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嘆口氣,帶着我下去了,把他們叫到了客廳裡,他說了什麼我沒聽見,在這混混噩噩的邊緣,我仍然能看見歐陽玫瑰臉上的洋洋得意,擎諾憤怒地在和爺爺爭辯什麼,潤石呢?他只說了三個字:“我替她。”
歐陽玫瑰大驚失色,拼命拉潤石的胳膊,潤石一把甩開了她。
爺爺厲聲喝道:“這個家誰說了算?誰都別動!誰再說一句,我加倍處罰她!”
屋子裡瞬間一片死寂。
忽然歐陽玫瑰滿面笑容,說:“爺爺,算了吧。她也是不懂事。”
爺爺說:“在我家,孩子做錯了事必須受罰,潤石也一樣。所以個個孩子都出息的品格方正,正直磊落。”
歐陽玫瑰不再說話了。
爺爺說:“3下。”
我茫茫然地看着地板,忽然一陣劇痛傳來,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疼的站不住,跪了下去,爺爺喝道:“潤石,擎諾,你們倆站住!”
我突然被眼淚嗆倒了,咳得渾身都抖。
又是一下,我慘叫着,疼瘋了,淚水再也不可能一絲一縷的落下,催心斷腸,滂沱般,無止境。
第三下,潤石推開了撲過來的擎諾,替我擋了最後一下,他擡頭倔強地望着爺爺,忿忿地說:“你打她這麼狠?”
歐陽玫瑰心疼死了,圍着潤石拼命轉圈,想看看他被打的地方,潤石不搭理她,歐陽玫瑰嗚嗚地:“不打了,不打了!疼死我了!”好像是她捱打了。
爺爺溫言道:“我管教孩子不嚴,讓你見笑了!”
歐陽玫瑰直搖頭說沒有沒有,擎諾拉起了我,歐陽玫瑰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愧疚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爺爺問,可以開飯了嗎?保姆阿姨說飯好了。
我心神俱碎,不想吃飯,只想離開,爺爺卻挽着我的手,來到了餐桌。
我捱打的地方是腿,坐着不礙事。望着滿桌子豐盛的菜餚,其實誰都無心下嚥,我必須將這場戲演完,我強迫自己微笑着,強迫自己吞下淚水,強迫自己吞下一口口湯,固體食物我實在吃不下。
吃着吃着,我的碗裡落上了幾滴淚水,我狠狠的抹了抹眼睛,手背上溼漉漉的,原來我哭了。
我儘量不爲人注意地擦擦眼睛,繼續低頭吃飯,偶然一擡眼,對上了對面的擎諾的眼睛,他食不甘味,難受地看着我,眼睛溼漉漉的。
歐陽玫瑰也食不甘味,吃了幾口,就拼命拿着公勺給我舔菜,叫我好好吃,我無聲地點點頭。
潤石臉色鐵青,不知在想什麼。
吃飯以後,我必須陪着他們吃水果,歐陽玫瑰心理壓力太大,忽然把什麼都說了出來:“其實是我不好,我罵小豬了,道聽途說的那些……我不喜歡她,以前在北京的時候,潤石拼命賺錢想買到那個13萬的古雕小盒子,我給他錢他也不要,爲了儘快買到它,潤石絞盡腦汁賺錢,後來我賄賂了他的哥們,才知道他是買給他妹妹的,我一打聽,還不是親妹妹,我,我,我就氣瘋了……爲了這個,我和潤石天天吵架,打的雞飛狗跳。雖然後來我知道小豬要和楊擎諾出國,還訂婚了,可是我就是生氣,我就是想刺她,”她說着說着又氣憤憤起來,瞪着潤石說:“憑什麼?你給我買過什麼來?”
爺爺微笑了,他在微笑歐陽玫瑰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心裡藏不住話,而且心地看起來還不錯,起碼還善良。看的透的人最好對付,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潤石寒冷着臉,什麼也沒說,起身摔門而出。
擎諾說他要我上藥,拉我上樓了。
我的傷口青腫,沒破皮,卻疼的刀剜錐骨,擎諾細心地給我擦藥,說:“疼就叫出來。我知道很疼。”
我搖搖頭,今天捱了藤條以後,我才知道潤石以前屢屢打我都是毛毛雨,不值一提,其實他根本就沒使勁。
現在我知道了,知道他從小都對我很好,我踢掉了秀蓮的女兒,打斷了秀蓮的鼻樑骨,潤石從來沒捨得真正對我動手。
現在我知道了,又怎麼樣?往事不可追……
擎諾撫摸着我的傷處,就那樣看着它們,不經意見,我看到了他溼潤的眼睛,不禁心中一抖,我含淚輕輕說:“我們走吧,離開他們——然後我們結婚吧。”
擎諾猛然擡頭,震驚地看着我,難以置信,良久他才凝重地點點頭,說:“好。小豬,我以後寧負天下人都絕不會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