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八月下旬的一天下午，天高雲淡，北風送爽，學校操場邊上的大樹和小草，都在看郭正人他們上柔道課。
郭正人和他的同學們圍着沙坑站着，沙坑中站着獨臂修羅。
獨臂修羅對學生們說：“三個學期證明，你們關東州的學生，長着支那人的豬腦袋，拖着東亞病夫的身體，永遠摔不倒大和民族的
的學生！長大了，也是一羣浪費資源的廢物。
獨臂修羅邊說邊指着中國學生，中國學生低下了頭。
郭正人詭笑着問：“我們地把八元重三他們摔倒了，你的怎麼的說說的。”
獨臂修羅搖搖頭，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永遠的不可能的！！！”
郭正人二次詭笑着，問：“先生，假如我們真的把他們摔倒了，你的怎麼的說說？”
獨臂修羅又搖頭，說：“沒有假如的！沒有假如的！！永遠沒有假如的！！！”
郭正人三次詭笑着，問：“太陽從西邊出來呢？”
獨臂修羅答：“看見的沒有！”
郭正人把眼睛瞪大，問：“先生，你的敢賭嗎？”
獨臂修羅：“賭？！”
郭正人說：“賭今天八元重三他們一定輸！”
獨臂修羅的童心被挑起來，眼睛亮了，說：“要西，陪你們的玩玩。”
郭正人說：“雙方各出三個同學，一對一，他們贏了，他們是英雄，我們是小蟲蟲，他們可以天天罵我們小蟲蟲；我們贏了，我們是英雄，他們是小蟲蟲，我們可以天天罵他們小蟲蟲。’’
獨臂修羅哈哈大笑說：“要西，要西，讓你們自己證明你們自己，大和民族是英雄，支那人是小蟲蟲吧。”
郭正人說：“不準賴，誰賴誰是小蟲蟲！”
獨臂修羅說：“要西。”
獨臂修羅開始點名：“八元重三，友草玄二，涉谷橫川，出列。”
八元重三他們三人來到獨臂修羅面前，立正站立。
獨臂修羅好像在戰前開動員會，說：“你們的，現在的，就是帝國的武士，他們的就是你們的敵人，你們要把他們統統地打倒，來證明你們是英雄！大日本武士的是英雄！”
八元重三他們三人齊聲：“哈依！”
郭正人一招手，孫祥林，趙金山，牟立雄三人站在八元重三，友草玄二，涉谷橫川身後。
獨臂修羅說：“今天比賽是搶上。”所謂搶上，按當時的那個說法叫搶跤。那是講智慧和靈活的，難度高一點。這是獨臂給中國學生使絆子。
他又說：“都退出沙坑。”
站在沙坑裡的六名學生走出沙坑。
獨臂修羅喊；‘‘苐一局，八元重三對趙金山。
八元重三、趙金山走進沙坑，相距五步而立。
獨臂喊：“要一同！”
八元重三、趙金山互相瞅了一會兒，同時喊：“啊——”對衝而上。
當二人接觸時，趙金山抓住八元的左手，往右一推，左腿一掃，一絆子把八元重三摔倒在地。
趙金山就勢壓在八元重三的身上，死死地壓住他，使他翻不過身來。
獨臂修羅愣了。
中國學生鼓掌。
獨臂修羅回過神來，宣佈：“第一場，趙金山勝。”
趙金山站起來，八元重三站起來，雙方相距五、六步相對而立。
獨臂修羅宣佈：“八元重三對趙金山。”
八元重三，趙金山走進沙坑，距五、六步相對面立，互相鞠躬。
小八元向趙撲來，趙轉身把八元重三背了起來，一哈腰，把八元重三像摔地瓜一樣，摔在沙坑裡，摔的八元重三爬不起來了。
趙金山就勁壓在八元重三的身上，小聲說：“今天，叫你看看爺爺公的厲害！”
獨臂修羅又愣了。
中國學生的掌聲比上次又響又長。
獨臂修羅宣佈：“第二場趙金山勝。第一局關東州學生勝。
中國學生邊跳邊鼓掌。
獨臂修羅喊：“第二局，友草玄二對孫祥林。“
孫祥林和友草玄二走進沙坑，二人相距五、六步而立，友草玄二看了一眼孫祥林，也不敬禮，邁步衝向孫祥林。
孫祥林不緊不慢地邁了二步，友草玄二已衝到面前，友草玄二的右手抓住了孫祥林的左肩，左手抓住孫祥林的腰帶，是想把孫祥林舉起來。但是，孫祥林卻把雙手壓在友草玄二的雙肩上，雙手用力往下壓，壓的友草玄二白臉變成紫臉，小眼變成大眼，一吱吱蹲了下去，最後坐在沙坑裡。孫祥林就勁壓在友草玄二的身上說：“蚍蜉之爲也。”
獨臂修羅臉紅了。
中國學生的掌聲又響起來了。
獨臂修羅小聲說：“第二場孫祥林勝。”
孫祥林先站起來，友草玄二隨後站起來，但轉身相對，抱住了孫祥林的腰，把孫祥林抱了起來。
郭正人喊：“大賴貓子，小蟲蟲！”
中國學生喊：“大賴貓子，小蟲蟲！”
獨臂修羅怒目郭正人，說：“這叫兵不厭詐！”
郭正人做了個鬼臉，說：“這叫臭屁不響！”
孫祥林抱住友草玄二的頭，大喊一聲：“嘿！”友草玄二“啊”的一聲，鬆開雙手。
孫祥林雙腳落地，雙手抱住友草玄二的胸，並把他雙手摟在懷中，這時，孫祥林右腿勾住友草玄二的左腿，自己的左腿用力往前一推，友草玄二仰面摔倒在沙坑裡。
孫祥林壓在友草玄二的身上，說：“你是小蟲蟲！”
中國學生鼓掌喊：“小蟲蟲！小蟲蟲！小蟲蟲！……”
獨臂修羅臉紫了。
他小聲說：“第二場孫祥林勝。第二局關東州學生勝。”
“噢——”中國學生邊跳邊喊，同時，長時間鼓掌。
這喊聲，這掌聲，驚飛了樹上的小鳥。
獨臂修羅瞪起了猴眼，閃出魔光，像要吃了中國學生，大聲呵道：“喊叫的幹活，所以的忘乎。五局的，你們的兩局的勝，笑聲就大大的，下三局叫你們哭哭的幹活。”
中國學生嘴住了，手放下了，靜靜地站着。
獨臂修羅喊：“第三局，涉谷橫川對牟立雄。”
涉谷橫川，牟立雄，雄糾糾走進沙坑，相距五步，相對而立。
獨臂修羅對涉谷橫川說：“做個英雄的武士。”
涉谷橫川的小臉脹紅了。
牟立雄撇嘴冷眼對着他。
雙方哈腰鞠躬。
牟立雄腰剛哈下，涉谷就發動進攻。
牟立雄對迎面撲來的涉谷視而不見，繼續哈腰，哈腰。……
中國學生吃驚地張大了嘴，日本學生喜上眉梢。
涉谷攻到牟立雄面前，只見牟立雄向左一閃，右手往橫川左肩一搭，涉谷身子不穩，鬧了個前搶。牟立雄擡起左腳，向橫川踢了一腳，橫川“啊”的一聲摔倒在地。牟立雄就勢壓在他的身上。
獨臂修羅裝着不見，不宣佈結果。
牟立雄擡頭看看獨臂修羅，獨臂修羅轉過身去。
牟立雄看看橫川，橫川一動不動。
牟立雄認爲橫川摔壞了，就站了起來，身子還沒站穩，涉谷橫川忽的一聲跳起來，右手抓住牟立雄的腰帶，左手抓住牟立雄的肩，把牟立雄舉了起來。
日本學生鼓掌叫好。
郭正人喊：“賴狗偷嘴。”
獨臂修羅喊：“這叫忍術。”
郭正人喊：“這叫裝死，小蟲蟲的把戲。”
牟立雄身在空中，左手抓住橫川左肩的肩井穴，橫川頓時感到左臂無力，急忙把牟立雄往地上摔，但卻把牟立雄放在自己的腳前。牟立雄雙腳一着地，左手神速抓住橫川腰帶，右手抓住橫川左肩，把橫川舉了起來，橫川在空中直蹬蹬腿。
中國學生鼓掌叫好。
郭正人說：“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雄雞反啄。”
獨臂修羅臉現煞氣，眼閃兇光。
日本學生驚的張大了嘴。
牟立雄把涉谷橫川摔在沙坑裡，說：“正月十五看場佬一個。”
涉谷橫川站起來，小臉變紫了，憤怒地往牟立雄身上撲來，他惱了。
牟立雄退了一步，說：“輸不起就拉倒，輸打硬要的，丟人現眼。”
涉谷橫川像頭小瘋牛，又向牟立雄撲上來，牟立雄一邁步，一絆子把橫川掃倒在地。涉谷橫川爬起來，腰還沒直，牟立雄又一絆子，把橫川掃倒在地。橫川站，牟立雄掃，橫川倒，橫川站，牟立雄掃，橫川倒。……
牟立雄說：“涉谷橫川，服不服？不服，你就別想站起來！”
涉谷橫川坐在沙坑裡大喘特喘。
獨臂修羅的臉像死了老婆孩子一樣難看。
日照勝久跑進沙坑，怒視牟立雄。
宋貴家跑進沙坑，站在日照勝久的對面。
日照一招餓狼撲食向宋貴家撲來，而宋貴家向右一閃，一個轉身，右手推日照勝久的後背一掌，日照來了個狗搶屎，一頭搶在沙子面上，擡起頭來，滿臉粘着沙子，嘴裡一口一口往外吐着沙子。
中國學生笑彎了腰。宋貴家說：“這叫狗搶屎，㞎㞎的米西，你的明白？！”
這裡很熱鬧，吸引了四年級的五個日本大男生來看熱鬧。
獨臂修羅歇斯底里了，對場外的那五個日本學生說：“你們統統的過來，狠狠的打倒他們！”
那五個日本大男生有點猶豫。
獨臂修羅近乎瘋狂，喊：“你們懦夫的幹活的。”
那五個大男生下場。
姜大成，李萬金孫連福，喬富，鄒本玉下場。
姜大成他們不敢全展武功，因爲大師兄有規定，郭正人也不敢下場，只能站在場外。
姜大成他們只能在摔跤中夾雜幾下武功，這就夠那五個日本大男生受的了。
場上打亂了。
靈鳳起身向教室處飛跑。
郭正人明白靈鳳的用心，心生一計，說：“小哥們，狠狠地揍！”
只見姜大成，牟立雄他們九人，對付九個鬼崽子，串、跳、閃、躲、踢、打、擊，一會兒，鬼崽子被踢倒，打倒，擊倒。……
郭正人傳音說：“扒鬼崽子的褲子，要把自己的鼻子弄出血，要快！”
在串跳中，一個個日本學生的褲子掉到腳脖子上，雙腿被絆，只好坐在沙坑裡。
中國學生在流鼻血。
圍觀的學生笑翻了天。
鳩山校長和出月香美、斜眼西施、崔元生等老師被靈鳳叫來，他們一看這場面，都笑了，笑的前仰後哈，笑出了眼淚。
鳩山問：“這是什麼的幹活？”
獨臂修羅不語。
郭正人向鳩山行鞠躬禮，說：“校長先生，倉田先生挑逗我們打架！”
鳩山對倉田說：“你的是武士的材料，不是老師的材料，挑逗孩子們打鬥，大大的野蠻！”
獨臂修羅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武士精神的培養！”
崔元生問：“培養武士精神是好事，怎麼頭破血流呢？”
郭正人說：“先生們，他們輸了不認賬。”
獨臂修羅說：“日本學生輸了也不叫輸的。”
郭正人問：“倉田先生，那叫什麼？”
崔元生說：“郭正人同學，倉田先生是要點面子。”
出月香美說：“輸了的就是輸了的，老師的掙學生的面子，讓人的笑掉大牙的。”
獨臂修羅反擊出月香美說：“你的是日本人的不是？”
出月香美說：“你們武士的都是瘋子。”
兩位老師爭吵起來。
鳩山嚴肅的對獨臂修羅說：“你想當武士，我的送你從軍，當個獨臂將軍！你要當教師，你就遵守師道。”
獨臂修羅答：“我的老師的幹活，老師的幹活！”
鳩山說：“郭正人同學，對天皇忠誠，尊敬，我的親眼的看見的。對他要好好的栽培。”
獨臂修羅：“哈依。”
郭正人低頭看見一個綠色的豆蟲，在沙坑邊咕容咕容的往操場中爬。
他蹲下來，向大家招招手，說：“你們來看，這是豆蟲。”
日本學生，中國學生圍起來看地上的豆蟲。
他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十字，把豆蟲肚朝天放在十字中間，念：頭朝南，腚朝北，十字架，發大火，麻腿，麻腿，麻腿……
豆蟲在十字中抖動，翻不過身來。
他唱道：
小蟲蟲呀小蟲蟲，總把自己當成龍；
樹上抖抖龍飛飛，地面擺擺虎兇兇；
胖頭魚大話喝（音哈）龍王，小泥鰍高歌是龍種；
小蟲蟲再瘋也是蟲，遇到公雞丟了命。
唱完了，他對八元重三說：“今天你們輸了，就是這個小蟲蟲。從今往後，我們就叫你們小蟲蟲。“
八元重三蹦起來，大聲說：“這是羞辱，不服，一百個不服，一千個不服！’’
郭正人說：“不服？那行啊，到東面老溝河的沙灘上，咱們再比比，小蟲蟲，敢嗎？”
八元重三說：“大日本武士到那裡也不怕東亞病夫！”
郭正人說：“把你們的武士多叫一些，我們在河邊等你們，你們不來就是小蟲蟲。”
八元重三答：“要西。”
在去老溝河的路上，郭正人對小哥們說：“姜大成，李萬金，孫連福，喬富，我們五個人大師兄是不讓顯擺武功的，但今天沒有外人看要露一手治治鬼崽子，練練手，陪他們玩玩，牟立雄，你們小哥五個要放開手腳，打出威風來！”
衆小子玩皮地答道：“要西。”
說完，哈哈大笑。
老溝河的水靜靜的流着，兩岸的垂柳隨風擺動，不時的看着這幫小子。
沙灘上，郭正人，姜大成，李萬金，喬富，孫連福，宋貴家，牟立雄，趙金山，孫祥林，鄒本玉他們十人站成一隊。
八元重三，友草玄二，涉谷橫川，日照勝久，十樹五一等十五個日本學生站成一隊，這其中有五、六個是三、四年級的大男生，有的比郭正人大兩歲，他們的柔道功夫都有點底子了。
柳樹下，靈鳳等幾個中國女生坐在那裡看眼兒。
郭正人問：“小蟲蟲，怎麼幹？你們選。”
八元重三說：“打亂仗。”
郭正人問：“輸了怎麼講？贏了怎麼說？”
八元重三答：“贏了叫英雄！輸了叫小蟲蟲！”
郭正人問：“誰是裁判？”
八元重三答：“裁判的不要！服了的算。”
郭正人說：“你們日本人說話從來就不算數，回家告訴你們大人，叫你們大人來找後氣，怎麼辦？”
八元重三說：“算數的，算數的，算數的一定的！”
郭正人說：“你的中國話的日本說法，聽起來的太彆扭了。”
八元重三笑了，說：“我會說好中國話的。”
郭正人說：“比賽要有彩頭。”
八元重三說：“郭正人，你的麻煩，彩頭的什麼東西？”
郭正人說：“你們贏了，以後一見面，我們在你們面前叫我們自己是東亞病夫，並向你們敬禮。我們贏了，再一見面，你們要唱小蟲歌，要向我們敬禮。”
八元重三問：“小蟲歌的怎麼唱？”
郭正人唱小蟲歌。
友草玄二說：“好聽。”
郭正人問：“公平吧？”
日本學生同聲說：“公平，公平，大大的公平。”
郭正人說：“爲了使你們心服口服，我們十個人對你們十五個人。”
涉谷橫川說：“我的首先的謝謝，就是我們輸了，我也服。”
郭正人喊：“八元重三，準備好了嗎？”
八元重三小手一揮，喊：“要一同！”
八元重三的十五人忽一傢伙把郭正人他們十人圍在中間，他們在四周亮起小拳頭，踢腳，串跳，很是好看。
郭正人對他的小哥們說：“逗他們跑沙窩窩，累死他們。”
衆小子哈哈一笑。
郭正人一閃身，誰也沒有看到他是怎麼跑到圈外的。
他說：“涉谷橫川，你領六個過來，我一個人對付你們六個，敢不敢？”
涉谷橫川一招手，六個年齡大的日本學生把郭正人圍了起來。
那面九對已經亂打起來。
先說這面。
涉谷橫川他們六人同時向郭正人進攻，但郭正人一閃身，人已站在圈外，照每個人的後腚踢了一腳。他們同時頭撞頭，一個個好像進了綢緞莊，一腚坐在沙灘上摸頭呢。
坐在柳樹下的雙鳳她們，鼓掌，大笑。
郭正人唱：
小蟲蟲呀小蟲蟲，總把自己當成龍。
樹上抖抖龍飛飛，地上擺擺虎兇兇。
胖頭魚大話喝（音哈）龍王，小泥鰍高歌是龍種。
小蟲蟲再瘋也是蟲，遇到公雞丟了命。
唱完了，郭正人念：“頭朝南，腚朝北，十字架，發大火，麻腿，麻腿，麻腿……”
郭正人說：“六條小蟲蟲，麻腿了吧。”
涉谷橫川他們感到尊嚴傷盡，憤怒的向郭正人撲來。
郭正人一邊退，一邊招手，一邊唱“小蟲歌。”
涉谷橫川他們六人奮力追，當他們要追到時，郭正人迎上去一個人一個大耳光子。郭正人手勁恰當，叫他們疼，但不使勁疼，主要是傷鬼崽子們的傲氣。
柳樹下的雙鳳她們大喊一聲：“好。”
郭正人後退五步，唱“小蟲歌”。
“小蟲蟲呀小蟲蟲……”
涉谷橫川他們怒吼着，向瘋了的小公牛，瞪大了眼睛，向郭正人頂來。
郭正人飛快地退，涉谷橫川他們飛快地追。郭正人領他們轉大圈。當涉谷橫川他們步伐慢了的時候，郭正人就迎上去，一個人前額彈一個嘣，彈的他們牙吡眼瞪。
站在郭正人肩上的萬萬兒看這場景好玩，就跟着燒火。他找了一個帶葉的柳樹枝。拿在手中，在這個臉上掃掃，在那個臉上蹭蹭，弄的橫川他們抓耳撓腮，手舞足蹈。跟着郭正人轉了幾圈就趴下了，坐在沙灘上大喘。
柳樹下的雙鳳她們笑的躺在草地上。
再說姜大成他們那邊。
姜大成，李萬金，喬富，高貴他們今天開了齋，開始，有點笨手笨腳，幾個照面之後，手腳靈活，一招一式也順手了，他們就撒野了。
姜大成一躍騰空，一個飛腳，把八元重三踢個仰歪燈。李萬金一招黑虎掏心，一拳把友草玄二打成個大蝦米。喬富抓起十樹五一的雙腳，把他弄個倒栽蔥。孫連福和一個日本大男生在摔跤，他一個兔子蹬鷹把那日本大男生蹬起了空，牟立雄他們逗日本學生在沙灘上轉圈。……
萬萬兒在日本學生的身後飛來飛去。踢他們的小腚錘。
在沙灘上跑沙窩窩，那是很消耗體力的，這幫日本學生被郭正人給算計了，五、六圈下來，他們就累趴下了，只能坐在沙灘上喘，不能動了。
郭正人喊：“涉谷橫川，你們不是武士嗎：怎麼變成四、五啦？”
涉谷橫川說：“武士的不行了，四、五的起不來了。
其他的日本學生，搖頭說：“動的不了，動的不了。“
那邊，姜大成喊：“八元重三，腚底下坐個大長蟲。“
八元重三一下跳起來，一看什麼也沒有，又像一堆泥似的癱在那裡。
喬富喊：“大武士們，再戰哪？！”
八元重三他們頭搖的像個撥郎鼓。
郭正人站在兩波人中間喊：“八元重三，涉谷橫川，你們服不服？”
日本學生們同時說：“服。”
涉谷橫川說：“你們是英雄！”
郭正人問八元重三：“你怎麼說？”
八元重三說：“你們是英雄！”
郭正人說：“服了就唱小蟲歌。”
八元重三說：“我們的不會。”
郭正人說：“我教你們唱。”
八元重三：“要西。”
郭正人唱：小蟲蟲呀小蟲蟲……
郭正人唱了一遍。
八元重三問：“這是什麼調？”
郭正人答：“老道唱經調。”
八元重三和涉谷橫川連聲說：“好聽的，好聽的。”
郭正人一句一句教日本學生唱“小蟲歌”，五遍後，大部分的日本學生都會唱。
從此，中國學生，日本學生，一當玩二當戲，上學路上唱着“小蟲歌”，放學路上唱着“小蟲歌”。當唱到胖頭魚，小泥鰍時，大家面帶笑；當唸到麻腿麻腿時，互相指着笑。大家在戲笑中唱，在唱中得到了童心的樂趣。
漢文老師崔元生聽“小蟲歌”，品出點正味來，搖頭而笑。
老八元聽“小蟲歌”，品出點外味來，追根尋源。
一天，他來到學校，走進校長辦公室，點頭哈腰，扣你腳丫，往裡割刀之後……。
八元問：“鳩山君，‘小蟲歌’的意思，你的明白？”
鳩山把八元領到老師辦公室，向衆老師介紹了八元之後，問：“小蟲歌的你們的知道？”
衆位先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覺得奇怪。
斜眼西施說：“是學生們唱的兒歌。”
崔元生說：“小孩子唱兒歌，童心樂哈哈。”
老八元斥道：“這是反日歌。”
教室裡響了一個炸彈，老師們呆了。
老八元說：“把郭正人的叫來，你們的問問。”
出月香美是郭正人他們班的負責老師，她去叫郭正人，一路上問郭正人“小蟲歌”的事，郭正人把那天沙坑混戰的事，沙灘賭輸贏的事講了一遍，出月香美心裡有底了，郭正人也有了計算。
一進老師辦公室，郭正人向衆老師鞠躬，說：“先生們好。”
老八元問：“小蟲歌的什麼意思的？”
郭正人嘴角詭笑一閃：“八元老哥哥，小蟲哥哥，大蟲哥哥，都是哥哥，好玩嗎？”
老師們被逗笑了。
斜眼西施說：“郭正人同學，八元是長輩。”
郭正人說：“咱和八元老哥哥是老朋友了，三、四年的交情了，是兩條大梭魚的交情。“小蟲歌”是怎麼回事？就是當年咱倆在灘裡摔跤，你一個大人被我摔倒。我摔倒了你，你就是個小蟲蟲，就是這麼回事兒。當時，我抓了兩條大梭魚給你，已經大兌了，你今天怎麼還來找後氣？“
衆老師捂嘴而笑。
老八元惡眉豎起，刀眼創起，說：“我說的是現在！”
郭正人說：“你問倉田先生。”
獨臂修羅一愣，說：“問我的？”
郭正人說：“就是先生你，挑逗學生打架。”
獨臂修羅說：“學生柔道比賽的是，打架的不是。”
郭正人問：“輸贏是怎麼講的呀？”
獨臂修羅說：“日本學生贏了是英雄，你們輸了是小蟲。”
郭正人說：“倉田先生倒胡！那天倉田先生要比賽，要求雙方各出三個人，每一對要三戰兩勝，每一方也是三戰兩勝。我們是兩對先勝，第三局就不用比了，我們勝。可是倉田先生賴皮偏要五戰三勝，倉田先生成精的賴，叫來三、四年級的大哥哥來參加。這下子可好玩了，打亂套了，也真有樂，他們那幫褲子掉到腳脖子上，坐在沙坑裡，我們這夥被打的鼻孔竄血，個個像個血頭小公雞，那個場面，大家都哭笑不得。
“校長先生，香美先生都看見了。”
獨臂修羅說：“日本學生的不能輸的。”
郭正人說：“老人說，玩嗎，不贏房子不輸地，就是了玩的樂呵，你們可好，贏了好，輸了惱，誰願意和你們玩。”
崔元生先生說：“郭正人，小飈子，你們不好讓給倉田先生一次嗎？叫先生抹抹臉嗎？”
衆老師切切而笑。
郭正人說：“我們不但給倉田先生抹了臉，連鼻子也給他抹了。他是先生，我們不放聲了。”
“可是，八元重三，涉谷橫川他們不服氣。校長 和出月香美先生走後，就要和我們比。比就比吧，比他們也是手下敗將。我們沒在學校沙坑比，跑到河邊沙灘上比。”
賽前規定：贏了是英雄，輸了是小蟲，唱小蟲歌。
他們十五人，有大哥哥六人。我們二年五班十人。結果，他們十五人輸了，就唱小蟲歌。
老八元問：“你們贏了的，怎麼不英雄歌的唱唱？”
郭正人說：“要西，我總覺得彆扭，原來少了一個英雄歌，哈嚕少，再一比賽贏了唱英雄歌，輸了唱小蟲歌，這是多麼完美的彩頭啊。可惜呀，可惜。”他頓了一下，又說：“啊，有了，桃太郎是英雄，倉田先生，你寫個桃太郎打鬼歌，那是英雄歌，再以後啊，誰贏了誰唱。”
老八元說：“課文中的桃太郎是大日本帝國的英雄，唱他的我的贊同。小蟲歌的，哪裡來的？”
郭正人說：“打我知事起，小孩都唱。
‘‘八元老哥哥，咱倆是老交情了，看面子，我唱小蟲歌給你聽。
“小蟲歌呀，開頭有一段咒語。’’
郭正人邊說邊走到一張老師的辦公桌邊站好，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十字，用手掌在桌面上一抹，桌面上出現一個三寸長，綠色的胖胖的滾圓的一條豆蟲。
衆老師一愣。
郭正人把豆蟲肚子朝上，放在十字架中間，念道：頭朝南，腚朝北，十字架，發大火，麻腿麻腿麻腿……
豆蟲頭腳在抖動。
郭正人說：“所有蟲子都怕十字架中的大火，馬蛇子更怕。”
說完，他又用手掌在桌面上一抹，豆蟲不見了，一條馬蛇子（蜥蜴）肚皮朝上躺在十字架中。
郭正人念道：“頭朝南，腚朝北，十字架，發大火，麻腿麻腿麻腿……”
馬蛇子身子和四腳在抖動，翻不過來身。
郭正人問：“先生們，你們從小沒玩過嗎？小姑娘不敢玩，小小還不敢玩嗎？“
衆老師不語。
郭正人說：“沒勁。“
他用掌在桌面上抹，馬蛇子不見了。
崔元生說：“孩子，好手藝。“
郭正人一笑，說：“八元老哥哥，聽好啦。“
他唱道：
“小蟲蟲呀小蟲蟲，總覺自己是條龍。
樹上抖抖龍飛飛，地面搖搖虎兇兇。
胖頭魚大話哈龍王，小泥鰍高唱是龍種。
小蟲蟲再瘋也是蟲，遇到公雞丟了命。”
唱完，他說：“這就是小蟲歌”
老八元說：“小蟲歌是諷刺八元重三，涉谷橫川他們的幹活。”
郭正人說：“這是他們的彩頭。”
老八元怒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你的知道，他們是哪一國人？”
郭正人回答：“日本人。”
老八元說：“反對他們，就是反對日本，你是反日的。”
崔元生說：“八元大掌櫃，你的帽子太大了。”
衆老師眼瞅着郭正人，看郭正人怎麼回答。
郭正人問：“八元老哥哥，你是哪國人？“
老八元回答：“我的是日本人！”
郭正人又問：“我七歲時，把你打倒在大壩上，這怎麼說？”
老八元一愣，回答不上來。
衆老師鼓掌。
郭正人又問：“八元老哥哥，如果是我們輸了，我們唱小蟲歌，你怎麼說。
老八元說：“你們輸了是小蟲蟲，八元重三他們輸了也是英雄。”
郭正人哈哈大笑，笑彎了腰，說：“倉田先生是個大賴皮，八元老哥哥是個老賴皮，也不怕我們小孩笑話你們。”
他指着牆上的天皇像說：“鳩山校長，香美先生都講過，天皇講，日本、關東州要成爲一家人。一家人嗎，不分裡外，不能生分。你分裡外，分你我，是什麼意思 ，是劈生！這在家裡，要挨大人罵的。
“我們小孩玩，怎麼高興怎麼玩，怎麼好玩怎麼玩，那有你八元老哥哥那麼多鬼心眼，那麼多鬼道道。
“小蟲歌”在屯中，一幫小孩唱大了，下一幫小孩接着唱，不知唱了幾十輩，幾百輩啦。八元老哥哥，那時你不知道在哪兒刮旋風呢。大漢、大唐時候反日嗎？你這是扯雙黃雞蛋。自己往自己頭上抹㞎㞎，說是別人抹的，說你個什麼好。’’
老八元不語。
崔元生向郭正人偷偷亮出大姆指。
郭正人說：“小蟲歌就是我們小孩鬧樂玩的。樂呵呵地唱，越唱越樂呵。
‘‘小蟲歌真有樂。
‘‘胖頭魚長的快，它對龍王說，我一年長一尺，十年長一丈，一百年哈龍王。
‘‘龍王說，我叫你當年生當年死，胖頭魚飈了。
‘‘八元哥老哥，有樂吧。
‘‘有一個傳說，海里的魚鱉蝦蟹受皇封就能成神。
‘‘唐王徵東，在金州大和尚山上宿營，半夜裡小泥鰍找到唐王，要唐王封它爲龍。唐王說，等燈頭朝下吧。
‘‘小泥鰍就在泥裡鑽來鑽去，等燈頭朝下。
‘‘八元老哥哥，你說小泥鰍飈不飈。等老驢長角。’’
老八元不語。
郭正人問：“八元老哥哥，你知道不知道，孫悟空他媽是怎麼死的？“
老八元：“孫悟空？他媽？孫悟空的媽媽在哪裡？書上的沒有。”
郭正人說：“那塊石頭生了孫悟空，到處顯擺，像猴一樣那麼蹦樹，它是石頭呀，一抓樹，抻死了。孫悟空他媽是抻死的。八元老哥哥，你的懂嗎？抻不是好孩子。”
老八元無語。
郭正人說：“八元老哥哥，我們小孩會唱很多歌，幫助我們快樂，幫助我們學習。
郭正人唱：小板凳一歪歪，
爺爺娶個後奶奶；
又擦粉又帶花，
爺爺樂的撓腳丫。
衆老師笑。
郭正人問：“八元老哥哥，它歪歪誰啦？”
衆老師笑。
郭正人二唱：紅公雞，上草垛，
它媽不給娶老婆；
自己娶，一娶娶了十來個，
好的都跑了，
剩下破爛貨。
郭正人問：“八元哥哥，破爛貨是誰？”
老八元學中國老頭的話：“哏。”
郭正人三唱：啊一無也噢，
咱學日本話；
吃飯叫米西，
罵人叫八嘎，
你好是扣你腳丫（考尼其哇），
踢一腳是從裡往西打（阿里麻西達）。
衆老師笑。
老八元叫喚：“不敬的，大大的不敬的。”
郭正人說：“這叫快樂記事法，記的住，還不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八元老哥哥，你知道不知道，蝙蝠是什麼變的？’’
шшш ★Tтkan ★￠O
老八元搖頭。
郭正人說：“是耗子變的。”
老八元瞪大了刀眼，說：“耗子？！什麼的意思？”
郭正人說：“耗子吃鹽齁的！”
老八元搖頭，說：“聽說的沒有，書上的沒有，先生的沒講過。”
郭正人問：“八元老哥哥，你來中國幾年啦？”
老八元答：“七年的有。”
郭正人問：“你讀過四書五經，二十四史，綱、通二鑑。”
老八元回答：“略知一二。”
郭正人問：“五服從哪兒分？”
老八元答：“人的父親只有一個。”
郭正人說：“你答的不全，父親、岳父、義父，三個。”
老八元：“啊，要西，要西。”
郭正人說：“五服那個服，不是父親那個父，是衣服那個服，五服指的是孝服。你還略知一二，這是眼前的事，你都不知道，看來你只能唬我們小孩了。”
老八元說：“我是建築師，我是軍人……”
郭正人說：“八元老哥哥，我再問你，什麼是重山兄弟？”
老八元火了：“你的小孩，亂七八糟的太多。”
郭正人說：“聽大人講，你是中國通，我今天考考你，你不及格。”
“我告訴你，耗子吃鹽多了，變成大蝙蝠；癩蛤蟆吃鹽多了，亂咳嗽。”
衆老師聽出味來，哈哈大笑。
老八元在衆老師的笑聲中反過味來，指着郭正人說：“你的，你的，你的……”
郭正人說：“你站在鍋臺上尿尿——亂添湯。”
衆老師笑彎了腰。
鳩山校長笑着搖搖頭說：“八元大掌櫃，郭正人對天皇大大的敬愛，是天皇的好學生，良心的沒有問題，我和香美先生都親眼所見的。”
出月香美擦着眼淚說：“我的笑死了，郭正人喚起了我的童心，八元大掌櫃，像我的學生一樣，快快樂樂吧。”
八元哼了一聲。
郭正人說：“你哼什麼？不服啊！我小姐姐給我做了一件新衣服。哪天我穿上新衣服 ，你不認識我，我揍你！”
衆老師鬨堂大笑。
鳩山笑岔了氣，用手捂着肚子，有氣無力地說：“八元大掌櫃，你的走吧，再不走的要笑死人了。”
老八元說：“我騎大洋馬，手握大戰刀，身背大匣槍，郭正人，你能打過我嗎？”
郭正人說：“我鑽你馬肚子底下，把你馬肚子豁開。”
老八元說：“我遇到一個小瘋子。”
郭正人說：“我是個葫蘆蜂。”
老八元盯了一眼郭正人，走出教師辦公室，騎上大馬走了。
郭正人唱；楊皮葉，葫蘆蜂。我唱唱，小鱉聽。
獨臂修羅有一件大樂事，應該介紹給老百姓，叫大家也樂一樂。
高店小學北三、四里，有一座糊塗廟，供着一個糊塗神，看廟的是一個糊塗老道。
糊塗老道會一種法術——大搬運。
糊塗老道有求必應，這法術他什麼人都教。但最後他告訴你，一，搬人家東西來用，要還給人家；搬人家好吃的來吃，要給人家錢。不送回，不給錢，這神法就破了。二，搬人不能起邪念搬女人，搬女人就瞎眼。
獨臂修羅來到高店當先生，想爹想媽，想家這個滋味可不好受。
他聽說糊塗廟裡的糊塗老道會搬運大法，開始只是笑笑。後來，架不住人們越說越神，他心動了，就去糊塗廟和糊塗老道談，談來談去，就拜師學法術了。
一個禮拜天的上午，他在自己宿舍作法，把爹媽搬到宿舍裡，和爹媽談了兩個小時，再作法把爹媽送回去。他忘了一件事，沒設宴招待爹媽，他是樂悔參半。
第二次，他改變了方法，首先，他把貔子窩大酒樓裡的大小八盤搬來擺一桌子，把錢送給人家之後，再把爹媽搬來，有吃有喝地樂哈了兩個小時之後，送爹媽回家。他感到很欣慰。
這樣，他就一個月作法一次，請爹媽來學校聚餐一次，他感到很愜意。
一天下午，他到蓮花屯找斜眼西施，看到一個一年級的男生蔡運昌的母親美若天仙，頓生邪念。
一天中午放學回家吃午飯，他對蔡運昌說：“你的回家，要你媽媽的頭髮一根給先生，我的扎筆的幹活。”
蔡運昌回家給媽媽要頭髮。
他媽問：“孩子，誰要頭髮。”
蔡運昌說：“獨臂毛猴先生。”
他媽說：“你上西邊老爺廟，把老爺的鬍子拽一根給你那個毛猴老師。”
蔡運昌拽了一根老爺的鬍子，給了獨臂修羅。
當天晚間，獨臂修羅脫光了衣服，腿檔綁着日本特色的尿布，手拿着關老爺的那根鬍子，坐在榻榻米上作法，搬蔡運昌的媽媽來成就好事。
唿的一聲門開了，紅臉的關雲長，手拿大刀走了進來，丹鳳眼一瞪，怒呵道：“半夜三更，你叫我來幹什麼？！”
獨臂修羅嚇傻了，一動也不動，張大了嘴。
關公舉起了大刀，怒罵：“邪惡的小鬼子，去死吧！”
大刀向小鬼子的頭上砍去。
獨臂修羅瞪着大眼，膽破而亡。
一九一二年清明後的一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雨，早晨，雨過天睛，陽光高照，老溝河河水上漲，兩岸柳林，百鳥爭鳴。
上學的學生們，嘻嘻哈哈，淌着過膝的水過河。
郭正人和雙鳳來到河邊，看到一位大姐姐在河邊徘徊。
這時來了十幾個學生，哈腰脫去鞋襪，把鞋襪拿在手中，笑哈哈淌水過河。
郭正人脫去鞋襪，把雙鳳抗在兩個肩上，在雙鳳咯咯的笑聲中過了河。
他回頭看看那位大姐姐，對靈鳳說：‘‘我回去把那位大姐姐背過來，你們先走吧。’’
他淌水過河，迎面上來四、五個大女生。
一個喊：“郭正人，把姐姐們背過去。”
那當時的大女生，都是大姑娘了，大腚，滿胸，是有點分量的。
郭正人過來，一個肩頭抗一個，她們在肩頭上嘻嘻笑個不停，三個來回完成任務。
又來一幫大男生，喊：“郭正人，把大哥哥背過去。”
郭正人說：“大哥哥等等，我把大姐姐先背過去。”
他走到那位大姐姐身前，雙腿一彎，那位大姐姐爬上了他的後背。他大步淌水過河，來到河沿，把那位大姐姐放到地上，那位大姐姐微笑着摸摸他的頭說：“小弟弟，姐姐謝謝你。”說完，她邁動蓮步而去。
郭正人回頭向對岸的大哥哥們擺擺手，喊：“沙要那拉。”光腳飛奔而去。
他遲到了，一進教室門，同學們哈哈笑。
崔元生說：“郭正人同學，講點原因吧。”
郭正人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
姐姐河邊嘆急流，弟弟划着渡人舟；
急將素手挽纖手，恰是龍頭對鳳頭；
一朵鮮花插於背，十分春色好荒州；
輕輕放在小河邊，姐姐摸摸弟弟頭。
崔元生說：“好詩，正兒無邪。”
郭正人說：“我把姐姐放在河邊上，他們把姐姐背到課堂上，這叫什麼呢？”
崔元生說：“你學習入門了，入坐吧。”
郭正人走進自己的座位，坐下聽課。
第二天近午的時候，被郭正人背過河的那位大姐姐，給郭正人送來一籃子大菜包子。
郭正人很乖，崔元生沒有批評他，他把這籃菜包子全送給崔元生。
崔元生也沒有吃獨食，他把菜包子分給坐在辦公室裡的衆先生，一人一個，剩下的都交給斜眼西施。
中師甲說：“蘿蔔絲，豬肉，海蠣子餡，好吃，太好吃了。”
日師甲說：“要西，要西。”
崔元生說：“你們日本人不知道，這就是貔子窩這地方最標準的海蠣子味，記住了。”
斜眼西施說：“這味道差遠了，不如蘿蔔絲，人肉，海蠣子餡的大包子好吃，不信你問……”她指崔元生。
她看到大家驚異地看着她，她立即剎車。
“天不藏奸哪。”崔元生哭喊着，走到斜眼西施的面前，伸手抓起她的頭髮，說：“是你殺了小豆子？！”
斜眼西施說：“你的證據呢？”
崔元生氣的一口一口地說：“你懶的肚皮朝上，心狠如狼，突然勤快了，包了一冬大菜包子給大家吃，古書上說，人肉香，有點酸。我呀，把兒子給吃了，真是個大傻瓜呀。”
斜眼西施說：“我發誓，如果我殺了小豆子，吃了他的肉，日照大神懲罰我，叫我殺自己的兒子，吃自己兒子的肉！”
崔元生說：“你們日本人是說話巴巴的，辦事陰陰的，倒驢不倒架，哪兒還有一句實話。”
他說完，左手揪起斜眼西施的頭髮，右手猛抽斜眼西施的臉。
衆老師上來，把兩人拉開。
崔元生跑出門外，見人就說：“我兒子叫日本娘們給殺了，肉包成包子叫大家吃了，可憐的小豆子呀。”
他飈了。
小豆子的奶奶聽到這信後，把苦膽都嘔出來了，一命歸天。
凡是吃過斜眼西施包子的人，女人們一個個嘔的昏天黑地，男人們拿鐵杴，扁擔，棍棒，涌到學校找斜眼西施。
夾心子衙門警察來到學校，把斜眼西施領給八元。
八元以反日罪名把崔元生告上貔子窩法院，被判十年徒刑，送進旅順大獄，再也沒有回來。
斜眼西施在夾心子，出門大人誰見誰罵，小孩誰見誰扔石頭打，老八元就把她弄到貔子窩小學堂當先生，教日語。
× × ×
一九一三年進了臘月門，雲遊四年的老道長回到鹽祖廟。
老道長銀髮玉面，臉上粉嘟嘟的，走路似颳風一樣。
衆弟子跪拜在地。
俗家弟子來磕頭。
郭正人他們來拜見，老道長領他們到東老灘崖上看大鹽場。
老道長問：“大鹽場大不大？”
郭正人他們答：“太大了。”
老道長又問：“大鹽場好不好？”
郭正人他們答：“太好了。”
老道長說：“大鹽場又大又好，但不是咱自已的。要記住，那是咱的鹽場被鬼子搶去的！”
郭正人他們回答：“師父，我們記住了。”
熱鬧了幾天之後，一天上午，在講經大課上，老道長給衆弟子講道。
老道長坐在臺上，背後牆面上畫有一個大奇門太極圖。
臺下坐着黑乎乎一片幾百名弟子，大多數是在家弟子。
老道長講：‘‘我這次出門拜訪了幾個洋教士，和他們討論了哲學問題。今天，我用西方的話加白話來講道，弟子們要用心去聽。’’
他講的道，概況如下；
壹，什麼是道？
認識宇宙，改造宇宙的學說，道家叫道，佛家叫法，世人叫哲學。
它涵蓋無限無量的宇宙，從最大到最小，從最宏觀到最微觀，無所不包，無所遺漏。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
道是你自己，他不限制你，你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什麼結構，
沒有什麼框框。
大道無形。
貳，太極圖。
太極圖是道的符號，也是宇宙的縮影。
太極是宇宙本源的力量。
太極就是無極，無極也就是太極，無極生太極，太極帰於無極。
道家是從太極中唔到自己的道。
叄，陰陽。
陰陽是從太極裡生出來的，陰陽相抱，陰在前陽在後。
陰陽是宇宙的根。
陰陽也是人身。
宇宙是物質的，物質是分陰陽的，陰陽的相生相剋，使物質產生了運動，同時，不能再分的基本粒子，在運動中排列組合的不同，就產生了萬物。如；音符，1234567，排列組合的不同，有了歌，交響樂。像字，一個個字，組成了詞、組成了詩、組成了宏篇著作。
獨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和合，天長地久。佛家陰陽獨修，佛法無邊，也難逃大刧。人類社會也是一樣，獨私爲陰，獨公爲陽，獨私獨公的社會，違背宇宙規律，難逃大刧；公私和合的社會，天長地久。
陰陽兩面的交界處，一彎一曲，叫太極線。站在這裡，不要死站，只在那麼一點點地方呆着，而是可以大自在，無爲而可以無不爲，亦正亦邪，亦動亦靜，亦是亦非，亦進亦退，萬事萬物皆可隨意所用，自在隨心隨景。
肆，金錢是宇宙的血脈。
這個宇宙有一個先天之氣，他好比人的經脈，是能量之流，維繫宇宙的運轉，也可以控制宇宙的一切。他，就是金錢。
伍，道的秘數。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二四六八，奇門術數、動變吉凶。
陸， 道的特性。
一，觀念，
道給人的觀念是愛，包括名利情，情是核心。
有四層意思；
1，愛是分享、平等、理解、尊重、接納、不空制。
2，無條件地愛自己，然後纔可以無條件地愛別人，愛衆人。什都要達到雙贏。遇到事情多爲別人着想，同時也不虧待自己。
3，愛自己，就要接受愛自己的一切，包括一般人好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都是最真實的。
4，愛別人，表現爲尊重與理解別人最真實的特性，同時分享自己的觀點而不強求認同，共同進步，一起成長，心口一致，做一個真實的人。
這裡包含了完美與不完美，對誰說真話，對誰不說真話，而是聽自己的心，忠於自己。
二，人的地位。
道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大。君以民爲天。說明；民與滿天衆佛、啊瀚羣尊是平等的。民是主，君是民的管家，官爲民辦事。
人的身體不是臭皮囊，人的身體不是一堆蛋白質，人的身體裡記錄着宇宙從誕生到現在的整個演化過程，也就是說，人的身體藏着宇宙的秘密，所以，人的身體珍貴無比。
人心向外發出地想法，是一種了能量，富貴人的邪能量有，但不大；貧賤的人是千千萬萬，他們的心發出的正量散在天空，散則爲氣，聚則成形，力量大無邊。頭上三尺有神靈，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人命關天，生命至上。傷民就是傷天，必招天譴。
三，人的待遇；
道給人一個如意大法，心想事成。但有個漏洞，被外擀和內奸地演化，變成了不公平，有成了爭鬥。古有女媧煉石天補天，今有頭戴五八帽的人用血肉之軀和公平正義的理念來這堵這個洞。這個功勞太大了。
柒，道在哪裡？
道發自然。道在自然中，道在國家機關裡，道在社會中，道在交易中；在文化之中，源於宇宙本體，講人性，解決實際問題，怎麼養生，不是上天國；
道在過日子的生活之中，在一世的活動之中，在我們的修養之中。
捌，怎麼悟道。
西洋人叫辯證法。
道家的禪叫陰陽辯證法，也叫有無辨證法。
玖，太極圖在悟道中的妙用。
一、太極圖的表相：黑白陰陽魚，藍紅陰陽魚，紅黑陰陽魚。
二，動變的表象在中間一彎一曲這條線上，它叫太極線。
三，太極線是陰陽動變的平衡線。
是平衡中的均衡線
是均衡中的關節點。
關節點是變的最佳狀態，是火候。
這裡要求人的角度要站正：
站在愛的角度 ；
站在民的角度；
站在修行人的角度。
老道按這個題綱講了“陰陽論”、“動變論”等等，有多少人聽明白了，不知道，但郭正人聽個半懂，卻背下來了。
最後，老道長說；‘‘最後講兩個問題；一，我們這門叫女媧奇門道，有三大部分；功夫奇門、預測奇門、法術奇門。
‘‘二，咱看小鬼子，就知道洋鬼子沒有文明，他們宣揚的文明叫------殖民、吃人。他們的文化無人性，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忘了祖宗，不認媽爹。念洋書的心要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