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庶下樓後,鏡頭特意給了那個服務員一幕特寫。
只見,服務員小哥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宮庶窮酸的背影,臉上寫滿了嫌棄。
天南地北的榛果瞧見了這個表情,無數人當場笑噴。
“哈哈哈哈哈這個嫌棄的表情,精髓了精髓了!”
“同款嫌棄!宮庶同學這件掉色的長衫,瞬間讓我聯想起了我真掉毛的羽絨服,好嫌棄!”
“許小真,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把每個月的飯錢、衣服錢都黑進小金庫裡了?”
“這個角色也太摳了吧,演員、角色雙摳門,摳門疊加,門都要被摳出洞來了!”
“哎,可憐兮兮的,臉皮是有多厚才能在咖啡館坐四個小時不點單?老闆恐怕衝着他長得好纔沒趕他走”
“瞎說,我真哪裡摳門了?每次上鏡不都穿得體體面面(雖然從頭到腳都是借來的)?”
“這個破電視劇!以前我真還能趁拍戲的時候撈件貂穿,現在可好,戲裡穿得比戲外還寒酸!摔桌!”
“……”
由於電視直播沒法發彈幕,榛果們只得自家小圈子裡拼命吐槽。
宮庶出場的第一幕,本來是爲了給他立一個窮困潦倒、鬱郁不得志的人設,讓觀衆們產生同理心的。
結果,這場景放在榛果們眼中,“窮”確實是窮了,但同理心……
追劇和追星確實是產生同理心了,情感方向略有些跑偏。
此時此刻,電視上的劇情仍在繼續。
《風箏》的故事節奏極快,毫不拖泥帶水,許臻飾演的宮庶拎着琴匣離開咖啡館後,鏡頭一轉,方纔剛佈置下的暗殺計劃立即便拉開了帷幕。
天色漸晚,街頭巷尾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在緊張、激越的背景音樂當中,一幕幕剪影的畫面迅速掠過:骯髒的乞丐、拉車的車伕、行腳的力工、擺攤的小販、穿着旗袍花枝招展的女人……
販夫走卒,人間百態,共同構成了市井間熙熙攘攘的忙碌景象。
而這時候,在一處平坦的屋頂上。
一個瘦削的背影蹲在地上,戴上白手套,不緊不慢地打開那個大提琴的琴匣。
宮庶檢視着琴匣裡的散亂金屬零件,手法嫺熟地將其快速組裝成了一杆狙擊槍。
動作急而不亂,有條不紊,看上去極具韻律感。
他垂着頭,用戴着手套的手摩挲着槍桿上被磨掉的槍號,而後摘下眼鏡,露出了鏡片下如鷹隼般冷靜銳利的眸子。
這一刻,宮庶身上的氣質陡變。
他再也不是那個付不起咖啡錢的窮酸書生,而是變作了一個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
“喀啦……”
一聲輕響,他架起槍桿,將槍口對準了屋頂下玫瑰飯店的正門。
他就這樣用瞄準鏡看着街道下方的情況,紋絲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
宮庶的畫面只出現了短短十幾秒鐘。
然而這十幾秒內的氣質轉變與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卻令人眼前一亮,瞬間便抓住了觀衆的眼球。
在這段故事裡,儘管柳永青飾演的“鬼子六”纔是幕後的佈局人,而宮庶只是一杆被人利用的“槍”。
但是,這杆槍實在是太過惹眼,讓人下意識地便代入了槍的視角,彷彿跟着宮庶一起,躲在屋頂上,等待着獵物的降臨。
下一秒,鏡頭一轉。
視角順着宮庶的瞄準鏡來到了屋頂下的街道上。
柳永青飾演的“鬼子六”鄭耀先乘吉普車來到玫瑰飯店門前,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前來迎接他。
然而,在兩人握手的那一剎那。
“砰!”
帶了消音器的槍口發出沉悶的聲響,狙擊槍的彈頭在鄭耀先的耳邊呼嘯而過,正中矮胖男人的胸膛。
鮮血飆出,尖叫聲霎時響徹了整條街巷。
周圍的行人在這一刻如鳥獸般驚慌失措、抱頭鼠竄,原本密集的人羣在剎那間便被清場,只留下那個倒在血泊中、呻吟掙扎的瀕死中年人。
而與此同時,屋頂上。
造成這一恐慌局面的宮庶連看也沒有看樓下一眼。
他撂下槍桿,摘掉手套,轉身便走。
在周圍的震耳欲聾的驚叫聲中,宮庶垂着頭,鎮定自若地走向了屋頂另一側的邊緣。
這一刻,時間的流速陡然放緩,原本急促緊張的背景音樂也戛然而止。
“噠、噠、噠……”
鞋底接觸地面的聲音從揚聲器中一下下傳出,鼓點般敲擊着人心。
此時此刻,宮庶依舊穿着那件洗得發白的半舊長衫,梳着略顯土氣的短髮,身無長物,寒酸透頂。
他低着頭,一縷髮絲垂落下來,半遮住了他的右眼。
宮庶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清冷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抹得意、不屑、甚至可以說是囂張的笑容。
這份笑容出現在這張清俊、蒼白的年輕面容上,讓人瞬間不寒而慄。
慢鏡頭下,宮庶伸手輕斂了一下那縷垂落的髮絲。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自下而上地望向了鏡頭,彷彿透過屏幕,與隔着千山萬水的觀衆倏然對視。
“嘶……”
這一剎那,屏幕前的觀衆只覺心臟揪緊,一股既恐懼又酸爽的奇異感覺從胸腔中升騰而起。
然而,這些觀衆們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見下一秒,慢鏡頭結束,時間的流速忽然回覆了正常。
宮庶這時即將走到屋頂邊,他助跑兩步,輕而易舉地躍過兩幢樓之間的空隙,來到了隔壁玫瑰飯店的屋頂。
旋即,他單手抓着屋頂的邊沿,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瘦削的身體如猿猴般靈活地一蕩,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樓下一扇敞開窗戶裡,下蹲卸去力道,穩穩地落在了窗內。
宮庶只停頓了一兩秒鐘,便又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身上的灰,漫步行走在靠窗的走廊上。臉上神情淡漠,彷彿與窗外的混亂場景與他毫無關係。
至此,整場暗殺行動已經徹底結束。
方纔那個連咖啡錢都捨不得付的窮酸書生,就這樣在鬧市區中,在中統的行動站樓頂,一槍狙殺了他們的最高指揮官,而後全身而退,沒有激起絲毫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