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壩對面是一堵山,這山說實在的,他還是趕場時候經過過一次,走在上面,他都覺着這山能塌下去。山下是幾丘水田,這裡的田倒是不會幹,當然他是不知道原因的,不過其實這些田地在正常的年月,沒有幾人喜歡,畢竟在田裡勞作格外費力。不過今年就不同了,這幾丘田,是唯一的有收成的。山外是什麼,對於他來說是沒有概念的,他只去過鎮上,再遠的地方就只能是聽聞了。
聽聞的世界對於一個小孩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他的好壞的評價標準最多也就只能按照村裡的情況了想象。只是這村子裡其實幾乎沒有任何東西是需要靠想象的。畢竟就這麼大一點,遠遠望去也就一拳頭這麼大。他甚至覺着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完整個世界,至於世界是什麼?村裡的人大概都沒有幾人能解釋清楚,大多數人的世界也不過是讀了點書,就知道了這麼一點點,當然知道的也不過就是那幾處牛逼的地方,什麼西安大雁塔,桂林七星巖,臺灣日月潭,除此之外,稍微遠一點的鎮子上有什麼,都只能是用聽說二字來解釋。
這裡的山有些獨特,一個村子被劃分爲兩個部分,兩部分的構造卻有些天然的相像。要是不注意看甚至會覺着這就是一對雙胞胎,畢竟兩個地方都有一口池塘,池塘的一面都是懸崖絕壁。還有就是這池塘都不是村裡的,這大概也算得上市獨特的風景了。村子裡早上的熱鬧來自於那有些瘮人的喊叫聲。讓人回家吃飯,如果不在自己家門口吼上兩聲,大概是不會有效果的,不過這喊聲會隨着兩人之間的遠近,持續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這也算是人們對這沉默的世界的一種宣泄。餓着肚子大聲吼叫,確實能讓人餓得更快。村裡的早上就在這一陣陣的吆喝聲中過去了,隨後就會傳來各種家禽的叫聲,這當然沒有任何奇怪的,畢竟動物跟人一樣,也是會餓的。當然也有比人先吃東西的動物,那就是正跟在他後面的牛,他有時候都想不明白,這其他動物咋就不能有這待遇。
當然,村裡人的時間是隨着太陽變化而變化的。這種與生俱來的技能,他卻顯得有些陌生。不過孩子麼,自然對時間的觀念沒有那麼強,很多時候都是才拉着牛上坡,就覺着已經過了幾年了,也有時候,都已經中午了還捨不得回家。這種情況當然是要有幾個玩伴才能達到效果的,一個人,纔不想惹這可怕的太陽。對於太陽的恐懼,在每個人心裡都蔓延着,在這個村子只要出太陽,孩子就必須幫着大人做事,也就只有下雨天,能躲在屋裡,享受一下這難能可貴的自由。說起自由,在他心裡還沒有那麼強的衝動,畢竟離開了家,他根本就不可能生存下去。大人們自然也不敢給孩子太多自由,自由的孩子都會變得特別討嫌。畢竟孩子的精力總是那麼的充足,哪怕頭天還說自己累得不能幹活,第二天一早,卻也能早早的起來去抓幾隻昆蟲在手裡把玩。蜻蜓大概是離人太近,所以就變得沒有那麼危險,人們也不怎麼防備。
蜻蜓大概是比較恨小孩的,畢竟其他動物,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也拿他沒有辦法,只有蜻蜓是一把掃帚輕鬆搞定的。孩子自然不覺着這事情有什麼殘忍的,畢竟在這村子裡,只有蜻蜓是大人們覺着無害的一種,可以讓孩子隨意把玩的物件。至於其他小鳥什麼的,大人們都會不停的勸說不要傷害這些動物。不過也有大膽的孩子不停這些,他們還是我行我素,抓了不少小鳥來玩弄。大人們不讓孩子抓鳥的勸說都是統一的:擔心以後讀書寫字不好看。他深信不疑,卻不知道這話是假的,他從來沒抓過鳥,卻也沒能寫得一手好字。那些從小就沒怎麼聽話的夥伴,卻有好幾個寫的字非常漂亮。
村裡的土地裡一直都有人在忙碌着,大人們對這太陽似乎天生免疫,他們彎着腰,在土地裡忙碌這,孩子們自然也只能待在土地裡,一些陰涼的地方。地上的螞蟻也自然成了大家的玩物。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會遇見比較毒辣的螞蟻,這咬上一口,就值得嚎嚎嗓子了。哭聲一傳來,就會惹來一陣罵聲,隨後媽媽就會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爸爸一般都會說沒事,扛着鋤頭靠在旁邊的樹上,不時的看看孩子這邊是什麼情況。媽媽看了一會,吐了口口水敷在有一個小紅包的傷口上,然後回了爸爸一句話:沒事,就是被螞蟻咬了。爸爸看了一眼,沒說話,過了好久,才說一句:哭個鬼啊。孩子自然不敢再哭,他知道繼續哭下去自己就會被打了。不過孩子在這時候自然是害怕螞蟻了,看着螞蟻爬過來都躲老遠。
當然除了螞蟻之外,這土裡就只剩下石頭和土了。孩子一時間覺着無聊,自然也就要在這地理尋找一些玩物。石頭麼,就得靠自己的想象了,不過這時候的想象也是有限的,不過就是把這些東西當成了鍋碗瓢盆。這自然也是他能看見的最多的東西了,其他東西,大概也就這樣。至於玩具這種東西,村子裡的孩子見過的不少,擁有的幾乎爲零。沒有玩過,自然就沒有那麼想擁有。趕場的時候眼睛盯着那些玩具,卻也只能是看看,大人們還沒有能夠擠出錢來,去購買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還容易損壞的塑料。不過對於孩子來說,見過了,自然就能用泥巴捏出一個差不多的來代替,至於功效,小孩還不可能過多的考慮這些事情。這大概是泥巴對於孩子們最好的用處。至於石頭,那就要看運氣了,有時候有些石頭會變得有些獨特,自然也就成了孩子手中不可多得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