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爺爺一個激靈翻身起來,接過姚奶奶遞過來的手電筒摸索了一會兒纔打開,姚奶奶則抱着妮兒起夜。
躺在炕上關了手電筒,黑暗中,姚奶奶輕笑道,“這麼小就知道,倒是不會尿炕。”
“是啊!想不疼妮兒都難。”姚爺爺伸出手掖了掖妮兒的被子道,“睡吧!”
“你可別在打呼嚕了。”姚奶奶再次警告道。
“知道了!”姚爺爺嘴上打着哈哈,心裡卻道,這睡死了誰還知道啊!
一夜無話,天不亮,老兩口就起來了,“你小聲點兒,別吵醒妮兒了。”
姚爺爺嗯嗯兩聲,一陣細碎的窸窸窣窣穿衣聲後,兩口子摸黑穿上衣服,輕聲輕腳地出了東里間。
“爹、娘,你們起來了。”大娘剛想推門,門卻自己開了。
“噓……小聲點兒,讓妮兒多睡會兒,昨兒跟咱們一起熬夜。”姚奶奶趕緊說道。
大娘含笑搖頭道,“知道了。”
“博遠娘,做飯的時候聲音小點兒。”姚奶奶叮囑道。
“嗯!”大娘笑着點頭應道。
姚家陸陸續續地人都起來了,彼此道聲,“起來了!”
“昨兒睡的好嘛!”
姚博遠打開街門,“喝!”烏漆墨黑的,冷不丁被門前的一個起身的黑影嚇了一跳,“蹬蹬……”倒退了幾步。
“哥,咋了。”姚清遠扶着倒退的他道。
“汪汪……”
“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聽見是大黃地叫聲,姚博遠才鬆口氣道。
“大黃怎麼在咱門口。”姚清遠問道,提着馬提燈的他上前,看見大門口前,不止有大黃還有大花,還有已經死翹翹的耗子。
“噗嗤,早就聽小叔說了,得!今兒可算是見識了。”姚清遠搖頭笑道,“我去挖坑。”在門後拿着鐵鍬在自家菜園子裡,挖坑,準備毀屍滅跡。
姚博遠則拿着扁擔挑水去,餵雞的、做飯的……各有各得活幹。
姚清遠把坑壓平實了,就看見大黃和大花如哼哈二將似的,窩在堂屋門前,“這平常叫都叫不來,今兒奇了怪了。”
“別瞎捉摸了,去挑水去。一會兒煮水,醃酸筍呢!今兒用水量大。”大娘催促道。
“知道了,娘。”姚清遠拿着另一個扁擔和兩個木桶出了家門。
“呀!妮兒醒了。”姚爺爺洗漱趕緊再進來時,就看見妮兒坐了起來,“快躺下,快躺下,冷。”把妮兒摁進了被窩裡。
姚爺爺朝外喊道,“老婆子,妮兒醒了,快來給她穿衣服。”
“來了,別叫了。”姚奶奶擦着手就進了東里間,“起來。”屁股一扭把姚爺爺擠到一邊,坐在炕沿上,掀開壓風被子,拿出裡面熱乎乎的棉襖,“妮兒穿衣服了,拽着袖子。”
不用姚奶奶說,人家已經拽着內衣的袖子,麻溜的給她穿上,棉襖、棉褲,穿上外罩,套上兔毛襪子,穿上木鞋,拉着姚奶奶粗糙的手,“去後院。”
“後院?”姚奶奶疑惑地看着她道,“去後院幹什麼?”
“當然是上廁所了。”姚爺爺一副你咋腦袋變笨的樣子。
“俺這不是一時沒想起來嗎?”姚奶奶咕噥道,拉着妮兒的小手朝外走去,過門檻時,提醒妮兒,“該跨門檻了。”
走步時,妮兒數着數,姚奶奶心酸地一笑道,“妮兒真棒!”難怪親家姥爺來家裡時,帶着妮兒走總喜歡數數,原來如此啊!
從後院回來後,妮兒擡起臉,奶聲奶氣地又道,“奶奶,洗臉,漱口。”
“好好……洗臉、漱口。”姚奶奶把妮兒摁到小凳子上,“妮兒坐好,俺給你端水。”
“水來了。”姚爺爺端着溫水走了過來,“來來,爺爺給妮兒洗臉。”
“喲!稀罕了,都是別人給你端洗臉水,可從沒見過你給人端水、洗臉的。”姚奶奶酸溜溜地說道。
姚爺爺擰乾毛巾,給妮兒擦臉道,“老婆子,吃醋了,改天我也……”
“免了!”姚奶奶趕緊擺手道,轉移話題道,“這親家母可真是講究,看着毛巾白的,是妮兒的專屬毛巾。”
“老頭子,去搭在外面的繩子上。”姚奶奶擰乾毛巾,遞給了姚爺爺道。
“這咱家妮兒一來,我的地位是直線下降。”姚爺爺‘吃味’道。
“噗嗤……”坐在竈臺前凳子上殷秀芹抿嘴偷笑道。
“跟個孩子你計較什麼?”姚奶奶笑罵道。
“漱口!”妮兒趕緊說道。
“好好,漱口。”姚奶奶拿碗端着溫水走了過來。
“鹽……”妮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對對,鹽水漱口。”姚奶奶轉身走向竈臺。
“我來,我來。”姚爺爺打開鹽罐子道。
“老頭子,你拿那麼多鹽幹啥,炒菜呢!”姚奶奶看着勺子裡面的鹽哭笑不得道,“淡鹽水,一粒兒就夠了。”
“哦!一粒啊!”姚爺爺回身把鹽倒回去,重新弄來一粒鹽放入溫水中。
這時的鹽都是粗鹽,顆粒狀的,不是後世雪白雪白的細鹽。
妮兒漱完口,起身朝門外走。
“等等,你上哪兒。”姚奶奶扯着她問道。
“大黃、大花。”妮兒指着堂屋門口外的哼哈二將道。
“你找它們幹什麼?小心別被咬了。”姚奶奶擋住妮兒地去路道。
“不咬,不咬。”妮兒奶聲奶氣地說道,不餵它們水,還不造反呀!
“娘,放心吧!讓妮兒去吧!每天清晨,妮兒得先摸摸它們才成。”姚長海身後揹着竹揹簍,手裡拿着兩個小木盆子走進來道。
“你這是要出遠門。”姚奶奶詫異地看着他道。
“不是,這都是妮兒的東西。”姚長海笑道,“這個不是,這是大黃和大花的飯盆。”
姚長海趕緊把飯盆放到它們二人跟前,洗過手後,飯盆裡倒入清水。
妮兒搖搖擺擺地跨過一腳高的門檻,坐在了門口的石墩上,大黃高興地俯下頭。現如今大黃已經是成年犬了,直起身子來,到達成人肩膀了。
所以姚奶奶才害怕,這大黃可比妮兒還要高。
妮兒揉揉它毛茸茸地腦袋,趁機喂上兩口空間泉水。
大黃美得直起身子轉圈圈。
“哥,大黃咋了,不至於妮兒拍拍它,就樂成這樣吧!”姚修遠好奇地問道。
當然了一個冬季過去,都沒機會喝上兩口空間水,終於可以打開殺戒了。
大黃仰天汪汪直叫,可算是發泄這一冬的怨氣。
“誰知道呢!”姚清遠搖搖頭道,“不過妮兒可真是有動物緣,你看大花窩在她腿上那愜意地模樣。”
“好了,跟大黃和大花玩夠了,我們去洗洗手。”姚長海抱着妮兒去用皂莢好好的把手洗洗,然後抱着妮兒進了東里間。
“這都是什麼?”姚奶奶指着炕上東西,眼角直抽抽道。
“這是妮兒的木碗、木勺,這是妮兒漱口的竹筒,這是喝水的木茶杯,這是蜂蜜。娘,別忘了給妮兒泡蜂蜜水喝。這是妮兒的換洗衣服,換下來後,她媽會洗的,外罩一天一洗。這是妮兒的手絹,我現在給她別上。”姚長海把手絹疊好了,傾身上前,給妮兒別在外罩上。
“這又是什麼?”姚奶奶問道。
“這是我和幼梅做的!怎麼樣,這手藝好吧!”姚長海指着木製的玩具,個個有妮兒手掌大小,桌椅板凳,房子、牀、鍋碗瓢盆……還有兩個手掌大的娃娃。
“你們……”姚奶奶徹底無語了。
“這些讓妮兒摸摸看,在腦中記下它們的形狀。”姚長海笑道,對於姚奶奶地酸澀的反應視而不見,“怎麼樣,我做的像不像,這可是我們琢磨了好久纔想到的。”
好像過家家玩具,妮兒第一次拿到內心的震驚不亞於姚奶奶,這胸中如揣着一團火似的熱乎乎的。
“像!”妮兒非常給面子地說道,雙手抹了一會兒,“這是房子。”
“娘,這些你看着妮兒時,陪她玩兒。”姚長海笑着說道,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這樣你看着妮兒就不會太費力了。”
妮兒滿臉黑線,不玩兒又能怎樣,便宜老爹和老孃在月色下一刀一刀刻下來的,能不玩兒嘛!
不厭其煩地陪他們玩兒,唉……饒了我吧……
“娘,這是雞蛋,上、下午各給妮兒蒸一個。”姚長海把剛從雞窩裡拿出來還熱乎乎的雞蛋交給了姚奶奶。
“長海這是幹啥,娘還喂不起妮兒倆雞蛋不是。”姚奶奶這臉一下子耷拉下來怒道。
“娘,娘彆氣,聽我說,聽我說。”姚長海趕緊解釋道,“家裡就四口人,三個都有工資,養的九隻雞,雞蛋跟本就吃不完,又不用拿雞蛋換錢。放久了就壞了,已經醃了兩罈子了。”
這還是劉姥爺控制着,不然這雞蛋多的吃不完。
平常拿過來彼此面上都不好看,妮兒在這兒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藉口。
“娘,您要是心裡真不舒服,我中午在這兒吃,總行了吧!”姚長海笑道,“說真的,還挺想娘做的飯菜。”
“混小子,娘做的飯菜可不能跟親家母和妮兒媽比。”姚奶奶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就是想拍馬屁,也要像樣點兒,這明顯睜着眼睛說瞎話,娘不傻。”
“啊!你來這兒吃飯,那幼梅怎麼辦?”姚奶奶突然想起來,問道。
姚長海笑道,“在農場吃一頓,反正妮兒一斷奶了,她中午不回來也行。”他傾身嗔道,“還是娘不歡迎我。”
“你這傻孩子。”姚奶奶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孝順親家姥爺,和親家母,對幼梅她們母女倆要好一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