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陸小曼臉色蒼白,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一直走在前面的秦瀚宇終於回頭,把她拉進懷裡,狂風暴雨般都吻了上去。他吻得很用力,離開時陸小曼的脣又麻又疼。
“小曼,不要任性,我先送你回去。過段時間再去接你。”秦瀚宇在她耳邊輕柔地說。
“你放開我。”陸小曼的手掙扎了一下,秦瀚宇卻又緊了緊,不讓她逃開。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秦瀚宇有些頹然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陸小曼的眼淚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來。
秦瀚宇無奈地替她拭去道:“她叫莫桑榆,這次的事情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媽媽才留她住兩天,這只是誤會。”
雖然早就知道她是莫桑榆,可是在秦瀚宇口中得到肯定,陸小曼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放開我!”陸小曼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抽了一下手,還是沒有抽開。
“我已經解釋過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任性!”秦瀚宇有點惱火了,這麼久不見,他看着她哭就覺得心煩意亂。
“我就是任性,那你去找不任性的好了!”陸小曼終於把手從他手裡掙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直到秦家的房子再也看不見,她那隻被他握過的手還在發抖,一滴滴血留在柏油馬路上,觸目驚心。
她不是任性,甚至不是生氣,只是害怕。她只是覺得自己像是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現在正主回來了,她自然得退位。
四月的陽光已經有些曬人,陸小曼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剛纔跑得急,背後的汗水黏膩着很不舒服。現在慢慢走着,汗水冷卻了之後,卻凍得她打了好幾個哆嗦。
“小曼……嫂子。”一輛黑色路虎停在陸小曼面前,秦子墨探出頭關切地打量着她。
陸小曼儘量扯出一抹笑:“好巧。”
“你要下山嗎?我送你吧。”秦子墨沒有多問,說話間已經下車。
“你的手怎麼了?”看到地上的血,他抓着她的手臂,撩開袖子,已經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傷口周圍有一圈淤青,是人用力所致。
陸小曼把手抽回來,訕訕地笑道:“你去我……你去找秦瀚宇嗎?”
秦子墨臉上表情有點不自然,敷衍道:“一個朋友回來了,過來看看。”
“是莫桑榆吧?”陸小曼問出口後十分後悔,這樣子總顯得她小肚雞腸酸溜溜的。
秦子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語氣輕鬆地說:“你已經見過了?她是因爲幫了秦氏,所以大伯母才留她玩兩天的。今天住在這裡,也只是因爲大伯回來,大家熱鬧熱鬧。如果你因爲這個誤會而不參加,大哥會很遺憾的。”
陸小曼突然笑起來:“是嗎?可是他剛纔還要送我回去。”
秦子墨本來是看她從秦家的方向下來,以爲沒進秦家誤會了什麼,想替秦瀚宇解釋,卻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我送你去包紮傷口吧。”秦子墨轉移話題道。
陸小曼回頭望了一眼空曠的公路,點頭鑽進了副駕駛。
在車上,秦子墨不敢再說什麼。
陸小曼看着後視鏡,一輛黑色越野車映入眼簾,在轉彎後又迅速消失。
看着窗外飛逝的景物,她突然笑了兩聲。
秦子墨擔憂地看過來:“小曼,你沒事吧?”
“我只是覺得好笑,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居然一無所知,爸爸回家要慶祝我不請自來,倒要把我往外趕,你說我是不是特別不孝啊?”
“小曼,你要相信我哥,他是真心對你的。”
陸小曼不再說話,以前那些垂涎秦瀚宇的女人,她看着雖然生氣,可是心裡總是篤定秦長官是不可能被她們搶走的。可是莫桑榆不一樣啊,她在他心裡住了那麼多年,比較起來自己連對手都算不上,只能是無辜炮灰甲。
陸小曼想起那次媽媽的話:他爲她守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見着你就變心了呢?陸小曼自視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還外帶諸如愛闖禍的一堆毛病。
文件上秦瀚宇圈起來的莫桑榆三個字,那麼用力,應該是愛慘了吧?
否則,怎麼會那麼急切地把自己趕走,怕她誤會呢?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陸小曼下意識就接了,也忘了是在秦子墨的車上。
“你丫在哭?”金枝怒吼,從來陸小曼的情緒就一點都瞞不過她。
“怎麼辦啊?”陸小曼一聽到金枝的聲音,心裡繃着的那根弦就斷了。
“沒出息!不就是你男人的舊情人回來了嘛!哭哭啼啼有屁用,你要真捨不得,去搶啊!別忘了,你可是秦瀚宇白紙黑字娶回去的,她現在纔是小三!”
一語點醒夢中人,蟄伏已久的陸小獸啊嗚一聲甦醒了。她陸小曼豈是任人欺負的人!就連被狗咬一口,她也要咬回去的!
看着咬牙切齒的陸小曼,秦子墨打了個哆嗦。
“記住,敵不動我不動。失什麼也不能失了格調!”
“不是失身嗎?”
“你丫一婦女,還怕失身?”
陸小曼默,剛掛上電話,短信進來了。小明美女:聽說你要上戰場,懷挺!打她個落花流水,殺她個片甲不留!
之後陸小曼陸續收到了韋博和張家明的親切問候以及慘絕人寰的鼓勵,心裡暗罵了一句,金枝這個大嘴巴!
秦子墨怪異地瞟了好幾眼陸小曼,看她又哭又笑的,考慮要不要直接把車開到精神病院去。
“我們回去,千萬不能錯過晚飯!”陸小曼目光炯炯地說。
若不是知道她剛經歷了那樣傷痛的事,他會以爲她餓了三四天了。
“已經到醫院,先包紮傷口吧。”秦子墨試探地說。
陸小曼本來覺得流血滴答的更有視覺衝擊,實在不行演起苦情戲來也不用道具,可是又怕還沒到秦家就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所以兩相權衡之下,走進了醫院。
醫生一邊幫她清理傷口,一邊責怪秦子墨:“就算兩口子吵架也不能動手啊,這好不容易結疤又弄傷了。”
陸小曼正在神遊太虛沒注意,秦子墨解釋了一句:“她是我堂嫂。”
“哦……”醫生意味深長地答了一句,然後眼神複雜地看着二人,
包紮的時候手上勁道也大了些。
陸小曼痛呼一聲,秦子墨急忙責怪:“你輕點!”
醫生不陰不陽地說:“輕點有什麼用?他老公下手更狠。”
陸小曼心裡一跳,難道她臉上寫着老公已出軌幾個字?爲什麼醫生知道這是她老公弄的?
秦子墨滿臉通紅,匆匆拿了藥出來。
“快點快點,回去!”陸小曼心急火燎地催促秦子墨,要是晚了生米就該煮成熟飯了。
秦子墨手放在方向盤上試探地說:“我哥說要送你回去?”
陸小曼靈光一閃,無辜地搖頭:“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那你剛纔爲什麼一個人離開?”雖然秦子墨很不忍心,可還是問出了口。
“我是下來打醬油的。”陸小曼嘿嘿笑着。
秦子墨突然將身子傾斜過來,陸小曼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小絨毛。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將她含進嘴裡的一縷頭髮拂到耳後:“如果你想哭,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陸小曼轉過頭,大笑道:“開玩笑,你什麼時候見我陸小曼哭過?快走吧快走吧,去晚了就沒得吃了。”
“我見你哭過。”秦子墨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裡發毛:“那天全校都在傳我是同性戀,我本來想去找你算賬,可是看見你躲在樹林裡哭,手裡還拿着我寫給你的情書。當時我又高興又難過,可是卻不敢過去安慰你。小曼,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如果當初走出那一步,現在我或許就不用遠遠地叫你嫂子。
陸小曼在他墨黑的眸子裡彷彿看到往事流年,心裡一慌連忙笑道:“這麼久遠的事情,你還記得啊,我哭也許是因爲我上廁所忘了帶紙,結果用你寫信的紙擦,手指不小心把紙戳破了呢。當然,我沒有踐踏你的情書的意思。”
秦子墨苦笑:“你真的要回去嗎?面對這些事情,你會很不開心的。”
“可是不面對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秦子墨,算我求你,帶我回去吧。”陸小曼認真地看着他西裝裡的白襯衫的第二顆釦子,感覺到他炙熱的眼神,怎麼也不敢擡頭。
最終秦子墨嘆了口氣,發動車子往秦家的方向去。
到了家門口,陸小曼雖然給自己鼓足了氣,但是心裡還是有點忐忑。
剛下車她就看到秦瀚宇斜靠在一個花壇上,低頭很認真地思考,手裡夾着一支菸,地上已經抖落了很多菸灰。黑色毛衣下兩條腿將米色的休閒褲撐得格外修長。陸小曼心裡砰砰跳起來,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次他站在車外,手裡也夾着一支菸,她偷拍了他的側臉,格外性感。
那時候他還強迫她把他的照片設成手機牆紙,現在,他手裡的煙又是爲誰而抽?
秦瀚宇聽到聲音擡頭,目光投過來的瞬間,陸小曼呼吸一窒。然後看見他兩條修長的腿走到自己面前。
“你怎麼回來了?”他渾身帶着冷氣,這樣責怪的話語問出來,陸小曼剛纔所想的疑問,似乎馬上就有了答案。
陸小曼擡頭,淡淡地看着他:“我們又沒離婚,這裡是我家,我爲什麼不能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