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玩戰士的人固然很多,但也有的人不那麼在意職業,而是更在意這個遊戲裡哪個角色的設定比較有趣,比較能發揮出自己的優勢來。
很多人這時候都開了不止一個直播間,打算大號搶一個皮膚,小號再搶一個,到時候哪個職業順手玩哪個。
結果,橫向這麼一對比,許臻這邊接地氣的直播畫風立馬引來了許多觀衆、尤其是真實遊戲玩家的關注。
“你的覺醒技能居然選的是‘凌虛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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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內,主持人看着許臻的遊戲界面,驚訝地道:“一般來說,我感覺選範圍傷害、或者控制類技能的可能會更多一些吧?”
許臻低着頭,一邊操縱着自己的角色,一邊道:“但是凌虛斬的傷害是真的高,65級以前,一刀就能秒掉一個脆皮。時間控制好,凌虛斬之後再接一套連招,面對武士也能單殺。”
主持人認真地跟他討論道:“但前提是,你的凌虛斬能斬到人身上。”
“脆皮的角色非常靈活,而武士被連擊太多,會觸發‘武者意志’……”
然而她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直播間的大屏幕上,許臻操作着自己的角色放了一個凌虛斬,緊接着一套連招,乾脆利落地秒掉了一個武士。
主持人:“……”
許臻側頭問道:“您剛纔說什麼?”
主持人:“……沒事,我說你打得挺好。”
“……”
屏幕前,無數正在看直播的網友忍不住捶桌大笑。
“哈哈哈哈哎呦這一記巴掌打得,都怪主持人嘴太快了!”
“認真臉,其實主持人剛纔說得都對,凌虛斬這個技能確實是比較容易空大,手殘黨一定要慎重選擇(狗頭)”
“道理都懂,但本手殘就是按捺不住想試試怎麼辦?3秒單殺坦克真的好爽!”
“這一招拼的其實不是手速,是預判,許真雖然操作一般,但意識是真的強,是個不錯的苗子”
“我去,剛去查了一下,凌虛斬的傷害值設定居然是全遊戲最高?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垃圾黃志信,就會照着臺本背詞,還是這邊比較有趣”
“……”
直播剛開始不到幾分鐘,許臻這邊的熱度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了起來。
他打着遊戲,聊着攻略,跟主持人討論得熱熱鬧鬧,而其他嘉賓卻依舊在大談角色的背景故事。
目前暫列第三的當紅小花柳夢瑤這時候正在自己的直播間裡憶苦思甜,說,她從這個角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受人排擠、被人辱罵,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大有要掬一把辛酸淚的趨勢。
彈幕上,一羣粉絲心疼得不得了,又是“摸摸頭”,又是“寶貝別哭,我們支持你”。
正安慰得起勁,忽然間,幾條不太和諧的彈幕突兀地飄了過來。
“還哭!哭你妹!許真剛從你腦袋上跨過去了!”
“能不能行啊,這才幾分鐘就被秒了?”
“拉胯拉得也太快了,柳夢瑤這人氣不行啊!”
“……”
一羣柳夢瑤的粉絲看得直髮蒙,正想反駁,餘光忽然瞥見了側邊欄上的熱度排名。
——臥槽,我家夢夢被許真反超了??
這什麼情況?!
藝人們身處演播室裡,看不到網上的情況,但這些人的粉絲和團隊們卻坐不住了。
同臺直播,拼人氣拼不過一個二線小演員,那還得了?!
霎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號召粉絲去支持、找工作室去刷熱度、利用新歌和新劇去打廣告、直接找平臺買數據……
各類手段多管齊下,短時間內,各家藝人終於穩住了各自的排名,正在遊戲直播間裡大談校園霸凌的柳夢瑤也重新奪回了自己第三名的位置。
至於許臻這邊……
“喬哥,現在不開始嗎?”周曉曼看着平臺上的數據,有些擔憂地問道。
喬楓站在酒店的陽臺上,神態閒適地點了根菸,優哉遊哉地擺擺手,道:“不急,不急。”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亮着的電視機,翹起了嘴角,道:“好戲還沒開始呢。”
周曉曼聽他這樣說,將視線又重新挪回了屋內。
屏幕上,《闖關東》第51集正在播出。
阿勒錦保衛戰馬上就要打響了,整部電視劇的大高潮即將來臨。
……
於此同時,遠在魔都。
剛結束了品牌活動的秦少澤閒來無事,卸了妝、換了衣服,看到老媽發信息叫他回家吃飯,猶豫了片刻,鬼使神差地又開車回了家。
嗯,不就是和家人一起看《闖關東》嘛,也沒啥……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秦少澤最近的心態經歷了幾個階段的變化。
從《闖關東》開播時的不屑一顧,到首播成績斐然時的引以爲憾,再到大火特火時的惱羞成怒,又到萬刀插心之後的麻木不仁……
現在,他的心態終於已經進化到了最終階段:淡然處之。
俗稱,躺平任嘲。
“其實傳武這個角色就應該找你來演,你演得絕對比許臻更出彩!”這是惺惺作態的熟人。
“哎,你沒接傳武這個角色真的太可惜了,這部劇現在多火呀!”這是情商欠費的朋友。
“真的假的,傳武是以你爲原型寫的?那許臻豈不是演你演火了?哈哈哈哈……”這是沒事找抽的死黨。
秦少澤一開始對這類話題避而不談,現在,則已經開創了全新的回答思路。
“是啊,《闖關東》是真的好看,”秦少澤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現在天天都在追,爲了提前看一集,我還特意充了會員。”
熟人們:“……”
忽然就覺得拿這個梗來嘲諷他不好玩了。
吃過晚飯,秦家一家四口又坐到了沙發上,興致勃勃地看起了最後兩集的《闖關東》。
儘管第51集他們在網上已經提前看過了,但這時候再刷一遍,依舊是興趣不減。
“大澤你還沒看過這段吧?”聽到電視劇的片頭曲響起,老媽眉飛色舞地道,“這一段啊,鮮兒又從二龍山……”
“噓!!”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姥爺就扭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叫道:“講什麼講,沒規矩!”
老媽:“……”
內部叛亂者被肅清,姥爺帶起自己的老花鏡,悠閒地靠在了沙發上看劇。
嗯,舒坦!
秦少澤確實是沒看過這一集,但他看過劇本。
按照原劇本,這一段大概就是“九一八事變”爆發後,東北軍不戰而退,東北全境淪陷。
而傳武卻帶領着自己手下的將士們抗命不遵,死守阿勒錦,成功掩護了當地老百姓平安撤離。
背景是這麼個背景,但具體怎麼個演法,就全憑編劇一根筆桿了。
秦少澤吃着老媽切好的香瓜,面對未知的劇情,心中忽然升起了開盲盒的樂趣。
……
屏幕中,許臻飾演的傳武身着軍裝,站在營帳當中,接通了與少帥的電話。
“撤退?”傳武握着聽筒,眼中的神情從茫然到驚愕,再到難以置信。
“少帥,不能撤啊!”他低下頭去,湊近話筒,神色焦急地叫道,“咱得組織反擊!”
電話那頭,少帥安然坐在北平的療養院中,無奈地搖搖頭,道:“眼下不能逞匹夫之勇。”
“對日作戰絕非東北軍一隅之力所能應付,這時候還是應該避免衝突,以防事態擴大。”
聽到這番話,傳武眼神一顫,明顯地燃起了怒火。
他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沉聲道:“少帥……”
“東北是咱的家,東北鄉親是咱的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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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武死死攥着手中的聽筒,叫道:“穿上這身軍裝,就是要保家衛國的!”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東北的父老鄉親們當亡國奴!”
聽到他這樣說,電話對面的少帥嘆了口氣,道:“傳武,你的心意我明白。”
“可一旦開戰,兵連禍接,波及全國。”
“咱必須得顧全大局。”
“……”
半晌,傳武掛斷了電話,久久未發一言。
“咚!”
一聲悶響,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長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地圖等雜物簌簌顫抖。
傳武的眼中壓抑着強烈的憤懣和怒火,轉頭掃視了周圍一圈,神色凝重地道:“弟兄們,剛纔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帳中的幾位營長互相看了一眼,相對於傳武的憤怒,反倒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團長,”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營長率先開口道,“弟兄們都聽你的!”
其餘幾人附和道:“對,都聽你的!”
“團長你做決定就行!”
傳武聽着戰友們毫不猶豫的回答,神色一凜,昂然道:“好!”
他揚着頭,字字鏗鏘地道:“那咱們就戰!”
“寧可戰死,不做亡國奴!”
“……”
屏幕外,秦少澤怔怔地望着屏幕中的傳武,心下微微戰慄。
他每次在《闖關東》裡看到傳武的戲份,都會下意識地腦補一下,這段戲如果讓自己去演該如何表現。
在電視劇前半部分的時候,秦少澤一直覺得自己能演得比許臻更好。
許臻長得太斯文了,沒有半點野性難馴的匪氣,不夠勁。
但自從傳武從軍之後、尤其是最近幾集的劇情裡,秦少澤越發地覺得,許臻演這個角色比自己要合適。
——因爲,他比自己更像個軍人。
他眼中的家國情懷深沉而炙熱,真摯而動人。
挺拔的脊樑傲骨錚錚,寧死不屈,這種感覺是自己身上所沒有的。
倘若編劇的目的是用這個角色來展現那個時代愛國青年的一腔熱血,那不得不承認,確實是許臻更合適。
秦少澤沒來由地有些懊喪。
此時,屏幕中的劇情仍在繼續。
朱開山聽說兒子打算死守阿勒錦,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揹着手走回屋裡,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個深褐色的粗布包裹來,一層一層地抖開,露出了一把長刀。
“當年你爹在義和團開香堂,就是用這把大刀砍的洋毛子!”
朱開山撫摸着手中的大刀,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了難得的神采,道:“現在,爹老了,這把刀交給你,拿去砍小鬼子吧!”
他將長刀遞給了傳武,板着臉,神情肅穆地道:“刀拿好了!”
“別丟咱老朱家的臉,別丟你這身軍裝的臉!”
朱傳武鄭重地接過了這把刀,細細看來,只覺刀刃上雖有鏽跡,但卻依舊泛着凜冽的寒光。
“爹,你放心,”傳武看着手中的大刀,揮動了兩下,道,“這把刀交給我!”
“但叫我有一口氣在,就要拿刀去砍鬼子!”
……
鏡頭從朱家切出,來到了阿勒錦的長街上。
冰冷的鏡頭色調映襯着街上倉惶的人羣,國難當頭,氣氛愈加凝重。
街邊的商鋪裡,無線電廣播播報着前線的戰報:“今天凌晨,馬占山將軍率兩萬餘人撤出江橋陣地。上午九時許,關東軍佔領弗拉爾基市……”
街邊正在逃難的行人們不禁駐足聆聽,聽到廣播中傳出的死難者數據,行人們眼中滿是悲涼之色,不禁爲這些素未謀面的同胞們無聲垂淚。
與此同時,雙城火車站。
車站的候車廳成了將士們臨時的指揮部,傳武正帶領着手下的弟兄們與敵人交火。
戰況僵持之際,忽然間,一夥突如其來的勢力奇襲戰場,幫着東北軍打起了鬼子。
這羣人火力又猛、又悍不畏死,鬼子們一時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害怕是支援部隊到了,連忙緊急撤退。
傳武正驚訝於這羣人的來路,卻發現,爲首的人竟然是鮮兒。
——鮮兒帶着二龍山的一窩土匪,下山打鬼子來了。
“姐……”
傳武看着眼前穿着粗布短襖、留着短髮,俏生生站在眼前的鮮兒,一時間愣住了。
他轉頭看了看周圍這羣或眼熟、或眼生的土匪,忍不住問道:“姐,你們幹嘛來了?”
“打鬼子啊!”鮮兒扯下圍巾,露出秀美中帶着英氣的眉眼來,笑道,“我們這也百十來條槍呢!”
“怎麼,就興你們打鬼子,我們就不能保家衛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