跟着變得傷悲了起來。
我抽空專門陪着她去了一趟附近的寺廟,找了寺廟裡很有名的一位和尚爲那個沒有出生的嬰兒做了超度。陳珂的心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我問她接下來怎麼大蒜,她淡淡地說:“明年開春去我爸安排的單位上班。”
這對於別人來說是莫大的喜事,於她臉上我卻看不到半點的喜色。或許從小到大一路被妥善安置的命運讓她對這種一眼便可預見未來的生活極大的厭倦,她的骨子裡有着強烈的反叛情結。但是我覺得這樣也好。
許維鈞找過我一次,說想給陳珂一定的經濟補償,我轉達給陳珂,被她一口回絕了。她淡漠地說:“許維鈞是誰,不認識。”
你看,有些女人傷了痛了卻不覺醒,還是照樣爲了一個臭男人前仆後繼;可有些女人,傷過一次痛過一次就能徹底遠離,從此把曾經愛過的男人視作毒瘤一般。
這都是一種境界,雖然我不在這兩種境界之中,但是我覺得這都是一個女人去愛去恨的過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隔天就是週六了。
因爲有曲歌的幫忙,提前完工的我正準備好好睡一個懶覺呢,卻不想陳珂一早打來了電話。聽到是陳珂的聲音,我頓時就起牀了;再聽到她說請我去唱歌,我頓時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怎麼突然想去唱歌了?”我問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好好陪陪你。”陳珂在電話那頭說道,細緻如她,在這麼難過的時候,居然還把我的生日放在心上。
我一時哽咽,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她似乎知道我的心思一般,她說:“勝男,你起牀準備一下,一會兒我過去接你。”
“嗯,好。謝謝你,陳珂,除了謝謝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你說的。我掛了,一會兒見。”
我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陳珂已經開着車到了樓下。這天的她看上去狀態很不錯,穿着一件淡綠色的呢子大衣,扎着丸子頭,看上去十分柔美。
我們到了ktv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陳珂把大家都召集過來了。曲歌,楊天華,苗翠翠,居然還有馮毅。
看到馮毅的時候我頗感意外,他倒還是像從前那樣樂觀。他似乎私下裡已經和陳珂有了聯繫,這點從他們見面後說話的熟悉程度就能夠看得出來。
曲歌和楊天華坐在沙發的一角正在交流着什麼,苗翠翠握着話筒在唱歌,見我們進來了便對着話筒說道:“勝男,生日快樂。”
氣氛就這樣變嗨了起來,如今大家都各奔東西了,彼此之間不再是從前那樣的職場利益關係,所以感情的意味重了,彼此之間的情愫也漸漸升華了。
這是陳珂攢的局,把大家都召集到了一起。我從前跟她說過我沒有過過生日,所以她便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中途的時候,服務員還推來了她爲我提前準備好的蛋糕,看着蛋糕上面那個像極了我的人偶,我覺得心彷彿冬日裡的暖陽,從裡到外都是暖暖的。
氣氛一上來,原本說不喝酒的大家又忍不住叫了酒上來,大家玩起了酒令遊戲,不知道是因爲默契還是因爲運氣,我和曲歌一直在輸。後來,在大家的起鬨下我們一起合唱了一首周杰倫的《珊瑚海》。
“海鳥和魚相愛,只是一場意外。”我至今對這一句歌詞的印象都尤爲深刻。
從我和曲歌合唱的那一刻開始,苗翠翠便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因爲今天我是壽星,大家的焦點都放在我的身上,所以大家都沒怎麼注意到她。
到最後她站起來想去上洗手間結果重心不穩一下坐在了地上,大家這才發覺她一個人默默地喝了一大瓶紅酒。
曲歌離她最近,曲歌連忙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順勢掛在了曲歌的脖子上,兩個人的動作看上去十分的曖昧。
苗翠翠的外套脫了,上身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黑色上衣,看上去十分的性感。曲歌尷尬地扯開她的手,但是苗翠翠卻藉着酒勁一味地往他懷裡拱,大家見這情景都安靜了下來,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曲歌低聲對苗翠翠說:“翠翠,快放開,你喝多了。”
苗翠翠撒嬌似地搖了搖頭道:“不嘛,曲總,我想回家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暈,好想吐……”
陳珂見狀,準備走上前去勸說什麼,但是被我拉住了,我對曲歌說:“曲總,要麼你先把翠翠送回家吧,她喝了太多了,要不然不會這麼失態。”
我這麼平靜倒是讓陳珂詫異了一下,也讓曲歌更加地尷尬不已,曲歌用力把苗翠翠的手掰開,然後把她扶到了沙發上放了下來,苗翠翠卻又像八爪魚一樣地吊着曲歌的脖子不放,嬌嗔地說道:“你現在喜歡上了勝男,就對我一點都不關心了,是嗎?”
這一句話一出口,大家都是一怔。原本還站着的馮毅默默坐了下來,和楊天華默默對視了一眼,大傢什麼都沒有說。
“翠翠,你喝多了!”曲歌的聲調裡有微微的不耐煩。
“喝多了我纔敢說這麼多,曲總……我就問你一句話……就一句話……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是不是?”這一句話問得十分心酸,苗翠翠問完,淚水也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曲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用手擦了一把頭上冒出來的細汗,然後說:“翠翠,走吧那,我送你回家。”
苗翠翠卻突然鬆開了摟着他的手,自己掙扎着站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又扭過頭來笑嘻嘻地看着大家,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勝男,生日快樂,我是特地來祝福你的,呵呵。你們喝吧,我喝多了,我先走了……”
說完,她搖搖晃晃地朝門口走去,曲歌連忙上去扶住她。那一幕,讓我的心十分地疼。
苗翠翠卻推開了他,苗翠翠說:“不用你送,曲總。我知道你不想送我,我知道……其實你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是我……是我太癡心妄想……以爲對一個男人足夠好,他就會愛上我……哈哈……是我錯了……”
“翠翠!你冷靜一點!走,我現在把你送回家去!”曲歌大聲地喊道,然後扭頭對我們說:“你們先喝着,我把翠翠送回家去。”
緊接着,他不由分說地攙着苗翠翠的手臂帶着她出了門,包廂裡的氣氛變得尤其詭異。我的心裡十分複雜,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滿心地澀。
我拿起酒杯,我對大家說:“謝謝大家今天過來給我慶祝生日,我敬你們一杯。”
我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其實在一堆明白人眼裡,你怎麼裝,別人還是一樣可以看得出來你不開心。但是就算是死撐,也得表現出開心的樣子來。
所以我很快就和大家玩開了,我們一起唱歌一起玩遊戲一起喝酒,直到聚會結束,曲歌卻一直沒有回來。
楊天華說有事先回家了,馮毅告訴我們最近工作不好找,所以他弄了個燒烤攤準備在夜市上賣燒烤,我和陳珂一聽覺得特別新鮮,於是也跟着去湊了湊熱鬧。
陳珂開着車帶着我們去了馮毅現在所租住的地方,他把本地一家人自建的三層小樓給承包了下來,一樓他們兩個人自己住外加放置燒烤推車,頗有生意頭腦的他卻把二樓和三樓轉租給了別人,這麼一來,他非但不用承擔租金,還可以每個月小賺一筆房費。
我暗暗驚訝,覺得馮毅的確是個能屈能伸的男人,有頭腦,也能吃苦。
我們幫着馮毅一起洗菜然後串好,一排排整齊地放在燒烤箱內,忙完後,他推着三輪車帶着我們一起步行去了夜市。
這一連串的生活讓陳珂覺得特別的新奇,她從小的生活讓她沒有機會去接觸這樣的工種,所以這一切的艱苦倒是讓她找到了存在的樂趣一般。我見她的心情終於開朗起來,我便對她說:“你年前沒事的話就過來幫幫馮毅好了,這樣他一個人就不會忙不過來了。”
陳珂當然說好,於是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很快,夜幕降臨,馮毅在我們的幫忙下也搭好了大棚掛好了彩燈,燒烤攤的生意竟出奇地好,我和陳珂也是一陣忙裡忙外地幫忙招呼。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11點多。
恪純喜歡喝酒,所以小說裡也免不了喝喝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