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還是那麼熱鬧,車水馬龍,吆喝叫賣,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沒有心思再去欣賞熱鬧的街景,和冥叔牽着馬,急匆匆往“仙雨樓”走去。那氣勢恢宏聳立在那兒的“仙雨樓”,那高高掛着的大紅燈籠,那一切的一切,依然都是我離去時的模樣。
一年多了,整整一年零四個月,我又回來了。只是柳風,他還在嗎?他還好嗎?
我癡癡佇立在酒樓門口,望着那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任淚水溢出眼眶,順着臉頰一串串下滴,只覺的腳步飄浮,心跳加速,忽然沒有了踏進去的勇氣。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雙手也開始不聽話的顫抖。
我這是怎麼啦?日思夜想就盼着能早日趕回來,現在終於回到夢想中的地方了,可我爲何興奮不起來?難道真怕物是人非事事休嗎?
“珞兒,別哭了,我們進去吧,很快就可以見到柳風了!”冥叔輕輕拍拍我的肩。
“冥叔,我,我害怕,我害怕他不在了……”我喃喃說道。
“傻丫頭,他怎麼會不在呢?進去看看不就得了嘛!”冥叔慈祥一笑。
我點點頭,掏出手帕抹乾淨臉上的淚痕,右手下意識伸進脖領下摸了摸那塊冰涼的“連心珏”,心裡暗暗唸叨,但願老天開眼,送珏的人還在這裡佇守着他心愛的人兒歸來!
“珞兒小姐,是你嗎?真的是你,謝謝老天爺,老奴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喚,我訝然回頭,是卓叔。
卓叔老了很多,鬢邊已呈現縷縷白髮,臉上的皺紋也添了不少,背也更佝僂了。
“卓叔,我是珞兒,是我回來了,一年不見,你老還好嗎?”有點哽咽,淚水禁不住滑出我的眼眶。
“好,好,一切都好,小姐請進屋吧!”卓叔也是淚眼朦朧,哆嗦着嘴脣招呼我進門。
跟着卓叔踏進酒樓,那些認識我的夥計小二們紛紛圍上來問好,好一陣熱鬧。我強笑着答應,有點心不在焉環顧着四周。不知怎的,一直沒瞧見柳風的影子,我的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卓叔說我的房間仍然保持着以前的原樣,除了榮媽偶而進去打掃,從沒人進過我的房間。我很感激謝了謝卓叔,吩咐榮媽清掃一間客房給冥叔居住,便帶着冥叔上我的閨房稍坐。
卓叔隨後也上樓來了,手裡託着一個盤子,裡面放了些點心什麼的,另隻手還提了一個茶壺。
趁着卓叔倒茶,我迫不急待問他柳風的去向。
“你走後大概兩個月的樣子,柳少爺突然說想去南方接你,將酒樓託付給老奴打點,便獨自南下了。走的時候很匆忙,而且看出心情很不好,滿臉陰霾。小的猜想,少爺大概是想念小姐的緣故吧,也沒有細問。難道,少爺沒有找到小姐嗎?”卓叔遞給我一杯茶,微笑道。
“糟啦,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天哪,那傻子,他根本就不知道百合谷的具體位置,怎麼去找?這下壞事了,恐怕真的出事了……”我的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心底深處那絲不好的預感愈來愈重。
“什麼?出事?該不會吧?柳少爺可是老江湖了,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事來吧!”卓叔悚然一驚。
“我也只是猜測,他並不知道我家在哪兒,也許正在四處打聽吧。卓叔不用擔心,過兩天我就回南方去,一定把他給找回來。”我無法向卓叔言明我們之間曾發生的那些事,只好模棱兩可安慰他。
柳風肯定是看到了我藏在衣櫃裡的書信,要不不會這麼冒然去找我的。只不過,信箋原本是藏在冬衣裡的,沒到冬天,他怎麼會去拿冬衣呢?應該不會這麼快發現的啊,難道真是天意在弄人?
看到卓叔和冥叔聊的熱乎,我起身告辭出來,到隔壁柳風的房間,打開他的衣櫃一看,發現衣服全亂糟糟的堆在那兒,藏在冬衣裡的信不見了。
我心裡暗道不好,那臭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信,迫不急待到百合谷找我去了。他肯定以爲我已經死了,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天哪,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只覺的腦子一片混亂,渾身痠軟無力,癱坐在牀上。
我雙手抱頭,胡思亂想了一番,失魂落魄回到自己房間,冥叔和卓叔還在聊天。冥叔見到我灰暗的臉色,大吃了一驚,急問道:“珞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壞?還在擔心柳風?他這麼大一個男人了,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冥叔,這次怕是真的要出事了,我回谷之前將在祖師爺面前起誓的事寫在信裡放進了柳風的衣櫃,那封信現在不見了,柳風肯定是見到了信,跑到百合谷找我去了,他肯定以爲我已經死了……”我蒼白的臉上有着沉重的絕望。
“啊,起誓?什麼起誓?這究竟怎麼回事?小姐,老奴都被你弄糊塗了!”卓叔一臉驚詫。
“這,這……”我遲疑了一會,緩緩道:“我曾經在祖宗面前起過誓,此生此世絕不會對任何男子動情,如若違誓定當自訣於祖師遺像前,我,我上次回去就是去應誓的,可是命不該絕,因緣巧合,死裡逃生……”
“這是真的?還有這麼複雜的故事在裡面?老奴明白了,難怪少爺那麼悲痛,原來是在爲小姐擔心,都怪老奴太大意,沒有問清楚,沒有派別的人跟隨柳少爺去找小姐,都怪老奴啊……”卓叔聽我這麼說,頓時老淚縱橫捶臉頓足。
“卓叔快別自責,這都是天意,老天爺要讓我們受這些磨難,任何人都沒法違抗老天爺的旨意!”我含淚安慰卓叔。
“珞兒,你也別這麼絕望,也許柳風他現在真在百合谷也不一定,我們還是儘快趕回去吧!”冥叔道。
“怎麼可能?他根本不知道百合谷的具體位置,更不知道百合谷是什麼樣子,又怎麼能進得去?”我緊蹙雙眉,滿臉憂戚。
“現在擔心也沒用,不是嗎?這段時間匆匆趕路,你也累了,還是好好的養足精神再想辦法找人吧!”冥叔扶我到牀沿坐下,和卓叔下樓去了。
我和衣斜靠在牀頭,緊緊握住脖子上的連心珏,輕輕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