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本來很嚴肅很生氣,可蕭寒居然笑場。
他居然還敢笑!
她氣得攥着拳頭威脅,“你閉嘴!再笑,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牙打掉!”
也不知道是她生氣起來的樣子不像生氣,還是她說的話一點力度都沒有,蕭寒笑得更厲害了。
雲開緊緊地攥着拳頭,氣得渾身都是抖的,“我再問你一遍,你跟蘇言溪到底有沒有尚過牀?上過幾次?”
蕭寒收了笑,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如果我說上過,還很多次呢,你想怎麼樣?”
“你,你……你不要臉!”雲開恨自己這時候居然詞窮,連個罵人的話都不會說了,簡直笨死了!
蕭寒被她這模樣逗得再次抿着嘴笑了起來,他的太太可真不是一般的可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男人給氣的了,雲開覺得胃裡這會兒有些難受,想要吐。
她立馬擡手捂住了嘴,“蕭寒,衛生間在哪兒?”
蕭寒皺眉,立馬站起身,抱起她快速去了衛生間。
可到了之後,那種想吐的症狀卻又消失了。
“咦,怎麼不噁心了?算了,正好來了,我方便一下吧,蕭寒你出去,我要噓噓。”
蕭寒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轉過身,不耐煩地催促,“你快點,懶人屎尿多!”
雲開不樂意了,“你管天管地,你還能管我上廁所啊?”
“我是管不住你上廁所,但是你如果你想一直呆在這裡面的話,那我沒意見,我走了。”
“別!你不帶着我,我一會兒摔了怎麼辦?你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這做人啊,要能屈能伸,雲開時常告訴自己,她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可不是逞能的時候。
有了這個小插曲,她也忘了剛纔令她氣得都要爆炸了的問題,想起了別的事,就坐在馬桶上一邊排泄體內的垃圾,一邊問蕭寒,“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雲開,這裡是衛生間,你不嫌味兒,我還嫌呢,你快點!”
雲開撇撇嘴,小聲嘟囔,“小便又不是大便,再說了,你上廁所難道還是香的啊?”
蕭寒額頭的青筋跳了跳,衛生間果真不是聊天的地方!
雲開方便完,蕭寒抱着她去了沙發上坐下,大手依然在她的肚子上輕輕地揉着,“以後不許再吃那麼多了,記住沒有。”
雲開哼了一聲,“要你管。”
“你是我太太,我不管你誰管你?再說了,我還是你半個監護人,是誰叫我乾爹來着?”
雲開的臉紅了又紫,紫了又綠,比調色盤還要精彩。
“老不正經!”
蕭寒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溫熱的手力道適中地在雲開的肚子上來回地揉着,揉得她舒服得有些飄飄然了,這時候耳邊突然來了股熱風,吹得她渾身都要軟了。
“據說這句話多用於夫妻調情,太太,你說呢?”
雲開的臉一熱,擡手將他的腦袋推開,“誰跟你調情,不要臉,一把年紀了還沒一點正行。”低頭揉着自己吃撐的肚子,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的。
蕭寒低頭看她,心被她這害羞的模樣撩得癢癢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肚皮,揶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懷孕幾個月了呢。”
他極少跟女人打交道,除了她,唯一親近過的女人只有蘇言溪,但印象中,蘇言溪從來沒有哪頓飯吃得撐成這樣,即便是再好吃,再喜歡吃的菜,蘇言溪從來都不會吃超過三口,蘇言溪是個骨子裡優雅的女人。
而此時坐在他懷裡的這女人,估計都不知道優雅是什麼吧?真是不注意形象到了一種極致。
他笑了笑,並沒有覺得這樣不好,大概是見慣了太多的僞裝,反而在她的身上,讓他找到了真實。
他的妻子,不需要迎合任何人而僞裝,他喜歡就好,而現在她這樣,剛好就是他喜歡的。
“以後不許再吃這麼多了,即便是再喜歡也不行,時間久了,胃會被撐出毛病的。”
雲開難得不跟他對嗆,聲音小小的嘟囔,“知道了,我就是不想浪費食物而已,想着就最後三個煎餃,也沒多少,誰知道會這麼難受。”
誰知道蕭寒聽完這服軟的話非但沒有表揚她,相反卻開啓了監護人模式--
“雲開,這根本就不是三個煎餃的問題,粥,菜,煎餃,那是兩個人的量,你一個人全吃肚子裡了。再說了,你這若是撐出什麼毛病還要去醫院,請問,哪個浪費?我每天工作那麼忙,還要照顧你,你說你都是做人老婆的人了,都不會學着心疼心疼你男人我?都多大的人了,還需要我事事交代嗎?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你說這以後你若是懷孕當媽了,我是不是要一天到晚的守着你才行?”
雲開被他說得臉漲得通紅,雖然她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可是她都已經難受成這樣了,他還嘮叨,頓時就火了。
她推開他,站到地上,氣哼哼地說:“你放心,去醫院也絕對不花你一分錢!你還嫌棄我呢,你以爲我不嫌棄你?老男人!你離我遠點!”說完,揉着肚子走開了,絆了東西,差點摔倒,也不讓他扶。
蕭寒捏着眉心,難道說年齡差了11歲,就這麼大的差別?
考慮問題都不在一個層面上,真是令人頭疼。
正欲開口,卻見雲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大喊了一聲,“蕭寒,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不想讓我的眼睛好了!你這個卑鄙小人!”
蕭寒臉色驟變,一雙黑眸死死地盯着她,明亮的燈光下,男人的臉色晦暗不明,放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不似憤怒,卻更像是在極度的隱忍,努力地控制着某種情緒的爆發。
忽而卻聽雲開說道:“這男人娶了太太每月的零花錢得給不少吧?我這眼睛看不到,什麼都省了,你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精細的,我跟你說,我的零花錢一分也別想少,我已經打聽過了,依照你蕭大老闆的身價,你每月至少要給你太太一百萬的生活費纔不失面子,算算我們結婚到現在也差不多三個月了吧,你得給我三百萬,加上眼角膜那個一百萬,你欠我四百萬,明天務必打我賬戶裡!”
說完,還攥着拳頭揮了揮,一副如果你不給我打過來,我就揍你的架勢。
蕭寒暗暗鬆了口氣,臉色逐漸如同烏雲散去,露出了晴天,可鼻尖上卻意外地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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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擡起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點頭,“好,明天就給你轉五百萬。”
誰料雲開卻輕嗤了一聲,那模樣簡直都將這個男人鄙視得恨不得踩到腳底下了。
蕭寒皺眉,多給一百萬還不行?
“五百萬?蕭寒,你也太小氣了吧!像你這樣的人一出手起碼也得上千吧?”
蕭寒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撐着頭,一隻手在膝蓋上輕輕地敲着,看着他的小妻子腆着肚子厚顏無恥卻又一本正經地跟他討價還價,讓他很是頭疼,怎麼跟買賣似的?
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她居然還是個財迷呢?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君王的模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幹嘛?”雲開也沒多想,朝着聲音處走過去,本來距離就沒幾步,等到他跟前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怎麼這麼聽話呢?他讓她過來她就過來?
不行,不能這麼聽話。
心裡想着,也就做出了行動,朝後立馬退了兩步。
蕭寒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以爲是自己身上有什麼味兒,疑惑地擡起手臂聞了聞,也就剛纔抽了半支菸,一股煙味,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異味。
“怎麼了?”
“你叫我幹嘛?”
蕭寒盯着她高傲地揚着的下巴,終於是忍不住笑出聲,探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懷裡。
有了那次被撞疼了鼻子的教訓,他長了記性,在她的身子壓過來的時候,順勢變換姿勢,雲開穩穩地就坐在了他的懷裡。
他笑着捏她氣鼓鼓的臉,嗓音裡全是愉悅,“怎麼?叫你過來還不願意?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
雲開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頭一甩不與他對視,可散開的發卻是個利器,打得蕭寒的臉火辣辣的疼,尤其是眼睛,酸澀得想要流淚。
“雲開,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他咬着牙齒,一字一句地警告。
雲開沒意識到有什麼危險,但依舊還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有些嚴肅,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惹着了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爲了自身安全,她還是決定犧牲一下色相。
兩條藕臂勾上了男人的脖子,佳人明眸含笑,粉脣輕啓,糯糯的聲音響起,“常言道,脾氣都是慣出來的,老公,你這是在指責你自己嗎?”
老公?
蕭寒怔了怔,黑玉般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找到點什麼。
這是結婚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這麼叫他。
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她這樣叫他,當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心裡竟會是那樣的一種感覺。
像久旱的苗兒終於喝到了甘霖,那麼甜。
又像有幾隻兔子在他的心裡,撲通撲通地亂跳着,快要跳出他的身體。
這兩個字帶來的神奇力量完完全全地將他眼睛和臉上的疼意給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難以言喻的激動。
對的,是激動。
他不曾想過,原來這兩個字可以如此的好聽,從他太太的口中叫出來。
“雲開,再叫一聲讓我聽聽。”他急急地要求她,像個剛剛給女孩表白被接受的小夥子,欣喜難以抑制,無理地要求着。
雲開有些懵,歪着腦袋想了一陣子也沒想明白“再叫一聲”究竟是哪一聲?
可是卻又直覺,如果問出來,這男人會生氣。
腦子轉了兩圈,她笑米米地說:“老公--”
只是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急促的吻堵住了後面的話。
“按照計劃,我們這次蜜月之行是一個半月,我希望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這段時間裡,你的肚子能爭點氣。”幾近窒息的吻結束後,蕭寒的大手掀開雲開的衣料,貼在了她被撐得圓圓的肚子上。
雲開的臉本來就憋得通紅,他這話這動作,更是惹得她耳根子都是滾燙的,擡起頭喏喏地與他對視,“有了孩子離婚多麻煩?非得要孩子?”
“雲開!”
一聲怒喝,嚇得雲開縮了縮脖子,真不明白,明明跟蘇言溪都在一起快一個月了,幹嘛還要讓她生孩子呀?
莫非是蘇言溪不會生?
心裡突然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雲開自己也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但願不是她想的這樣吧?
可是,如果事實就是這樣呢?雲開,你該怎麼辦?她問自己。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跟我提離婚二字!”蕭寒的聲音冷得令人發顫,隨即將懷裡的雲開丟在了一旁的沙發上,起身離開。
直到他離開了好久,周圍安靜得只剩下雲開自己的呼吸聲,她依然還能感受到周圍空氣裡殘留的冰冷。
他們之間,總是上一秒還在溫存,下一秒就如同陌生人。
雲開嘆了口氣,窩在沙發上,沒過多久竟然睡着了。
機艙內的溫度適宜,她倒也睡得不錯。
第二天中午她被人叫醒,下了飛機,然後上了一輛車。
半小時後,到達海邊別墅。
“你們家先生呢?”
“先生在見客戶,太太請。”
又是見客戶,雲開皺眉,到底是他談生意順便度蜜月,還是他們度蜜月順便他談點生意?
真是的,她也沒要求要度蜜月,既然是他提出來的,那他不應該以蜜月爲主嗎?
算了,跟這些沒人性的資本家置氣,沒必要,反正她現在一個瞎子,就算是真的去了馬爾代夫抑或是普吉島,她也什麼都看不到。
只是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加之連這裡是哪兒都不知道,也沒個熟人,她十分的不適應。
而且也不知道爲什麼,蕭寒不肯告訴她行程,他的這些手下也是,她問了他們好幾次這裡是哪兒都沒人告訴她。
忽然有種被軟禁的感覺,十分的不爽。
下午的陽光並不算強烈,雖然是夏日,可這個地方似乎比雲城要涼快很多。
雲開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院子裡的長凳上,這樣漫無邊際的黑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真的已經討厭這樣的生活了,感覺自己就像是蕭寒圈養的金絲雀。
可金絲雀好歹還有展翅飛翔的機會,而她,即便是籠子打開,她也揮不起翅膀。
晚上跟客戶吃過飯的蕭寒回到海邊別墅,一進門管家就跟他說:“先生,太太在院子裡坐了一下午了,讓她回屋也不回,午飯晚飯都沒吃。”
蕭寒順着管家指的方向望去,那個女人抱着自己的身體捲縮在椅子上,孤寂而寥落。
嫁給他之前她瘦,如今快三個月了,依然這麼瘦。
樹影搖曳,落在她小小的身上,像是怪獸張開的嘴,一下子就要將她吞入腹中。
他的心頭一陣難受,娶她出於責任,可他這個丈夫,顯然不夠合格。
雖然跟她還隔着一段距離,可不知爲什麼,他卻覺得她此時心情很不好。
他示意管家離開,朝雲開走過去,快到她身邊的時候特意的放輕了腳步。
他怕再嚇着她。
“雲開?”他叫她,大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捏了一下。
肩頭傳來的溫熱令雲開猛然擡起了頭,蕭寒這纔看到她的臉上爬滿了淚水,藉着燈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怎麼了?”他說不清自己這會兒的感覺,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更加難受。
他挨着她坐下,將她抱在懷裡,問:“哭什麼?”
“蕭寒……”雲開一下子抱緊他,就像是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使勁地朝他的懷裡鑽去。
他抱緊她,大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拍着,“怎麼了?”
今天下午他不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腦子裡當即掠過一個人影,他的臉色隨即就沉了下來。
“蕭寒,我想我爸媽了。”雲開的聲音啞啞的,令人心疼。
蕭寒暗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粗糲的指腹輕輕地給她擦着眼淚,“過段時間回去,我陪你去看他們。”
“嗯。”雲開眼睛通紅地看着他,“爸媽離開了,這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這話讓蕭寒皺了皺眉,顯然並不贊同,“我是你男人,不是你親人?”
“那不一樣。”雲開低下頭,雖然你現在是我男人,但早晚會變成別人的男人,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一旦離了婚,便只是陌生人。
蕭寒似乎能夠洞察她此時的內心,手臂又收緊了幾分,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輕地蹭了幾下,口中呼出的熱氣帶着紅酒的味道,絲絲縷縷的吸入雲開的肺腑,麻痹着她的神經。
他說:“既然這樣你就趕緊懷孕生個孩子,就算我不是你親人,那兒子總是你親人吧?”
也許是思念父母悲傷的情緒太濃烈,雲開已經顧不上去思考的別的,說出的話幾乎是沒經過大腦的,“你又說讓我給你生孩子--”
“不是給我生孩子,這孩子是我們的。”蕭寒提醒她言語不恰當。
“好吧……可是你都跟蘇言溪要複合了,幹嘛非要讓我懷孕生孩子?我一提離婚你就不高興,可你真的不會跟我離婚嗎?你是愛蘇言溪的……”
因爲哭過的緣故,雲開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再加上語調不高,所以竟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委屈。
這委屈像是一把刀,用力地刺在了蕭寒的心上。
一開始,有點疼,可漸漸地,疼得他有些忍不住。
他是愛蘇言溪的,甚至到現在他都覺得還愛着,只是懷裡的這個女人,是他這輩子逃不開的責任。
曾經,當她嫁給鄭君傑的時候,他真的相當的激動,因爲她跟鄭君傑是相愛的,她敢去愛上那個男人,敢走入婚姻,說明她已經放下了那件事。
她結婚的那天他跟陸承銘他們幾個喝酒,醉得一塌糊塗,只有他知道,那是開心。
可是,事情總是那麼的不盡人意,當他無意間撞見鄭君傑跟她的那個朋友一起去酒店開房,他的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竟然是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那天他原本是打算去國外找蘇言溪的,最終他卻決定推遲計劃。
他給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她跟鄭君傑依然恩愛,那麼他就不再管她。
只是沒想到,鄭君傑居然揹着她打算將她爺爺留下的那片莊園賣掉。
他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因爲他始終甩不開良心的包袱。
他逼着鄭君傑跟她離了婚,又閃電的娶了她,原以爲只是一份責任,一份心安,可是他也弄不明白夜裡摟着她在懷裡睡覺,爲什麼竟會那麼的踏實。
在跟蘇言溪分開後的那六年他沒有一個晚上睡踏實過,甚至不抱着那隻送蘇言溪的熊他都睡不着。
只是現在都不一樣了,他有她了。
“雲開。”他溫熱的大手捧起雲開微涼的臉,輕輕地摩挲了幾下,“我最後一次鄭重地告訴你,我不會跟你離婚,你也趁早打消離婚的念頭,除非……”你將來有一天真的愛上了別的男人,若是真的要離婚,我不勉強。
雲開原本在聽着他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心裡涌起了一陣喜悅,一顆心都有些飄飄然起來,可是卻在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從空中摔落!
“除,除非什麼?”
心猛然揪住,到底還是不會像他之前說的那樣,結了婚就不會離婚,明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算了,不說這事了,我有些餓了,現在什麼時間了?你吃飯了沒有?我們去吃飯吧。”
終究還是選擇做個蝸牛,雲開在心裡把自己鄙視了一番,同時卻又在問自己,到底看上了這個男人的什麼好?
暗自嘆了口氣,她掙開蕭寒的束縛,站在地上,望着遠處深吸了一口氣,“蕭寒,今天是什麼天?天上有星星嗎?”
蕭寒看她一眼,然後擡頭望着夜空,今夜月朗星稀。
他問她:“你喜歡星星?”
“小時候聽老人們說,如果親人去世了就會化成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雲開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擡頭看着天空,眼中漆黑一片,可她仍舊努力地睜大眼睛,渴望可以看到那兩顆最閃最亮的星星。
如她跟他所說的那樣,在這世界上她沒有親人了,真正的,孤零零的一個人。
海邊的夜,有些涼,一陣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擡起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縮了下脖子。
“真的很羨慕你,雖然你的父母也不在了,可你還有爺爺,有妹妹,這是什麼都割不斷的血緣至親,愛情是什麼?親情是什麼?在現實的面前,都經不起考驗。我最近總是在想,如果那天車禍我的眼睛沒有看不到,我的人生是不是就不會過成現在這樣?”雲開自嘲地笑了一聲,眼中有淚滾出來。
如果沒有失明,她就不會受制於人,至少不會像現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連那個跟自己的名字寫在一起在法律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都沒見過,連逃都不能。
蕭寒的臉色很不好,看着她的眼淚劃過那張蒼白的臉落下,聽着她對現在生活不滿的控訴,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以前的蕭寒也被情感牽絆過,但是卻從來都不是他思想的主宰,他是個事業高於一切的男人,可是如今,有些東西正在發生着改變,在他毫無知覺的時候已經完成了變化的過程,就像化學反應,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反應後的結果了。
在商場上,他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對待感情也是一樣,他跟蘇言溪的分開決絕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在對待雲開這件事上,他卻一直都猶猶豫豫的。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態,難道真的只是責任?補償?愧疚?
他不清楚,只是知道他想將她據爲己有,即便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他也絕對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一個男人,他無法想象她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的樣子,他會忍不住砍人。
閉了下眼睛,他站起身,拭去雲開臉上的淚,將她圈在懷裡,“好好的,怎麼如此傷感?你不是還有我?我是你男人,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即便現在不是親人,早晚也是,等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跟孩子,孩子跟我,是什麼也割不斷的血緣至親,那麼我跟你也是一樣的。”
頓了頓,蕭寒望着漆黑的夜輕嘆了口氣,“雲開,我比你大了那麼多,無論是對待感情還是婚姻我都是十分慎重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跟蘇言溪複合,跟你離婚,婚姻於我,這輩子一次就夠了,但是你也不要期望我會愛上你,也許在一起久了將來有一天會,但至少現在不會。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安心,那就趕緊給我生個兒子,這樣有了兒子這座靠山,誰也搶不走你蕭太太的位置了,所以啊……”
他的手從她的衣服裡伸進去,捏了捏她的腹部,“爭點氣,這裡要趕緊鼓起來。這段時間我們都會住在這裡,廚師是我專門請來給你調養身體的,你太瘦了,這樣不容易懷孕,還有,你要調整好心情,我可不想到時候我兒子生下來像個憂鬱王子。”
“撲哧--”
雲開被“憂鬱王子”這四個字給逗笑了,很難想象一個熊孩子憂鬱是什麼樣子。
蕭寒板着臉,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認真點,我是很嚴肅的在跟你談論孩子的事情。”
雲開收了笑,一本正經地,“是,蕭先生,您老繼續,我洗耳恭聽。”可是抿着的那兩片脣瓣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彎起成最美的弧度,笑從嘴角盪漾開。
結婚三個月,這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跟她說這麼多話,雖稱不上溫情,但語調卻一直都是溫柔的。
“好了,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難受。”蕭寒無聲嘆息,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那麼嚴肅認真地跟她說孩子的事情,她居然能笑場,太過分了。
可他卻意外地並沒有生氣,攬住她的腰朝屋子走去,“我剛纔說的你可記清楚了,從今天開始,你的飲食起居都有專門的人負責,而你要做的就是保持心情愉悅,不許胡思亂想,想東想西的。”末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太好脾氣,所以就加了句帶着震懾性的話語,“記住沒有?”
雲開一個勁兒地笑,但還是將他的話聽進了耳朵裡,點着頭應道:“記住了,記住了,不就是生個孩子嘛,至於這麼麻煩嗎?小說上那些女主角跟男主角醉酒後一夜亂情生個孩子還天才呢,怎麼到你這兒怕這怕那的,你是對自己的基因不自信嗎?”
她側臉對着他,眼睛彎成了一條線,嘴脣上翹着,終於掃去了剛纔低落的情緒,變得開心起來了。
蕭寒輕輕勾脣,在她的嘴角親了一下,原來他竟也是個如此容易滿足的男人。
剛纔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畫面,她懷孕了,挺着圓鼓鼓的大肚子,笑着看着他說,蕭寒,你看,我們的兒子!
他其實一直都是喜歡孩子的,三十歲那年若不是悅悅突然查出來有病,他就打算去領養個孩子的,那時候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一個女人不會結婚,而他想要個孩子,問他叫爸爸。
可不過也才三年,他就結了婚,所以孩子還是自己老婆生的好,領養的終歸是別人的。
“蕭家世代單傳,到了我這裡後來纔有了悅悅,你起碼也得給我生兩個兒子才行。”一個還沒,他居然就已經開始想兩個了,蕭寒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
妖精果然就是妖精,不過,他真的很期待他們的孩子,會長得像他多一些呢?還是像她多一些?
夜裡,蕭先生很賣力,他想男孩的話還是像他多一些,女孩的話還是像她多一些好,不過第一胎,他覺得還是兒子好。
第二天雲開醒來,聽到嘩嘩的聲音,一開始以爲是蕭寒在浴室洗澡,可聽了一陣子才發覺竟然是下雨了。
昨晚上跟蕭寒說好的今天他帶她去海上玩的,真是天公不作美。
正慨嘆着,敲門聲響起,“太太,您起牀了嗎?”
雲開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起了。”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她這麼小的聲音門外根本就聽不到。
門從外面推開了一個縫隙,一顆腦袋探了進來,是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女孩,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到雲開已經坐起來了,她笑着問:“太太,我可以進來嗎?”
雖然心情有些不快,但也不能遷怒與人,雲開笑着點頭,“進來吧。”
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蕭寒安排照顧她起居的人,不過聽聲音人應該挺小的吧,“我叫雲開,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太,我叫景一,您叫我一一就好。”
“哪個字?”聽這女孩說自己的名字,一聲,到底會是哪個字呢?雲開有些好奇。
“風景的景,一橫的一,我爸說我媽腦子太笨,怕生下我也是個小笨蛋,怕取個複雜的名字我不會寫,所以就最簡單的一個字,一。”
景一是個性格很開朗的女孩,今年其實已經十九歲了,高考剛結束,想趁着暑假出來做點事,掙點學費,家裡一個親戚在這裡工作她就過來試試,面試了一下居然還面試上了。
雲開笑了起來,真可愛的女孩,“很好聽的名字,對啦,你今年多大了,聽起來好小啊,不上學了嗎?”
“十九了,高考剛結束,暑假在家沒事就想着出來找份工作掙個學費。”
“真好,我上學那會兒,暑假只知道出去跑着玩,我爸爸是攝影師,媽媽是畫家,天南海北的跑,假期我就跟他們一起,從來沒想過掙點錢自力更生,以至於到現在,大學畢業了,還從來沒工作過。”
“太太,您嫁給先生這麼有錢的男人,還用工作什麼呀?就在家做全職太太享清福多好。”
“我纔不想做金絲雀呢,只是……”雲開嘆了口氣,要不是這雙眼睛,她也不至於穿個衣服還需要人幫忙,而且別人也許都覺得她嫁了個這麼有錢的男人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可她卻沒覺得這是什麼福氣,搞不好明天她就成豪門棄婦了,“不說了,說了都心煩,一一,你幫我找身衣服吧,那個,內外都要。”
景一先是愣了下,隨即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一張臉瞬間紅透,明白了她的意思。
打開衣櫃,景一被徹徹底底的驚住了,這簡直就不能稱爲衣櫃,因爲這完全就是衣帽間!
裡面的衣服一排排的掛在那裡,儼然就像個商場。
有錢人的生活真奢侈啊!
景一由衷地感嘆,想着今天下雨,溫度有些低,就挑了一條及腳踝的長裙,外搭一件套頭小衫,還有淺色的內衣褲。
雲開穿衣服的時候景一被支開去了門外,蕭寒大清早就出了門,這會兒辦完事回來,擡頭就看到了樓上臥室門口的景一,“太太呢?還沒起?”
“先生,您回來了,太太正在穿衣服呢。”
蕭寒愣了下,本來沒打算上樓的,可一想到他的小妻子那彆扭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搖頭,幾步上了樓,“你去忙吧。”
他推門進房間,雲開正在穿胸衣,排扣還沒扣上,聽到開門聲,立馬拉起被子擋着身體,“一一,不是說等我穿好了叫你嗎?你快出去,別看!”她急得一張臉通紅,都要哭了,簡直羞死人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身上都是小草莓,景一才十九歲,她可不想教壞了這孩子。
蕭寒脣瓣翹起,關了門朝她走過去。
“蕭寒?”雲開鬆了口氣,“你不會出點聲啊?我還以爲是景一。”
“都知道是我了還不鬆手?”蕭寒晲她一眼,幾步去了浴室洗手出來,雲開已經將擋在胸前的絲被拿開了,正在扣後背的排扣,男人微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來。”
“不用……”雲開紅着一張臉,聲音最終淹沒在了羞赧中,鬆開手身體繃得緊緊的。
雖然跟這個男人早已經親密無間過數次,可是讓他幫她扣胸衣的排扣還真是都一次,很難爲情呢。
不過,她不能否認心裡是高興的,夫妻之間這些互動其實也是一種情趣吧,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她知道早晚得習慣。
蕭寒在她的肩上落了個輕吻,拿起牀上的牀裙給她穿上,說道:“本來計劃帶你出海,可天公不作美,說吧,想做什麼想去哪兒,老公今天全程陪着你。”
放佛經歷了昨天,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從原來的貌合神離,變得有些像真正的夫妻了。
尤其是這句“老公今天陪着你”蕭寒說得極其順口,就放佛曾經練習過無數次。
而云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張臉悄然紅透,昨晚上他一個勁兒地讓她叫他老公,雖然明明她就是他老公,可是那兩個字她叫起來還是很彆扭。
雲開哼了一聲,嗔怨,“這裡是哪兒你都不跟我說,還問我想去哪兒,你虛不虛僞?”
蕭寒爽朗一笑,吻了吻她的髮絲,“不告訴你自有我的道理,好了,今天下雨去哪兒也不方便,就不出門了,吃過飯我們繼續造人。”
雲開一聽這話,不禁一陣惡寒,頓時朝後退了好幾步,大有跟他劃清界線的架勢,“你這腦子裡怎麼除了牀上那點事就不會想點別的了?”
“誰說的?”蕭寒上前一步將她圈在懷裡,“我這不是想着趕緊讓你懷孕生個孩子嗎?是誰昨晚上跟我抱怨說這世上再也沒有血緣至親了,我這不是在幫你達成心願?你別反過來指責我的不是。”
雲開翻了個白眼,“你這是滿足你自己的心願,別說得好像真的只是爲了我,你難道不想要個孩子?”
“想!三年前我都想當爸爸了,所以你趕緊給我生個兒子,我都迫不及待了……”
“唔--”
早晨餐前做運動,有利於打開胃口。
-本章完結-